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犬吠马惊闹市集

城郊一间打着竹篱笆的院子中住着一家四口,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在院中骑着木马,那女娃娃穿着一件粉色衣衫,脖子上套着个银环。用树枝绑了根线吊着菜青虫逗弄着院子里养的鸡。

“阿爹,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集市嘛,我帮你拿东西吆喝,阿爹好不好嘛?”

秋水娘一边理着蚕叶,“带她去吧,待在家里天天闷着也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秋水爹停了手上刨木头的活,看向秋水点头“行。”

那女娃娃高兴起来了,便将手中树枝一丢,蹦跳着到了一年轻少年面前,“哥哥,我明天去集市咯。明天我比你先吃糖葫芦咯。”

秋水二哥看着她笑道:“咦,羞羞,小人得志咯。”

“爹娘,秋水吃饭吧”

春林一边喊着一边将菜端上了院中的小石桌,一晚白粥,配上了几种自家腌制的咸菜,算不上什么好吃食,但也消暑开胃。

“好好喝,哥哥在给我一碗”

“给你盛,吃成个小猪。”

第二日卯时,天还未亮。

“她睡的这样熟,不如就让她睡吧。”秋水爹看着秋水的模样,又不忍心耽搁了她的休息。

“这定不行,你既应了她的,却不叫她,她醒了后是要闹的。”

秋水娘将秋水扶正了靠在怀里,秋水半梦半醒的配合着她娘给她换衣,换了衣后,又给她那小脸扑了点凉水。

“在不醒哥哥就陪着啊爹去集市了,你就不能去了”。

被凉水与这话一激,秋水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说不行。

秋水娘见她清醒了叮嘱道:“跟着阿爹去集市,不要乱跑,要听阿爹的话”

秋水一把抱着秋水娘撒娇,“娘放心。”

秋水就牵着父亲的手,先到村头蹭了王有收家去城里送货的驴车,到城门口在下车去御街摆摊,秋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人群穿梭于集市中,往来叫卖的行脚商与采买或是路过的旅人向是好几条长龙缠绕又分离。有挑着扁担叫卖的,有推车叫卖的,还有一些临街道的铺子拍出个伙计在外吆喝。

秋水跟着啊爹在繁华的集市中找到一个空地,秋水爹从一旁的店铺中借了一把小凳子。让秋水坐在一旁,秋水看着啊爹将身上背的布袋展开来,慢慢的将带来的东西一个个整理摆齐。二十来个啊爹和哥哥雕刻的小玩意。以及十来张秋水娘绣的手绢。

不到两个时辰,秋水爹的摊位上就卖的仅剩下一个兔子木雕和几副绣品了,秋水爹给秋水了两文钱说“去对面买两个糖葫芦吧,一个给你,一个给哥哥”

秋水“好,今天我要比哥哥先吃到糖葫芦”

秋水爹看着秋水一蹦一跳的向着对面的糖葫芦铺子走去。秋水爹把剩下那几个东西收拾起来。

看着秋水爹开始收拾东西,隔壁首饰店的老板问到“老许,今天收摊这么早啊”。秋水爹答到“今日运气好,早些收了摊子带女儿逛逛。”

“许老板好福气啊,儿女双全还都这么听话。”

秋水爹说“张老板福气也不差啊,你家娘子竟还肯顶着这烈日陪着你练摊。”

首饰店老板看向一旁的老板娘,“我娘子心善,心疼我这笨嘴拙舌的。”

老板娘一身翠绿罗裙,梳一个单螺鬓,右戴雕梅花青色带红玉簪,鬓上点缀着些银花镶黄玉玛瑙簪子,双耳带一红黄多珠银链耳饰,皆是老板手作之物。

这首饰店老板见到女子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偏生又做这女子首饰生意。若无他娘子,怕真是要一件也不得卖出。

老板娘看着老板道,“若不是有郎君的手艺,就是我口吐莲花也无用。”

秋水爹感叹一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般配。我既已收拾好了,就先告辞了。”

秋水爹听见好像传来马蹄声,一时震惊怎这坊市还有人骑马。听声音是右侧街道向此而来,不知是否会拐向此处。

抬头看见秋水刚好买完糖葫芦网往他这边走,听那马声与街市其他人的叫喊声越发靠近。

秋水爹急忙大喊“别过来,快退后!”秋水看着对面的啊爹,还有右边三个骑马的人,一下不知道怎么办楞在了原地,秋水爹想要跑去推开秋水。

可那骑马的三人速度太快,一人在前,两人在其左右,秋水爹往前刚跑出两步,三人已经骑马到了身前,右后那人见他靠近直接甩了一鞭子,秋水爹拿手去挡,只一下,便见了血。

秋水离中心道更近,一时着急,突然猛了劲的向秋水爹跑去,未跑过去,却还摔倒在地。

左侧那马那正好踏在秋水左腿上,秋水被这一蹬,又趴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手上的糖葫芦也全被踩了稀碎。

