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将李晨曦从睡梦中拽了出来。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左臂的伤口仍隐隐作痛。他伸手摸过手机，屏幕上是家校群里满屏的“收到”，密密麻麻的消息几乎把通知淹没。他不耐烦地往上翻，终于找到了源头——周鸿娜的消息：

各位家长，所有社团课已经给大家列在下面了，请家长配合让孩子提前挑好心仪的课，防止晚上报名时满员 [抱拳][鲜花]。影视欣赏、英文配音、人工智能、化学实践、生物实践、历史研究……

李晨曦扫了一眼，顺手把消息转发到四人小群里。时间尚早，其他人似乎还没醒，群里一片寂静。直到中午，消息才激起一点波澜。

万泽诚：“我们选哪个？”

朱兰瑾：“晚上报名前再讨论吧。”

万泽诚：“嗯嗯。”

夜幕降临，李晨曦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出了门。他和秦秋洵约在一家甜品店，店里人不多，暖黄的灯光洒在木质桌椅上，显得格外安静。推门进去时，秦秋洵已经坐在里面了。她正趴在桌上，歪着头看手机，看起来呆呆的。李晨曦忍不住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

他收起手机，放轻脚步走近，突然在她耳边喊了一声：“秦秋洵！”

“啊！”她猛地一颤，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扣在桌上，抬头瞪他，“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李晨曦没理会她的抗议，反而凑近一点，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在看什么？”

秦秋洵声音低了几分：“和朱兰瑾发消息……”

“聊什么？”

“不能告诉你……哎呀好了好了，你快坐对面去！”她伸手推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

李晨曦没再追问，听话地在她对面坐下。

“手给我看一下。”秦秋洵突然说道。

李晨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出左手。她拉起他的袖子，布料蹭过他的皮肤。

“额——轻点。”李晨曦吃痛道

“对不起对不起！”她立刻停下动作。

袖口被卷起，露出手臂上的伤痕。红痕的上半部分已经淡了一些，靠近手腕的地方贴着一小块创可贴，其余部分则暴露在外，显得有些刺眼。

“伤口就这么露着？”秦秋洵说道。

“不是贴了创可贴吗？”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就那么一小块，能有什么用？碰到不会痛吗？”

“刚刚你不就弄痛我了？”他故意逗她。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我没怪你。”他看着她，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对了，我头绳呢？万泽诚不是让你戴手上吗？"秦秋洵的目光落在李晨曦手腕上，嘴角微微上扬。

李晨曦一愣，一边递出头绳，一边说道：“你怎么又知道？"

“哎呀你别管，"她眨了眨眼，拿过头绳“是朱兰瑾告诉我的。所以..你怎么不听他的？"

“不要，"李晨曦撇了撇嘴“好蠢。况且……”他抬起左手晃了晃，腕间一块黑色电子表下，还缠着一条黑色手绳，金色的珠子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秦秋洵盯着那条手绳看了几秒，突然伸手："那把你手绳给我戴，你戴我的头绳。“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晨曦的手指顿在半空，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慢慢解开了绳结。

秦秋洵接着把自己的头绳套在他手腕，纯黑色，棉麻质感，编织造型，两端用银色的小金属扣固定。

"别摘啊。"秦秋洵盯着他的手腕，眼睛亮亮的，"戴着多好看。"

李晨曦耳尖微热，手指蜷了蜷，最终没去解它。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是朱兰瑾发起的语音通话。

秦秋洵抬头看了李晨曦一眼，“你接吗？”

李晨曦摇摇头：“你先接。”

秦秋洵按下接听键，朱兰瑾的声音立刻从扬声器里传出来：“秦秋洵？听万泽诚说你和李晨曦在一起啊。”

秦秋洵愣了一下，回答道：“是啊”眼睛却盯着李晨曦，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随后打开后置摄像头，对准对面的李晨曦。

视频画面里，李晨曦用手挡着脸，站了起来，走近摄像头方向，跟秦秋洵坐在一起。

“哦~”朱兰瑾的声音拖长，带着明显的调侃，“那正好，万泽诚也接了，我们讨论一下社团课的事。”

李晨曦没接电话，反而往秦秋洵那边挪了挪，凑近她的手机。秦秋洵见状，干脆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

“你们想选什么？”万泽诚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了下，人工智能好像挺有意思的，而且可以去电脑机房上课，到时候我们一起打游……”

“不要。”朱兰瑾立刻否决，“就你天天想着游戏”“那历史研究？”“我们俩都是理科生，哪里会学历史？英文配音怎么样？”“不要不要，我们都参加了文影社(影视欣赏)，英文配音也是看英语电影，重复了。”“哪里重复了，一个是看电影，一个是给电影配音”……

