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双眼紧盯着他，看得周启喉咙发痒。

他道，“并未有人寻我，我醒来时遇到一女子称是我未婚妻，一老翁是她爷爷，两人相依为命，我备考时他们多有照拂，可我中进士回去后两人就消失了。”

二娘皱眉，周启是引开追杀赵怀释的人遇到意外然后失忆，若不是赵怀释找到他，就有可能是追杀之人找到他。

可为何还照料他，竟然还让他上京考中进士。

不对，若是周启到了京城，赵怀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二娘问道，“那你在京城可有遇到奇怪的人？”

周启细细回想，“好像有几个怪人翻墙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歹人，吓了一跳，但是后来他们没再来过。”

那就是赵怀释的暗卫，他们找到周启，发现周启失忆，最后却放他过自己的生活，没有再让他回太子府？

周启见二娘思索，小心翼翼地问她，“安公子认识我吗？”

二娘点点头，“周大哥，你是我的邻居，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周启长舒口气，“怪不得，我一见你就心跳加速，果然是认识的。”

二娘闻言眉头一挑，“心跳加速？”

周启自知失言，赶紧找补道，“我紧张时就会心跳加速，我是见安公子时紧张的。”

二娘看看自己的男子装束，有些怀疑周启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她道，“咳，我喜欢女子。”

周启满脸爆红，支吾着解释道，“我也一样。”

既然说开，两人便很愉快的开始详谈之后的计划，二娘道，“我要在阳泉关开烧烤店，以后若是烧烤香料的制作需求大了，我会优先考虑在安县设立加工作坊。”

周启疑惑道，“什么烧烤店？”

多说无益，当日中午二娘就取来香料制作烧烤料，亲自指挥周启的属下削签串肉，然后掌握火候烤制。

香飘十里，闻者无不馋的流口水。

周启的书都拿不住了，循着香味找到二娘，坐在她身边，“为何如此香？”

二娘介绍道，“我加入十余种香料磨成的粉，烤时出的油脂与它混合，就会有扑鼻的香味。”

周启又道，“有些熟悉。”

二娘头也不抬，“你也没少吃。”

周启哑然失笑，原来他是安公子邻居时会去他那里蹭饭吗？他目光跟着汗水，从二娘的侧脸滑到脖颈，应该是热的，二娘未带围脖。

周启目光一凝，安公子似乎没有喉结。

二娘拿起一把肉挡在他眼前，“周大哥快尝尝。”

周启内心思索，原来只是以为安公子长相白净，所以面白无须，没想到竟然是女子。若她所言非虚，也就是两人是青梅竹马。

他直接将肉塞进嘴里，烫的一惊，二娘关怀道，“怎么直接塞进去了，刚烤熟的这么烫，你快抓把雪降降温。”

周启反复喘气，冰冷的空气将口腔的温度降下来，他大着舌头道，“没事，很快就好了。”

二娘笑得眯起眼，“快尝尝，你可是我第一个顾客。”

周启小心翼翼地将签头横着，咬下一块肉，“香，好吃！”

二娘记下，还得教顾客怎么吃串肉，让他们小心烫到。

剩下的肉很快拷好，小草和洪悦差点将签子吞下去，“太好吃啦，公子，我们去阳泉关卖得就是这个吗？”

二娘点点头，“现在可有信心了？”

小草一扬拳，“有了，我们一定挣大钱。”洪悦也很高兴，她道，“我也要学会烤肉，帮着公子。”

二娘道，“都学都学，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两人都很兴奋，一路上跟着二娘学习烧烤，整个车队都大饱口福。

前面的镖师都好奇的跑过来讨过几次吃食，还道，“公子若是在阳泉关开铺子，下一家店请一定要选在离城。”

二娘笑得眉眼俱弯，旁边看着的周启也是心头一颤，见二娘望过来赶忙掩饰性的看向别处。

*

终于赶在年关前到达阳泉关，周启也马不停蹄去安县，手下人都盼着回家过年，两人匆匆在城门告别。

二娘挥手道，“周大哥，若是你年夜饭没人一起吃，不如来阳泉关找我，等我安定好，给你送信告诉你我的地址。”

周启在马背上回首望着她明艳的笑脸，就像漂浮半生终于扎下根，那些年用勤学苦读、宵衣旰食掩盖的迷茫和彷徨尽数散去，他举起手挥舞它。

“好啊——”

二娘迅速在阳泉关安定下来，小院一年租金不过两贯，比京城便宜不少，她将厨房按照处理步骤改造，然后和小草、洪悦一起开始摆摊。

没错，二娘不喜欢开始就租铺面开店，如果阳泉关的人对烧烤没兴趣，她的投入就要打水漂，还是先推个摊位出来试试水。

洪悦看着带轮子的烧烤摊，惊奇道，“比我见过的走街串巷的货郎还厉害！”