“阿爹!”。秋水叫喊一声后,便就只能嚎哭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骑马那人好像感知到撞到人了,丢下一袋银子,恶狠狠又略带鄙夷的说道:“哪里来的野狗挡道,爷今天好心,你这条贱命我拿钱换了。”

说完便直接驾马离去。

秋水爹急忙就往秋水身边跑去,一下跪在秋水面前。

秋水爹面色狰狞,双眼瞪的溜圆,眼泪和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睛,脸上手上青筋暴起。秋水爹跑到秋水面前,看见秋水,刚才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现在都是伤痕,下巴还淌着血,额头鼻子也划伤一块,左脚膝盖已经翻折。

秋水爹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眼皮耷拉下来,鼻涕眼泪一把流,双手不停地在秋水身旁颤抖,想要把秋水扶起来,又不敢动秋水,怕伤了她。

旁边的人聚集了起来,秋水爹本来跪向秋水,又突然间朝着人群磕头“求各位行行好,有没有郎中,有没有好心人帮忙送去医馆。”秋水爹就这么一边磕着头,一边重复说着。

人群中挤出来两位少年,一位少年身穿湖蓝色圆袍褴衫,另一位灰褐色交领。两位皆是身姿挺拔,湖蓝色少年长相略为清秀斯文,灰褐色少年更为硬朗正气。

湖蓝色少年说道“大叔请起,我乃济安堂的学徒楚云照,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庞远志。”

说完便去查看秋水的伤情说“伤势有些严重,需要抬去济安堂问诊,我先简单包扎一下。可否来两人帮忙,和找一个大木板。”

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动,先前与秋水爹聊天的那边摊主走了出来说“算我一个,就冲你济安堂的名声和这救人的好事,怎么不来。”

说完这句话,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楚云照找了个和先前格子差不多的人说“不知大哥如何称呼,大哥你两个头相似,你来最好。”那大哥说“在下陈涛”。

邻街的一位药店老板带着自己家的小伙计抗着担架过来了。老板说道“我久闻楚神医的大名,今天也让我这担架沾沾神医的灵气。”

楚云照向张老板作了一揖,“张老板言重了,多谢张老板帮忙。”

楚云照将秋水缓慢的移到门板上,而后让两人将门板抬起来,又至隔壁布摊买了了一匹布,撕成小条给秋水坐了一下腿部简单的包扎,和对秋水在担架上做了一下简易的固定。而后对自愿抬板子的轻微鞠躬了一下道:“虽是紧急,还请两位稳一些。”抬担架的两人望着楚云照点了点头。

楚云照的同窗在前方带路和开路,抬担架的两人在后面跟着,楚云照在担架左侧观察安慰着秋水药店老板派着个小伙计跟在后面等着将门板拿回来。

秋水此时已完全说不出一句话,但秋水爹担心秋水便一直跟在后面喊着:“别怕,别怕啊,阿爹在。”

也不知是怕秋水怕,还是自己实在害怕。

抬担架的两人走的并不算快,秋水爹又怕阻挡了抬担架的人,又怕秋水看不见他着急,走的深一步浅一步的,走上几步便又躲开一些,见远了便又跑上几步。

这一行人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济安堂,济安堂门口一小伙计远远看着楚云照来了,就喊“师父,云照师兄好像抬着一个人来了。”

楚知求头戴东坡巾,身穿月白色蓝边交领袍衫,五官与楚云照六分相似,只是褪去了青年人的青涩,蓄上了上一字胡须更显稳重了些。

听见伙计所言,又看楚云照一行人来到,便拿臂绳绑上了袖子。

楚知求让其抬至后厅,再让两伙计将秋水放置到病床上,“店铺狭小,与病患无关人就先请回。云照留此协助我就好。”

那送门板的小伙计与陈涛拿了门板也便一起走了。

首饰店老板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一边对秋水爹说道“许老弟,这天杀的狗权贵,今日虽是背时遇到这等贼畜生,但是治好孩子才是第一大事,这是那人丢下的荷包,你且先收着。”

秋水爹不愿接下这个荷包,首饰店老板抢塞进它手中,“这街市本不许跑马,可就有这天杀的畜生,不顾王法。你莫拿自己与这畜生置气。”

“陈大哥,我这怎么回去交代啊!”秋水爹擦着眼泪,浑身颤抖着。

“许老弟,你先拿好这荷包。若是你家娘子问起,孩子看病吃药也有个交代。”张百练心中也是无奈,自己也不敢想该怎么办,只能说些好话宽慰一下许有田。

“我先回去替你打探打探是谁家的畜生,改日在来看望”。

我们这普通老百姓不就为妻儿老小混口饭吃拼搏么,让他想想孩子应该能振作得快吧。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帮些什么,待在那儿自己也是备受煎熬,急忙找了个理由离开这个地方。

店里小伙计李松走到秋水爹面前,“请与我来,将你伤口上药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这点小伤,过几日便自己好了。”

可不能自己再花笔钱了,都要留给秋水治伤。

“你这伤在深一些就到经脉了,手都要废了,你且放心我们济安堂童叟无欺,你这不会超过五十文。”

秋水爹听得不贵,这才答应下来。又问道:“我女儿那伤算重吗?好医治吗?”