一边吵得不可开交，另一半却和谐得很。李晨曦和秦秋洵趴在桌上，头几乎挨在一起，听着对面两人争论。李晨曦压低声音，凑到秦秋洵耳边：“你想选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秦秋洵的耳尖瞬间红了。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化学实践……感觉可以做实验，应该挺有意思的。”

李晨曦愣了一下：“可我是文科生，不学化学。”

秦秋洵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那你陪不陪我？”

她的脸近在咫尺，睫毛微微颤动，李晨曦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点头：“……陪。”

电话那头，万泽诚和朱兰瑾还在争论。“……你先听我讲咯”“不要，听名字我就提不起兴趣”“那你说啊……”

“化学实践。”秦秋洵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化学？”万泽诚的声音充满怀疑，“你俩确定？”

“嗯。”李晨曦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就这个吧。”

朱兰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行，那就化学实践。”

万泽诚还想挣扎：“可李晨曦不是文科……”

“他乐意。”朱兰瑾打断他，语气轻快，“对吧？”

李晨曦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手腕上的头绳。

“好吧好吧，那就这个了，可以做实验，应该挺有意思的”万泽诚说道“对了，你们俩现在在哪？”

“团阳站三号口边上的糖水铺，你要干嘛？”李晨曦回复。

万泽诚却没有回答，反而退出了通话。

电话挂断后，店里安静下来。秦秋洵趴在桌上，侧着脸看李晨曦：“你真的不介意选化学啊？”

"不介意啊。"他声音很轻"反正社团课就是玩嘛。"

秦秋洵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直起身子，突然凑近："那说好了，不许反悔！"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李晨曦下意识往后仰了仰"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甜品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晨曦和秦秋洵同时抬头，只见万泽诚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坏笑。

"哟？还真在这"万泽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桌前，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我还以为你随口报了个地址呢。"李晨曦瞪了万泽诚一眼："你怎么来了？"

"怎么，打扰你们了？"万泽诚夸张地捂住胸口，"你以前哪次出来吃不叫上我，你现在怎么变了……"

秦秋洵抬头瞟了一眼万泽诚的表情，他居然是笑着说的，亏得她刚刚还有一丝负罪感呢。她偷偷瞄了一眼李晨曦手腕上的黑色头绳，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万泽诚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立刻抓住机会："哎，李晨曦，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啊？"他故意拉长声调，"看着有点眼熟呢。"

"什么跟什么啊"李晨曦装傻充愣。

万泽诚夸张地瞪大眼睛，"我记得你昨天还说什么愚蠢啥的呢。"

“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李晨曦嘴硬道。

"是吗？"万泽诚挑眉，"对了对了，朱兰瑾让我来问你们十月五号有时间吗，她要去融创玩。"

秦秋洵眼睛一亮："我也想去！我回去问问我爸妈同不同意……"

"那就这么定了，"万泽诚一拍桌子，"可以去就在群里说一声。"他看了看两人，"当然，如果你们想单独约会，我们也可以调整......"

"不用！"李晨曦猛地站起来，急忙说道"我们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秦秋洵看了眼手表，便也站了起来。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糖水铺，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秦秋洵不自觉地往李晨曦身边靠了靠。

“冷吗？”李晨曦微微凑近，轻声问道。

秦秋洵摇了摇头，轻声回应：“不冷。”

万泽诚见状，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李晨曦，急声道：“她说冷，你没听见吗？”

李晨曦却不为所动，淡淡道：“她说不冷。” 万泽诚夸张地嚷道：“她说不冷就不冷？你赶紧把外套脱给她。”

李晨曦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甩开万泽诚的手：“去去去，别在这儿瞎出主意。”

万泽诚哪肯罢休，直接拉住李晨曦的袖子往下拽，同时扯着嗓子喊道：“秦秋洵，李晨曦说把他的外套脱给你披着！”

“什么？！”李晨曦吓了一跳，万泽诚已经一下他的外套，塞到了秦秋洵手里。随后，万泽诚又嬉皮笑脸地凑到李晨曦跟前：“不用谢我，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开口……”

“才不是！那你把你外套脱给我，我要开始冷了。” 万泽诚一边坏笑着，一边灵活地躲开“我又没穿外套。”

秦秋洵怔在原地，手中捧着那件带着褶皱的外套，犹豫片刻，她缓缓将脸贴近，一股薄荷水混合着木质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微微抬眸，看到两人已经走远，赶忙套上校服，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