两人在校外匆匆解决了午饭，便返回民乐教室，一边闲聊一边打发时间。
“校庆过后又是国庆，爽死了。”秦秋洵兴致勃勃地冒出一句，随性地盘腿坐在民乐教室的地板上，身体前倾，双手撑地。
李晨曦背靠墙壁，席地而坐“真的吗？我们老师还没通知。”
“我们班主任也没说呢，反正每次都这样，非得拖到放假前一天才肯松口。”秦秋洵顿了顿，话锋一转，两眼放光“对了，你国庆出来玩吗？”
李晨曦闻言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似乎正等着秦秋洵这么问。“好啊。”
“可你哪天有……”
“我每天都有空。”李晨曦抢过话“你找我就行。”
“咱们玩啥？”“不是你约我吗，你应该想好……”“哎呀，我听你的嘛”“我回去想想，明天跟你讲。”“嗯嗯。”
下午，果不其然，万泽诚把中午的事全忘了，又嬉皮笑脸地带着朱兰瑾来了。四人在民乐教室集合。
一来，万泽诚就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一起的李晨曦和秦秋洵“是不是又浪费了一中午时间！在这样的关头你怎么敢休息一中午的。”李晨曦头都没抬：“什么关头，国庆前两天吗？”万泽诚听到这话一下破了功，笑道：“你知道我过了个多么充实的中午吗？我写了一中午作业。”“怎么可能，不像你啊。”朱兰瑾在远处回答：“他到我家来了，我逼他写的。”万泽诚闭上了嘴。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四人一同前往隔壁的演艺厅。厅内灯火通明，相较于昨日彩排时亮堂许多，也更显正式。舞台两侧各有一扇小防火门，通往后台。朱兰瑾和万泽诚没进去，与二人道别后便去观众席找座位了。李晨曦和秦秋洵则先后步入后台。后台空间不大，一半都被乐器占据，其他表演道具倒是不多。张宇政正坐在话剧社的箱子上，李晨曦远远瞧见，便径直走了过去。张宇政见他过来，翻了个白眼：“每次都卡着点来，你先去那边签名表上签个名，再去化妆间找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师拿对讲机。每次都得我给你传话，下次早点到行不行。”
李晨曦听话地签完名后，带着秦秋洵往更里面的化妆间走去。里面一边是舞蹈社的女生在化妆，一边是白悦和一位身穿黑色夹克的男老师。白悦抬头道：“李晨曦！你拿着这个，你要待在后台看好乐团的同学，然后……”白悦眼睛在后台扫视一圈：“哟，你把秦秋洵带来了，本来正要和你说缺人呢，现在正好。来，你也拿一个对讲机，到我们前一个节目时你就上楼去中控看一下舞台老师有没有按我们的要求来，我们节目结束后你就回到这里把对讲机还回来，李晨曦，你也一样。”说罢，白悦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两人走出化妆间，在门口迎面遇上身穿西装的方思程，他是主持人之一，主持人选举是本周一进行的，二人都没有去关注，所以现在看到方思程才想起来。与方思程擦肩而过，方思程转过身来：“诶？”他伸手拍一下秦秋洵肩膀，李晨曦也和秦秋洵转过身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上午的志愿者吗，走，我带你去观众席。”
秦秋洵懒懒开口：“是李晨曦带我进来的，要走我也跟他走，况且我是有事做的。”说着她举起手中的对讲机摇了摇。方思程闻言，略带不满地瞥了李晨曦一眼，正欲开口，张宇政穿着演出服突然从旁边挤了过来：“喂，不要在门口说话哇，让一下让一下。”方思程又看一眼秦秋洵，转身向化妆间走去
“哼，好狗不挡道。” 张宇政靠在李晨曦一侧，小声咕哝着
李晨曦撞了下他：“哈哈，小心他霸凌你。”“那还不是因为帮你，到时候你帮我摆平。”然后他摆摆手离开：“好了不闹了，没事的，我们节目排得挺前的，我先去准备了。”
两人找了个昏暗的舞台角落，这里是堆放的杂物最里面，二人四周被各种舞台道具包围，里面几乎没有一点光亮。李晨曦点亮手机屏幕，壁纸的微光在黑暗中晕开一圈暖黄色的光晕，映照着两人紧挨的身影。秦秋洵摆弄着对讲机，指尖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摩挲。
她按住按钮，低声唤了句：“李晨曦。”李晨曦那边马传来声音，但秦秋洵忘记放开按钮了，两个靠近的对讲机发出刺耳的噪声，秦秋洵被吓到了，急手忙脚地松开按钮，然后放下对讲机，胳膊撞到了李晨曦，声音停止了。
"你干什么？"李晨曦的耳语里带着笑意。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我是说你撞到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
话未说完，少年突然用手肘轻戳她腰部，秦秋洵像触电般弹起来，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哎呀好痒，滚开。”黑暗中她看不清李晨曦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出，自己的脸在发烫。
等五个节目报幕了，是方思程的声音，秦秋洵准备上楼，这几个节目期间方思程都没来找两人麻烦，毕竟他根本猜不到两人躲哪去了。
“送我上去，楼梯间好黑。”
“我也怕黑。”李晨曦故意拖长语调。
“我们俩一起就不怕了。”
“我不能离开这里，等下白悦要说了，我用对讲机和你聊天吧。”
秦秋洵点点头，走出舞台一侧防火门。
对讲机传来秦秋洵的声音混合着沙沙的电流声“李晨曦，这里比上次还黑，安全出口的绿光都没了。”
“李晨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
“你不是说好和我聊天吗。
“李晨曦你怎么不理我 ”
“我好害怕”
“李晨曦……”尾音已经带上颤抖。
李晨曦故意不回应，见她语气中确实透露着慌乱，他才回复"我在我在。"声音里藏着得逞的笑意。
