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这一天，上午他们都如约而至。

秋落第一眼看见他，虽然她已记不清小时候那个人的模样，但觉得他的变化很大，和她记忆中的风格截然相反。

可能是专业使然，秋落对人的观察会十分仔细。

他给她的感觉与李云时不同。李云时给人一种想要亲近却感到疏离的感觉，而他虽满脸笑意但却让她觉得占有欲很强。

也果不其然，他们聊得越多，两个人的观念也就越来越冲突。很快，在聊到结婚问题后，这种在对话中隐藏的冲突达到了顶峰。

“关于结婚的事情，我想我们今年就能结婚。”陈阳看着她说。

“我不反对。那关于结婚之后呢？”

“结婚生子，正常步骤。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我暂时还不想要孩子。”

“没关系啊。三年之内我们能有第一个孩子就好。”

“你还想要几个孩子?”

“两个最好。”

她脸上的情绪越来越难看，勉强苦笑着。而他并没有去关注她的情绪。

她冷笑一声，说：“那你是不是还对我的工作有什么规划？”

“你现在还在你家里公司工作，又在大学里任职。我希望我们结婚后你能放弃公司里的工作。”

她的眼神移开，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就差翻了个白眼。

“你是觉得我们家有求与你，所以我什么都应该听你的吗？”

“这只是我对婚姻的要求。况且你又着急结婚，我只是提前说清楚而已。”

“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赵秋……”

“陈阳，我叫赵秋落。”她平静地说着，眼神变得锋利。

“我知道，刚刚就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陈阳看向她锋利的眼神，眼中竟有些许笑意。

“我是着急结婚。可这个人也可以不是你。难道说你的妻子是你的所有物吗？陈阳，我是个人，不是物。你不可能安排我的人生。”

“你不与我结婚，不成为我的妻子，那你也不用受我支配，不是吗？”

“你没有诚意，我也不会选择你。”

他们不欢而散。

秋落心里生气，开车去了网球场。

一筐的球，被她一会儿就打完了。

休息的空隙，秋落看到了李云时发来的消息。

“你有个U盘掉我车上了。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她看见那图片，的确是她上课用的U盘。

她回道：“不用你来送了。我过去拿就好。”

“我今天也没事。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就好。”

“我在网球场。你会打网球吗，一起？”

“可以。”

他走进来就看见她一个人将网球一球一球地打过去，脸上已经出了很多汗，她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抹去，继续挥拍打球，不停歇。

她看见他走过来，停下来换了场地。

“你要不歇会儿吧。我看你已经这么累了。”

“不用。”

一来一回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

中午他们出来吃饭。

李云时看着她脸上依旧没有疲惫的样子。

“你打了这么久不累吗？”

“不累。我有的是力气。”

“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是今天见陈阳聊的不开心。”他转了转手上的腕表，低头嘴角上扬。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见了陈阳？”

“我刚好碰见你们走进去。”

“你怎么哪儿都能碰见我。你是在跟踪我吧！”她没好气地说。

“只是碰巧看到。说明我们有缘分。”

什么缘分？也肯定是你故意接近。你肯定也猜到了我见陈阳的意图。

“是。”

“我也可以告诉你答案。我不会选择他。”

“看你今天这么生气，我也猜到了你不会选择他。”

“他只是觉得他结婚之后他才是主体，而我只是一个客体。我是人，难道我是他的所属物吗？”

“我第一次见你，你也觉得我很随意，那为什么你没有这么生气。”

“因为我只是觉得你没有礼貌而已，更何况我也没有表现的很好。而且你也没有把我看成是一个物，是一个客体。在与你的相处中，我能感到你尊重我。但他没有尊重我。我想要的就是一个尊重，我想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基本的就应该是尊重。”

“我能保证我们结婚后，我不会替你决定任何事情，也定会尊重你。”

“口说无凭。”

“那你想怎么做？”他笑着看向她。

“以后再说吧。你换表了？”她早就注意到他手上的表。

“是。我想遇到新的人也该换一个新的表了。扔掉旧的表也代表着要跟过去的事情彻底告别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这个表和我的昨天戴的是同一款。”

李云时挑了一下眉毛。他们相视一笑，眼里却都是笑意。

“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有开始新的生活。难道昨天我们的聊天就让你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我说是，似乎显得太假。跟过去告别的时间要更早，只是昨天刚好是一个契机，给了我一个可以扔掉旧东西的契机。”

她笑，说：“李云时，我喜欢你这样聪明而又以真诚来掩盖狡猾的人。”

“彼此彼此。我也喜欢你这样不饶人的性子。”

“我也不是不饶人。只是在你面前我一点亏都不想吃。”

“放心。选择我不会让你吃亏。”

“李云时，要不我们从现在开始确认男女朋友关系。”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嘴角上扬，说：“好。”

“也是奇怪。你知道我似乎别无选择，为什么还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在我们见面的这几次里我在你面前的性格似乎表现得并不好。”

“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极好的人。”

“说谎。我第一次分不清一个人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也许你相信这些话它就是真的，你不相信它就是假的。”

“可我不是一个唯心主义者。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一开始说出的时候就是假的，不是吗？”

“那我也不用为自己的话分辨真假了。”

“你自然不用分辨，因为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信。”

她用手理了理头发，把头发编成麻花辫放在了一边。

云时看到他习惯性地把头发编在一起，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有些浅浅的笑意。

“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们之间的关系总是要公开。那就借这次机会公开。”

“你想好了？”

“想好了。不会反悔了。”

“那你想好怎么说了吗？怎么说我们才能尽快结婚。”

她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说：“你这么着急啊。”

“早结婚也就少了些变故。万一你突然反悔了呢？我可赌不起。”

“那我明天去和你领证好不好？”

“倒也不必。我也是希望等到你愿意的时候我们再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她眼神笑着看着他，不言语。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心诚意愿意等到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的时候。我只是想怎么才能让我们的父母、你的姐姐相信我们的关系是真的。”

“我不信。但我不介意。今晚就说我们早就认识，也对彼此有好感，只是没有说出来。”

“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