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来捏着被角,沉思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决定先发制人:“你是不是骗我了?我应该不至于啊……”
晏随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唐映来:“嗯,下次别再空腹喝酒了。”
他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去洗漱,我去做早餐。”
唐映来点点头,走向浴室,脚步或许还因宿醉而有些虚浮。
晏随秋将餐盘端到餐桌时,唐映来刚好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
他看到桌上摆好的两份早餐,动作微微一顿。
“坐下,”晏随秋将牛奶推到他面前,叮嘱道,“宿醉后必须补充蛋白质和水分。”
唐映来看着牛奶,又看看晏随秋,眼神复杂地坐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拿起叉子。
他们沉默地吃着早餐,晨光透过落地窗,在桌面投下明亮的光斑。
唐映来吃完最后一口,放下刀叉,目光落在晏随秋的脸上。
“味道很好。”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知道。”晏随秋端起咖啡,语气轻松,一点也不谦让。
唐映来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移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晏随秋挑眉,放下咖啡杯,带着几分戏谑道:“你这么想我走?”
“今天,周末。”他又补充道,“我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我也不会压榨我自己。”
“哦。”唐映来点头,“夸赞”道:“那你很好了。”
“嗯,当然。”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的鸟鸣。
唐映来用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桌面,似乎在斟酌词句。
“那……”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不上班的时候,你通常做什么?”
晏随秋看着他这副试图寻找话题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你猜。”
晏随秋站起身,开始自然地收拾空餐盘,动作流畅。
他端着盘子走向厨房,回头看向仍坐在原地的唐映来,眼里闪着光。
唐映来没有再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晏随秋在厨房和餐桌间利落地收拾。
阳光正好,落在晏随秋的侧脸和微卷的袖口上,将这种日常的琐碎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当晏随秋擦干手转身时,发现唐映来还在看着他,眼神有些出神。
“看什么?” 晏随秋问。
唐映来似乎微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才低声说:“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唐映来那句“只是觉得……这样很好”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晏随秋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去看他,只是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见唐映来还在原地,晏随秋干脆起身,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沙发边,轻轻按坐下。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客厅里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时间缓慢流淌的声音。
唐映来身体有些僵硬,但并未抗拒。
他沉默地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感受着身边另一个人存在的温度,一直紧绷的神经,竟一点点松弛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映来感觉肩头一沉。他微微偏头,发现晏随秋不知何时闭上了眼,脑袋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唐映来身体瞬间僵住,一动也不敢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晏随秋安稳的睡颜上。
他低头看着,看了很久。
最终,只是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他想,或许“很好”这个词,还不足以形容此刻。
肩头的重量温暖而真实,晏随秋的呼吸平稳地拂过他的颈侧。
唐映来坐着,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墙壁。
他在脑中罗列着近期发生的事件:医院、会议室、保镖、醉酒、早餐、以及此刻……
每一项单独列出,都可以用“合作关系”或“一时兴起”来解释。
但当它们密集地串联在一起,指向的结论似乎只有一个。
这个结论让他心跳漏了一拍——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谈恋爱,在他过去的认知里,意味着鲜花、烛光晚餐、以及明确的告白。
但是他们之间没有这些程序化的东西。
这完全不符合唐映来对“恋爱”的定义。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比任何一次符合定义的约会,都更让他觉得……心动和安稳?
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计算付出与回报。
可“恋爱”这个变量,根本无法计算。
它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却也让那片废墟上,开出了他从未见过的花。
唐映来微微动了动肩膀,想确认这份重量是否真实,也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了,去接纳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名为“恋爱”的未来。
阳光在室内缓慢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融在一起。
唐映来最终放弃了思考,逻辑在此刻全面宕机。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妥协,将头微微偏向另一边,与晏随秋的脑袋依靠在一起。
算了。
是不是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他在这里。
而自己,不想让他走。
也许这不叫谈恋爱。
这叫……
晏随秋。
这个无声的答案,比任何明确的肯定都更加笃定。
他闭上眼睛,接受了自己喜欢晏随秋的这个事实。
事实上,晏随秋几乎一夜未眠。
当唐映来最终因醉意沉沉睡去后,晏随秋才卸下所有从容的伪装。
他靠在房间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心跳快得不像话,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他在看着唐映来毫无防备的睡颜时,在为他擦拭额头时,在那种想要永远将这个人关起来的冲动席卷而来时,他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完了。
他走进客房的浴室,拧开冷水开关,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下,试图浇熄心头那把燎原的火。
可没有用。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唐映来——他强撑的冷漠,他脆弱的眼泪,他此刻安静的睡颜。
理智在告诉他这太快、太失控了。
最终,他关掉水,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拨通了江茫云的电话。
“阿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好像……”
电话那头,江茫云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慵懒和一丝警觉:“随秋?出什么事了?”
晏随秋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我守了个人一夜,”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却掩盖不了其下的惊涛骇浪,“然后发现,我可能想守他一辈子。这算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江茫云了然的、带着笑意的叹息:“晏随秋,你也有今天。这是栽进去了?”
他向江茫云简单描述着发生的一切。
他不需要江茫云给出建议,他只是在通过这场倾诉,来确认自己不是疯了,确认那份感情真实存在。
唐映来对谁都好,很好。
所以晏随秋无法判断他对自己的好,是每个人都一样,还是……
正因如此,晏随秋所有的“得寸进尺”——赖着不走,给他做饭,故意说些暧昧不明的话,都成了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想看看,唐映来那套“对谁都好”的准则,底线究竟在哪里。
“所以,” 江茫云听完,一针见血地总结,“你不是在问我意见,你是在跟我宣布,你铁树开花,并且准备把自己连根拔起,栽到那位唐总的花盆里了,是吧?”
晏随秋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是。”
所以,当清晨来临,晏随秋的疲惫是真的,那份看似慵懒的掌控感,却是他耗尽一夜心力才重新拼凑起来的伪装。
因此,当他最终靠在唐映来肩头睡着时,那不仅仅是疲惫,更是一种全然安心后的放松。
他终于可以在确认了心之所向的人身边,短暂地卸下一切。
晏随秋是在一阵极安稳的气息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肩头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与重量,以及颈侧规律清浅的呼吸。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歪着头,整个人靠在唐映来的肩膀上,而对方……似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让他靠着,坐了许久。
他没有立刻动弹,反而维持着原姿势,悄悄抬起眼,去打量唐映来的侧脸。
阳光勾勒着唐映来柔和的下颌线,他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想什么,嘴角却带着一丝极淡的、放松的弧度。
清醒过来的瞬间,昨夜冲冷水澡的决心和那份清晰的认知再度回涌。
晏随秋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有意识地、用额头极轻地蹭了一下唐映来的颈窝。
然后他才坐直,仿佛刚才那个依赖的小动作只是睡迷糊了的无心之举。
他迎上唐映来因为那一下触碰而骤然转回来的、带着些许惊愕的目光,懒懒地笑了。
“早啊,”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神却清醒而锐利,“或者说……午安?”
他装作刚醒的样子,懒洋洋地直起身。
“啧,怎么睡着了……”他揉了揉脖子,视线飞快地扫过唐映来可能被压麻的肩膀,又迅速移开,语气带着刻意的不在意,“你没叫醒我?”
这段时间忙[可怜]
就这样甜甜的在一起吧[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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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晏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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