小草倒是说，“有点像来我们草场贩物的商人，他们会将马车改造成货柜展示。”

“还是有些粗糙。”二娘抹抹汗，“我们赶在年前去卖一波烧烤，年关将至，大家买年货的，定会买些吃食。”

小草和洪悦的手艺算是出师了，本就有烹饪基础，学烤肉也是事半功倍。

西北这边的宵禁要比京城松上许多，毕竟天寒地冻，也无人在外就待，省的变成冰棍。考虑到晚上太冷，摊位直接就以带走为主。

三人推着车行径到闹市，阳泉关人流最盛的一条街就是太平街，反应这里的百姓最朴素的愿望。

此摊车一出，引得周围人群侧目，摊位常见，这能移动中间有炭火的摊位实在神奇，有大胆之人直接问道，“老板，你这卖得啥呀？”

二娘将车停好，让小草和洪悦将座位摆出来，闻言笑着道，“卖烧烤，吃过烤肉吗，我们穿成了串烤制，撒上特制烤料，今天第一天摆摊，还有试吃。”

摊位上贴着鲜红的“老二烧烤，开业三天，免费试吃！”标语。

占便宜这等好事，周围人马上围过来，二娘道，“都有都有，烤制需要时间，等不及的可以问我们这边的小草姑娘要牌号，到时回来取就行。”

二娘和洪悦马上扇风将热碳变成猩红状态，翻动串肉，撒料，一气呵成。试吃装要小很多，一块肉在签子顶端，让人尝个味。

很快一把就出炉，小草给人群分发下去。

有人闻着这扑鼻的香味，询问道，“老板，你们这肉怎么这么香？”

二娘介绍道，“我这肉今天刚杀就割回家腌制，你看我们撒得料，用了十余种香料，独家秘方，能不香嘛！”

那人也是不缺钱的富家子弟，平日就图口好吃的，闻言赶紧坐下，“老板，有什么肉，尽管给我上来。”

小摊前一时人声鼎沸，不时有被香味吸引的人群围上前。

二娘一边烧烤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落落大方，进退有据。洪悦在一帮两手烧烤，手指翻飞很让人赏心悦目。

小草递给他们时都要解释一下，“横着竹签吃，不然会扎着嘴。”

有粗犷的大汉豪爽笑道，“老子吃过多少年的烤肉了，皮糙肉厚，你这小签子扎不痛我。”

小草也不害怕，回道，“行行行，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吃着好下次再来，被烫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汉拎着纸袋潇洒离去。

一日下来，刨去成本和试吃投入，二娘算完账，觉得生意尚可。

“烧烤味道实在霸道，街上只要经过都会有人闻到，寻过来的人不少。”

二娘思索道，“虽然目前还未有同类生意，就怕有人眼红，找我们麻烦，前期积累下口碑，我们就去盘个店。”

两人满眼憧憬，疲惫但满足的睡去。

西北民风朴实，三日开业完，还未有人折腾吃坏肚子、香味影响生意啦这类闹剧，倒是难免少不了打探，问二娘的来路。

二娘先给自己扯个大旗，“家中哥哥在这边为官，我侍奉双亲去世后来投奔他，也是希望兄弟相互照应。”

便有人若有所思，接着问她，“二郎的哥哥在哪为官，怎未见过他？”

二娘便道，“身兼重任，不好随意走动，等过年休息我去找他便是，怎么能让他来找我。”

这话让不少人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生怕踢到铁板。

二娘也难得安生一段时间，可为官的哥哥一直不出现，有些人难免起嘀咕，怕不是被他诓骗了。

于是跳过污蔑、泼涨水竞争手段，二娘直接被掀翻摊子，“是谁让你们在这里做生意的？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二娘心痛的看着洒在地面的调料和碳，闻言皱眉看向他，“你是？”

来人被狐绒斗篷包裹着，气势不凡，手中拍动着牛皮鞭，面目狰狞，一副凶神恶煞之态，“不认识我？这整条太平街都是我罩的！”

台词很熟悉，这是遇到恶霸了？旁边有顾客提醒二娘，“这是我们阳泉关高将军的小舅子郑希，这太平街都是他家的，平日除收租外还会收辛苦费，美曰其名维护了太平街的太平。”

郑希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趾高气昂道，“不然呢，我如此兢兢业业，大家孝敬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二娘挑眉问他，“郑公子，你看我这摊位离太平街还有那么段距离，你要准备收多少辛苦费呢？”

二娘的摊位在太平街的路口，最初就是为人流量考虑，没想到还能被太平街的恶霸找到头上。

郑希道，“你那烤肉的烟，全都灌进我太平街内，不找你找谁？”

二娘：……

赵怀释：离二娘远点！

周启：我与我妹妹交好，这人为何在狗吠？

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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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