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从登记台周围的人群挤出来后，手臂上多了一个写着名字的贴纸。

云念垂头丧气，“她的记录本上并没有查找到我爸妈的名字。”

苏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别担心，他们肯定也在寻找你，我们可以到下一个医院、别的地方再找。”

“姐姐，你的家人呢？我也要帮你找他们。”

苏橙没有隐瞒，“我的爸妈已经离世了，我的姥姥、姥爷在很远的地方，等我找到回家的路，就可以再见到他们了。”

苏念一怔，没想到会提起苏橙的伤心事，愧疚道:“对不起……”

“没事，既然这里没有你爸妈的信息，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好。”

两人转身离开时，之前那个抱着男孩离开的工作人员急匆匆赶过来，喊住了她们。

“Where are you going? Have you registered your information?”

苏橙眉头紧皱，第一句听懂了，第二句……她默默看向云念。

云念充当起翻译员的角色。

“她说我们要去哪里?登记信息没有?”

“那你告诉她，我们要去寻找亲人，已经登记信息了。”

云念点点头，用流利的英语和女人交流起来。

苏橙忍不住为云念暗自竖起大拇指，这口语可比她强多了，新脑子就是好使。

云念和志愿者聊完后，脸上多了抹喜色，转身告诉苏橙刚才的聊天内容。

“她说当地有安排专门车辆，供不愿意等待消息的幸存者在各个医院寻找亲人，我们可以跟队一起。”

苏橙没想到这个当地还有这么贴心的安排，“那自然很好。”

志愿者露出友善的笑，她敲了敲手表，又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快些跟她走。

苏橙明白对方是忙中抽空来帮她们，于是说出来自己最熟练的单词之一：“thank you”。

志愿者笑了笑，带领两人走出医院。

左弯右拐绕过几个棚子和人群后，她们来到医院的侧门，停驻在一辆卡车前。

卡车后座上已经有两个憔悴的男人。

志愿者和司机沟通一番后，给苏橙二人比了个ok的手势，指指车后座示意她们上车。

苏橙和云念坐在了两个男人对面。

她们再次向志愿者道谢。

志愿者摇摇头，说了句“Good luck”后挥手离开了。

卡车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苏橙猜测在等人，或者还没到达出发时间。

医院的侧门不比正门那么多人，但仍陆陆续续有车进出，车辆带来的是躺在担架上的伤员。

有的人骨折、有的人昏迷不醒、有的人被异物刺入身体……

苏橙看见最严重的是一个被木棍刺入肚子的伤者，鲜血染红担架，他痛苦地哀嚎，人群纷纷自发为他绕开一条通道……

云念也看见了这一幕，她自上车后就扒着挡板，四处观望，企图在棚子里寻找到熟悉的面孔。

云念望着逐渐远去的担架，不知想到什么，红了眼角，但她仍努力睁大眼睛查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是联想到父母情况。

苏橙只能拍拍她后背安慰。

十分钟后，一个金黄长发的女人匆忙赶过来，她先和司机打了声招呼才上车，看见多出来的苏橙二人，微微一愣后露出微笑。

“隆隆……”车辆启动。

看来她就是卡车等的最后一个人。

金发女人和两个男人交流起来，她们说的都是英语。

苏橙依稀听懂几个单词，但听不懂长句。

云念凑到她耳边，小声翻译：“他们说一个叫南拉的女人在这里找到了孩子，不用再去下一个地点了。”

苏橙点点头。

卡车离开医院，因为路窄人多，车速并不算快。

金发女人看着苏橙和云念，主动搭话：“Are you two sisters?”

云念先是回答她，“yes。”

然后才凑到苏橙耳边，“姐姐，她问我们是不是姐妹。”

苏橙好笑看她一眼，“这句我听懂了。”

金发女人见苏橙不懂英语，于是和云念聊起来。

她每说几句后，云念回答完就转身和苏橙翻译。

苏橙也从云念口中了解到，金发女人是海啸中的幸存者，她在寻找丈夫和女儿。

她希望交流彼此及亲人信息，几人在寻找自己亲人的同时，若发现同队伍者的亲人可以帮忙告知。

这是一个双利的事情。

金发女人拿出口袋里的本子，让云念写下父母名字。

同时撕下一张纸给云念，上面有她丈夫、女儿的名字。

两个寻找妻女的男人也和云念交换了信息，四人手上各自拿着一张纸。

薄薄一张纸承载着厚重的期盼。

……

半小时后，卡车在另一家医院停下来。

车上的人挨个下来，司机探出头说了什么后，竟然没有等待，而是掉头离开。

云念和苏橙翻译道：“那个司机大叔说的是，时间不早了，他明天上午八点再来这里接我们。”