“今日算你运气好,我师父亲自为她医治。自是好医治。若是我师父治不好,那全大荣无一人可医了。”

秋水爹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心里又庆幸又害怕,庆幸能得名医救治,却又害怕名医都救不了,以后就没了希望。

“你先随我来吧。”李松将秋水爹带到前厅给秋水爹包扎伤口。

可怜啊,但哪天没几个这样子可怜的人呢。

“先喝这个药,喝了就不痛了。”楚云照将麻沸散端到秋水面前温柔的说。

“好苦啊,我不喝”秋水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挥手将云照挡开。

“快些喝就感觉不到苦了,喝口药来吃颗甜枣”。

这麻沸散舅舅怎不做个甜的出来。

秋水就这样被半哄半灌的吃了这麻醉汤,暂时停止了哭声睡了过去。

“舅舅,她的伤能治吗?”

楚知求看了一眼楚云照答到“左腿胫骨两处骨折,不过无碎骨,断面完整,接起来固定就好。我来将骨头复位,你来进行固定。”

“这小孩怎么伤的?”楚知求皱眉看着楚云照问道。

“有人当街骑马,为首的好像是谢太傅的二儿子。”

“好在这孩子命大,避开了要害,不然莫说是腿了,就是这条命也难保了。”

皇帝目前正当壮年,这太傅家的儿子就这么猖狂了,以后岂不是要更加肆无忌惮。

过了快三个时辰,楚云照和楚知求才出来,秋水爹急得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走。一看见楚云照出来就冲了过去急忙问道:“医师,我孩儿她如何了?”

“目前无大碍,脸部手部擦伤,一月至两月会愈合,腿部需得修养半年有余,且三年不能做重活和劳累。只是她还在长身体,若修养不好,伤腿可能会比另外一腿短上寸许。”楚只求看了一眼秋水爹。

秋水爹一听,脚软了一下往后跌了一步。心想若是落下一个残疾,这该如何是好。是我无能害了孩子一辈子。

秋水爹把怀中揣着的钱一把塞给楚知求说道“我数了一下,里面是二十三两碎银,求神医一定治好我儿,若是不够,我再想些办法。”

“今天是初一,本店会免除一人诊金,我这位好徒儿已经选了你了”。

下一回去太傅家亲朋好友看病之时,定给他多倍收回来。

“你且随云照去取药。她还需要半个时辰药效褪去才清醒,那时候会有些疼痛,你到时候在其左右能安心一些。”

秋水爹心想前世自己究竟修了什么福缘,竟然遇见如此两个活菩萨。

楚知求拍了拍楚云照的肩膀:“别楞着了先带这位大叔去领药,再去厨房看看有些什么吃食。回来到书房找我,我有事和你详谈。”

楚云照点了点头,先将秋水爹带去找了李松,让其给秋水爹拿药。自己便向又后厨走去。

楚云照勉强吃下了个肉包子,给秋水父女两一人拿了两个肉包子,秋水爹坐在秋水的床头默默叹气着,秋水眼睛砸吧砸吧的望着爹爹。看着楚云照来了,立马喊了声:“哥哥,我要多久好啊”

“还疼吗?”楚云照将秋水扶了起来。

“刚刚好疼,现在不疼了,我是不是快好了?”秋水眨巴眨巴着眼睛问着楚云照。

“应是麻沸散药效还未全退,许大叔,我拿了些糖。过些时候秋水麻药散了,开始疼了就喂她些。”

“先吃饭把,吃饱了就好的快”。楚云照给秋水递了个包子,又秋水爹也递了一个:“还是先保重好身体吧,我本来今天送你们回去的,但是现在天色晚了,又未租到马车。怕路上颠簸加重伤情,你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伙计等会回来送被褥”。

“谢谢小神医。”秋水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楚云照的包子。

秋水到底还是小孩,虽然是受了伤,但是胃口还是很好,吃完一个立马就又要了一个。

楚云照又给了秋水一个说到“你慢慢吃,要是还饿,我再去拿。”

秋水道:“我饱了,不用了。”

楚云照道:“那我先告辞了,若有别的时,可找门外守夜的安百生医师。”

秋水爹将包子放下擦了擦手,站了起来:“谢谢神医了。”望着楚云照出了门才又坐下。

夜晚,楚云照到了楚知求的书房,敲了敲门。

楚知求将他喊进了门问道:“你愿继续随我研究岐黄之术,还是全心科举?”楚知求见楚云照进来了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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