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完,电话挂断。陈翔依旧用力的用手机贴着自己的左耳。
心里就像吹得鼓鼓的气球突然被戳破,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迅速填满胸腔。
要是能一直见到她该多好!哪怕永远不能再像清晨那样近……
和她在一起时,陈翔感觉自己是真正“活着”的,周围的色彩才变得鲜艳,声音才变得动听。其他时间,世界仿佛是蒙着一层灰调的背景板,自己只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等死……
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陈翔差点腿一软坐地上去。
回头过头:“谁啊?干什么?”
眼前的人怕有一米九几,膀大腰圆,一件紧身T恤被胸肌撑得满满当当。他光头,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茬,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看人时像带着钩子。他抱着胳膊,小臂上一条青黑色的蟒蛇纹身栩栩如生,蛇头正张着血盆大口,对准他的拳头,仿佛随时会扑出来咬人……
“朋友,跟我去坐坐!”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身后窜出一个小瘦子,那尖嘴猴腮的样貌像极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他冲陈翔挤着眉!
“没认错!你叫陈翔,你的底细爷我摸得很清楚。哼,跟我们走!”
这人说话的音调就像是宫廷电影、电视里的公公,陈翔隐隐觉得情况不太妙……
“去哪里?你想干什么?”
“闭嘴!”小瘦子朝光头大个子使了个眼色。
陈翔撒开丫子拔腿就跑,那两人当即追上。好几次陈翔感觉他们的手都抓到自己的衣服了……
即便累死、猝死也绝对不能停下,这两人估计是来问自己要债的,自己欠了那么多钱……
还不上肯定会被揍成猪头,还会被砍手砍脚,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陈翔脑袋里的轰鸣已经令他无法听清周遭的杂乱,每喘一口气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眼前开始模糊,怕是就到这里了……
“你做什么?差点撞到人家孩子你知不知道?”一位帽子叔叔抓住了陈翔的胳膊。
“太好了、太好了……”
陈翔立刻抱了上去,犹如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一叶孤舟遇到了甘甜的清泉。
“你做什么?站好!证件拿出来!”
陈翔双手撑住膝盖,整个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剧烈地颤抖。胸腔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拉扯出嘶哑而急促的喘息声,几乎要炸开。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也顾不上擦,只能看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下颌线甩落,砸像脚下的砖石,瞬间便形成一道湿痕,而后消失不见。
“站好,证件拿出来!”帽子叔叔越来越严厉。
“叔叔同志,你让我缓缓,我、我喘不上气!”
“你差点撞上我孩子,大白天的像疯狗一样……”一位妇女红着眼睛在陈翔的耳边怒斥。
“不行,我得吃药了,等我吃完药再说!”
陈翔掏出药盒,用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手腕,试图制止那该死的颤抖,勉强将药盒从裤袋里掏出来。可开盖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变得无比艰难。盒盖终于开了,却因为手一颤,药丸同盒子整个都掉到了地上……
“真该死!”陈翔蹲下开始拾捡。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帽子叔叔蹲在地上帮忙。
“谢谢,不用。”陈翔拿起地上的药直接塞进嘴里。
一旁的妇女心中嘀咕:这人怎么一点卫生也不讲,药掉地上了也不收拾干净,直接放嘴里吃……像是个神经病。
“叔叔,我证件忘带了,我现在住在那个满天星诊所!我可以带你去……”
“这个会去核实,你刚刚横冲直撞差点伤到人家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陈翔忙着道歉!
“不用了,孩子反正也没受伤,先走了!”
妇女抱着小孩快速离开,嘴里还不停嘀咕:哎呦!这种神经病,要赶紧离的远一点……
“叔叔,那你看,我能走了吗?”
“以后在公共场合注意你的行为举止,伤到了它人是要付法律后果的!你把你的姓名,联系方式给我登记一下!”
“好的、好的……”
陈翔心里万分庆幸,如果不是帽子叔叔的突然出现,自己肯定被那两人按住了……
手机WX里还有几百块钱,陈翔打了个车。坐到车里,长舒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啊,还是得想办法干活挣钱,不然外头欠的钱还不上,还是会被人盯……
阳光下的城中村同夜晚相比,显得更加破败!复杂的味道钻入鼻腔,令人毫无食欲。
倚靠着模糊的记忆,陈翔摸到了范忧的住处。
“陈翔,你可来了!几天不见,你好像胖了点!”