如今临近傍晚，天色确实开始黯淡。

苏橙揉揉云念的头发，还好有云念这个翻译小能手在，真是帮她解决了语言不通的大问题。

“走吧，我们先到那边去看看。”

这所医院外面也有很多简易雨棚。

很多在灾害存活下来的人连同伤者一起被送到医院后，若无处可去，就会在棚子里稍作歇息，然后踏上寻找亲人或回家的路途。

一个公告牌吸引了苏橙和云念的注意，两人走至跟前，公告牌上贴着满满的寻人启事。

除了苏橙二人，还有两男一女在一张张查看寻人启事。

云念踮起脚翻看寻人启事上的信息。

苏橙记得云念第一次见面就说和她说了爸妈的名字，云城、李沐柔……

亚洲名字在一众英文名中很好找，可一张张查看完，她们都没有找到所期待出现的字眼。

“别担心，我们再去里面看看。”

苏橙和云念走进医院大厅，这座医院大厅内也有登记台。

苏橙不懂英语，只能云念自己上前去交涉。

只是云念和登记台的棕发女人说着说着，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棕发女人一把抓住了云念的胳膊。

苏橙眉头紧蹙，快步上前抓住了棕发女人的手腕，“放手。”

棕发女人见苏橙眼神不悦，松开了手，无奈地解释一串英语。

苏橙看向云念，“怎么了？”

云念郁闷道：“她说我应该去政府安排的儿童临时收容所，我不愿意，就这样了。”

“她这里有你爸妈的信息吗？”

云念摇摇头，“没有。”

“你想去收容所吗？当地政府应该会帮你寻找家人。”

云念果断摇头，“可是我不想被动地等待一个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的结果，我想自己去找爸妈。”

“好，那我们走吧。”

苏橙牵着云念离开，棕发女人还想阻拦，但被苏橙一个眼神逼退了。

两人在医院外的雨棚里一边寻找亚洲面孔，一边喊着纸张上的名字……

走到最后一排雨棚时，苏橙才发现角落堆积着免费可领的睡袋。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先拿一个吧。”

苏橙和严雨各拿一个睡袋，选择一个空置的雨棚下做为今夜的安置点。

苏橙储物袋里还剩5根巧克力，以及1瓶水。

她拿出三根巧克力，和云念各吃一根半。

一瓶水分着喝，顺带吃了一颗感冒药预防，喝剩的半瓶水就存入储物格。

刚才两个医院只顾着找人，也没有询问医院是否设有免费物资领取的地方，或者别的地方是否设立救助点……

还要在这个副本待三天，食物不够怎么行。

苏橙躺进睡袋里，打算明天让云念帮忙问问。

没有休息好的身体一旦放松下来，就开始乏力困顿，但苏橙并没有立马沉睡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上个副本带来的习惯，她在外面睡觉还会保留一分警惕，如有不对劲能立马清醒。

入夜后，灯光亮起。

今夜的天空有轮弯月，以及密密繁星。

但身处天空之下的人们，仰望天空时却并无半分观赏的心思，看着散发银色光辉的弯月却是在挂念走散的亲人……

不比白日的嘈杂喧闹，入夜后，雨棚下的人们安静下来，隐隐有压抑的低哭……悲伤蔓延在这个夜晚。

苏橙若有所觉转头，旁边的人蜷缩在睡袋里微微颤动……

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苏橙也不免被勾起不好的回忆，她闭上双眼，心绪沦为沉默、压抑。

这个世界虽然叫做副本，但一切与苏橙所生活的现实世界太过贴合、真实……

苏橙抬头看着黑夜中最亮眼的月亮，忍不住怀疑，通过公寓电梯进入的副本真的是虚构的吗？

公寓能把绑定的住户送入副本世界，还能激发名为“基因锁”的东西，提高人体内潜能……可以说是神秘而又强大。

能在最后成功拿到通行证离开公寓的人，将会是绝对的强者。

苏橙看向自己的黑色手环，公寓系统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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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海啸生还(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