"你故意的！"她又气又恼"我都走到三楼了！"
"这不是证明你能行嘛。"
"你给我等着！"
张宇政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呢 ”，李晨曦吓了一跳：“说什么，你怎么没去准备上台。”“你别转移话题，别给你小女朋友气跑……”“滚！”李晨曦佯装生气，往他小腿踢了一脚：“再吵把你古筝掀了。”
民乐团的节目进行得很顺利。李晨曦站在舞台侧面的阴影里，看着台上同学们投入的表演，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李晨曦！"白悦老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让同学们有序退场，把乐器都收拾好。"
他按下通话键回应，随即组织同学们离开舞台。后台一下子变得拥挤而嘈杂，笑声和谈话声混成一片。李晨曦一边帮忙收拾乐器，一边不时抬头看向通往防火门的方向。
“我这边好了，我现在下去”对讲机里传来秦秋洵的声音。
李晨曦刚要回应，化妆间方向突然传来似曾相识的女声："李晨曦？"
陈子梦和胡月萱穿着舞蹈社的演出服从人群中挤过来。陈子梦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瓶盖没拧紧，水珠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听说你和秦秋洵，关系不一般啊？"胡月萱故意拖长尾音，眼神在李晨曦脸上来回扫视"她人呢，正好找她有事"
李晨曦的手指收紧，对讲机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下意识按下通话键："秦秋洵，你先别下来。"
"怎么了？"对讲机里秦秋洵的声音带着疑惑。
"没什么，就是..."李晨曦话没说完，陈子梦已经凑到跟前。"跟谁通风报信呢？"
"还帮她呢？"胡月萱冷笑，"秦秋洵也只剩那张脸能看了，不就是靠那张脸混进学生会的吗？谁不知道她——"
"胡月萱！"秦秋洵的声音突然从李晨曦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防火门口，脸色发白，"你非要这样吗？"
李晨曦快步走到秦秋洵身边，陈子梦突然提高音量："装什么可怜？上次我们俩被抓我还记得呢，要不是你告诉值班老师……"
秦秋洵正要开口，却又被陈子梦打断了。“我不跟你扯别的，来，我问你，昨晚我们俩自习课缺课是不是你举报的？”
“不是。”秦秋洵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不知道……”
“还有谁？”胡月萱高声打断，“就你知道我们去艺术楼逃课，你哪里这么多事？”
“我说了，跟我没关系。”秦秋洵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子梦瞄了一眼秦秋洵，又转向李晨曦，“她就是这样，在背地里跟老师打小报告，在背后她都指不定说了你些什么……”
“我没有！”秦秋洵声音带上颤抖，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但下一秒，她又抬起头，又换上那一幅冷漠疏离的表情，“李晨曦，陪我走。”
李晨曦本就不知所措，只觉得胸口发闷，闻言立即跟着秦秋洵走进化妆室，把对讲机随手放在桌上，从后门离开。
“跑了？，有本事你明天别来上课。”胡月萱的叫嚷声越来越远，秦秋洵被李晨曦轻轻推着向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们在班上也经常这样吗？”李晨曦轻声问道。“偶尔吧，上次表白墙那件事后，她们俩很快就和好了，然后就时不时来找我麻烦。”秦秋洵语气平静。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哦”李晨曦不知怎么继续对话，便沉默下来。
“原来你们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们去观众席了，找你们好久。”万泽诚从后门走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我跟朱兰瑾说一声，让她别在观众席找了。”他在李晨曦身边坐下，沉默片刻，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问道：“怎么都不说话？”李晨曦用眼神示意了秦秋洵的方向。
“怎么了？”万泽诚满脸疑惑。这时，朱兰瑾也快步走来，在秦秋洵身边坐下，见状也问：“发生什么事了？”李晨曦小声解释：“刚才碰到胡月萱她们了，说是秦秋洵举报她们逃课，还在我面前说了些难听的话。”
“两人私下讲人家坏话还不够，还往外说。”朱兰瑾撇撇嘴。
“就是看不得她好，挑拨她和李晨曦的关系，纯恶心人……”
“我明天该怎么办。”秦秋洵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左手搭在右手腕处的头绳上“明天怎么了？”朱兰瑾问。“她们说我有本事明天别来。”
“你还怕她们不成？”万泽诚不屑地说秦秋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怕她们？”
“她们还真能对你做啥？”“我不知道。”"你听我的，明天课间避开她们就行。上课时她们不敢对你怎样，熬过明天就是五天国庆假期，到时候她们气也该消了。"
"课间我去找你。"李晨曦突然插话，声音坚定得让自己都惊讶，"中午也别回班，来我教室，我们班午休时没什么人。"
万泽诚朝着另一边的朱兰瑾挤了挤眼睛，“看来安排妥当了，走，请你吃东西去。”他拉着李晨曦站了起来，两女生也随即跟上。
“还早呢，我不饿！”
“我饿。”
地上洒着夕阳，四人身影朦朦胧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