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秋慕然早早来到学校。雨后的校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樱花树下积满了粉白的花瓣。她蹲下身，看向那个神秘的树洞——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玻璃汽水瓶。

秋慕然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从书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纸条，卷成小卷塞进瓶子里：

【给汽水男孩：

瓶底的星星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雨滴落在地上。而每一滴雨里，都映着整个天空。

PS：我手表上的星星有点孤单。】

她把瓶子放回树洞，又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画了只背着星星壳的小蜗牛贴在树洞边缘。

第一节课结束后，秋慕然借口去洗手间，悄悄绕路到樱花树下。汽水瓶还在原处，但旁边多了个新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和一张纸条：

【给星星女孩：

蜗牛为什么背着房子？因为它知道，不是每个地方都欢迎它停留。

PS：你的星星可以和我的一起组成星座。】

秋慕然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注意到新瓶子的瓶底用油性笔画了个笑脸，比夏星忆手腕上那个自然多了。

就这样，樱花树洞成了他们的秘密邮局。秋慕然放进一片画着向日葵的银杏叶，第二天会收到粘着蜗牛贴纸的玻璃瓶；夏星忆留下半块草莓橡皮，午后就能在课本里找到被折成方糖大小的回复信。

"最近怎么老是往旧美术楼跑？"林悦某天午休时突然问道，眼睛眯成一条缝，"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秋慕然差点被水呛到："只是喜欢那边的樱花而已。"

"哦～"林悦拖长音调，"那你知道夏星忆学长为什么总在那边晃悠吗？旧美术楼可是他的'秘密基地'。"

秋慕然心跳漏了一拍："什么秘密基地？"

"去年全市美术比赛，"林悦凑近小声说，"他的《星空下的蜗牛》拿了特等奖，但他没去领奖。后来有人看见他把奖状埋在旧美术楼后的樱花树下。"

秋慕然想起夏星忆手腕上那个被反复修改的笑脸，和他在雨中发抖的背影。

"他姐姐说..."林悦突然住口，因为夏星忆本人正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身边围着几个嘻嘻哈哈的男生。他手里抛接着一个篮球，脸上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但当他的目光与秋慕然相遇时，那笑容微微变了——眼角多了几道细小的纹路，像是发自真心的喜悦。他朝她眨了眨眼，右手小指悄悄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分钟后，秋慕然借口去图书馆，溜达到樱花树下。果然，树洞里已经放着一个崭新的汽水瓶，瓶底沉着一个小小的纸船，上面写着：

【今天实验课搭档说我像日光灯。亮得刺眼，但摸上去是冷的。】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放学后能来旧美术楼吗？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放学铃声响起时，外面下着雨，秋慕然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整理好书包，跟林悦道别，然后绕路走向旧美术楼。夕阳把走廊染成橘红色，她的脚步声和雨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

推开203教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颜料气息。夏星忆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正在往画板上涂色。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却显得格外真实。

"你来了。"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秋慕然点点头，目光被画架上的作品吸引——那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深蓝色背景上点缀着繁星，星空下是只背着透明壳的蜗牛，壳里装着一整个微缩的银河。

"《星空下的蜗牛》？"秋慕然轻声问。

夏星忆的手抖了一下，画笔掉在地上。"你知道？"

"听林悦提起过。"秋慕然走近几步，"很美。"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画布上，那些星星仿佛真的在发光。秋慕然注意到画的一角写着小小的字句：【有些生物注定要背着全部重量前行，但至少可以让壳里装满星光。】

"为什么不去领奖？"秋慕然问。

夏星忆捡起画笔，在调色盘上无意识地搅动着。"那天..."他停顿了很久，"我练习了二十七次领奖时的微笑，但站在镜子前时，突然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那个水彩笑脸已经被洗掉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我每天都在扮演'夏星忆'，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我。"

窗外，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了。教室里只剩下画架旁的一盏小台灯，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圈。

秋慕然深吸一口气，解开手表带，露出内侧刻着的那行小字：【今日晴，西南风三级，宜微笑】。

"我也是。"她说，"每次转学都要重新练习笑容，生怕别人看出我的不安。"

夏星忆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秋慕然的手表，然后是她的指尖。"所以我们才发现了彼此，对吗？"

秋慕然感觉心脏像是被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她看向画架，突然发现那只蜗牛的触角顶端，被夏星忆加上了两颗小小的星星——一颗是蓝色的，另一颗是橙色的。

"这是..."

"北极星和它的守护星。"夏星忆的声音很轻，"永远相隔固定距离，永远不会孤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块崭新的手表。秋慕然翻过来，看到表壳内侧刻着：【今日天气：做你自己】。

"我也有礼物给你。"秋慕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特制的汽水瓶，瓶底用特殊颜料画着星星，旁边写着：【这些星星永远不会消失】。

夏星忆接过瓶子，对着灯光转动。那些星星在液体中闪烁，像是真正的银河被装进了玻璃瓶。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但这次没有试图掩饰。

"要试试吗？"秋慕然指了指汽水，"根据牛顿第三定律，快乐和悲伤会互相抵消。"

夏星忆笑了，不是练习过的笑容，而是有些笨拙却真实的微笑。他拧开瓶盖，汽水"嗤"地喷涌而出，泡沫溅在两人的校服上。

"看来我们的心事都很重。"夏星忆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窗外，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旧美术楼里，两个习惯伪装的孩子终于摘下面具，分享着同一瓶带着星光的汽水，和那些不必言说的秘密。

[狗头叼玫瑰]也是互相的守护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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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美术楼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