“仁斌,先让我喝口水!哎呦!我差点、差点被两人掳走……”
范忧走出房间:“掳走?陈翔你是碰上抢劫了?怎么不报警啊!”
“不是抢劫,是要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报警帽子叔叔也不会帮我的。”
范忧疑惑道:“你欠债了?以你这性格不太会吧。”
“我外头欠了一个……”
季任斌赶忙打断:“陈翔,别再吹这种牛皮和我们开玩笑了。一个亿,也就你能编得出来!”
“我没胡说……”
范忧瞬间笑了:“呵呵!陈翔,咱先不提这些了!走吃饭去。”
“不,范老师,我不能出去啊!万一那两人还在跟着我……”
“怕什么!有范老师和我在,我看谁敢。”季仁斌拍着胸脯。
“好吧!如果那两人出现,大不了接着跑……”
“走,这边有个小餐子,口味不错,物美价廉!今天算我的。”
陈翔跟在季仁斌和范忧的身后,一路左顾右盼……
餐馆落座——
范忧开口:“陈翔,上次你那私人医生挺洋气,价格不低吧?”
“范老师,她是给我治病的医生,不是我私人医生。”
季仁斌放下满是油渍的菜单:“不对吧,陈翔!我还没见过一个女的大晚上独自一人来城中村找人的,还有就她那样子,一看就是上流人士,她真是你的医生?”
“是给我治病的医生,费用我都全欠着呢……”
范忧笑了起来:“哈哈哈!哪有治病还欠的,你见过哪个医院让病人欠着钱的?正所谓欠天欠地不欠医,南北东西有所倚。”
说话间季仁斌给三人面前的酒杯满上了酒。
“来,一起走一个!”
陈翔端起酒杯,轻轻含上一口。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双眼——那双他无比熟悉、那双清澈的眸子……
那里面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失望,更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东西,是一种近乎平静的心痛。
那目光像一片无声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却在他心口烙下滚烫的印记。
陈翔将口中酒吐回杯中!
“仁斌,范老师,抱歉了!我在治病,我不能喝酒。对了,中午了我得吃药!”
“没事!喝不了酒,喝点饮料。”
“呦!你这药盒挺特别啊……”
“对,医生给准备的,拿了直接吃就行,不会出错。”
季任斌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医生还帮负责这事?”
“陈翔,你同那个医生……”范忧摸着下巴。
“那是、那是荣医生有爱心……”
“放屁!怎么就没有医生对我有一下爱心。”季仁斌拍着桌子。
“陈翔,要我说那医生对你有意思,你信不信?”范忧睁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你自己呢?”
“我……”
“哎!男女之间你要主动一点,人家医生都能大晚上的找来,说明……”
季仁斌放下筷子:“说明什么呀?范老师你快说啊。”
“说明陈翔在她心里很重要、非常的重要。凭我的见识、所闻,绝不只是医生对患者那样简单!”
“想想吧!话是这么说。不过陈翔我知道,别的我不敢说,就这混的比我都差。范老师,你说那医生对陈翔有意思,图个什么?”
“仁斌,你这个就是底层思想了!不同层次的想法以及行为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翔插了一句:“我现在就是积极治疗,还有听话!”
“陈翔,我如果分析判断的没错,你身上应该有某些独一无二、难能可贵的特质,至少在她心中看来是这样……”
季仁斌笑了:“范老师,你是不是分析错了!我说句实话吧,陈翔他除了老实,平时呆头呆脑的,脑子有时候也慢……反正我觉得没有任何你说的那些个东西!关键还和我一样没钱……”
“非也!非也!还是那句话,层次不同,一切就都会不同……”
“范老师,咱先不说这些了,就上次你说你那个计划什么时候能开始做啊?”
“想要依靠向医院输送药品挣钱,这绝非易事。更需要我们步步为营的去规划,去行动!”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就在急啊!如果再不拼一把,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季仁斌自顾自的掏出一根香烟静静的点燃。
“仁斌,急也没有用啊!目前最重要的是需要先找准一个对象,然后搭上线。万事开头难,这一步也是最难的。”
“唉……”
“不过这个可以请教一下陈翔!陈翔,你当时是怎么搭上那个荣医生的?”
“我也不知道,的就是去医院看病认识的……”
陈翔拼凑了一下脑海中的碎片,把还记得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季仁斌张大了嘴巴
“五百块的挂号费?陈翔,你确定你不是在吹牛吗?”
“我没有……后面荣医生退给我了……”
范忧同季仁斌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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