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三年已过,又是一年冬日,省牢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李晚照。”
一个饥瘦的少年蜷缩在角落,听到声音,他努力撑起眼皮,用已经沙哑的听不出原声的嗓音说到:“掌门。”
“三年了,你还是不认错?”桓紫行用极不耐烦的声音质问道。
“晚照无错。”少年闭上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应答。
“孺子不可教!三年的省牢还是没教你学乖,仍是那执迷不悟之徒!”桓紫行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愤怒。
李晚照没再开口,一动不动地躺在昏暗的角落,聊无声息,仿佛桓紫行质问的只是具尸体。
没有等到回应的桓紫行,此时愈发恼怒:“我本想念着师徒之情,只要你认错,我便留你于清云派中,如今看来,已无这个必要了!来人,将逆徒李晚照削去派籍,逐出清云派,终身不得再踏入清云派半步!”
李晚照抬眼,看着远处烛灯照亮的桓紫行的脸庞,轻叹了一口气,又似乎轻笑了一下,仍是默不作声。
不一会儿,两个守狱弟子就进牢房来将他架起,一路拖至山门,将他往地上一摔,转身时不忘咒骂两句:“真晦气!”
李晚照无心顾及那些骂人的话,他全身疼痛难忍,似乎是在那黑漆漆的省牢里待久了,突然见了日光,一时间周围什么事物都看不清。
李晚照朝周围摸了摸,发现刚好有一根木棍在他左手边,他闭上眼,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待眼睛稍微能适应光亮后,他忍着身上的剧痛,用尽全力支撑起残躯,按着记忆中下山的路线,看着周围模糊的景象,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好像都在撕裂,他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清云派。
……
李晚照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倒下的,再次睁眼,眼前仍旧一片模糊,但他能依稀感觉到自己躺着的不再是冰冷的雪路,而是一张床上。
他现在浑身依旧疼痛,便就没动,只是转头想努力理清周围的情况。
在一片模糊中,李晚照看到了一个活动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不一会儿,那道身影似乎察觉到了,李晚照便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公子可醒了?”
李晚照楞了一下,便轻声询问:“敢问姑娘,我现在在哪?”
“清云山下的一间旧茅屋。我路过这儿,发现公子你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甚是虚弱,便寻得这间旧茅屋,将你安置了下来。”
“多谢姑娘。”
“不必谢,救人乃人之常情,你尚有口气,我必定是要救你的。公子此刻虽醒了,不过身子还是虚弱的紧,皮外伤虽已包扎,但内伤还需时日调理,为你熬的汤药即可便好。”
李晚照沉默了一下,再出声问道:“姑娘破费,敢问姑娘可是医师?”
“勉强算得上吧,家中有医师,耳濡目染下懂得些皮毛,我带的药材不多,此时为你熬的汤药不能治本,待你好些,还得公子自己去寻个良医来,好生调理。”
“多谢姑娘。”
“客气。公子,汤药好了,你且先喝下一副。”说完,李晚照便感觉到那姑娘离他越来越近。
姑娘将药放在了床边,把李晚照扶起来坐着,不过在这之后便没了动静。
李晚照等了一会儿,还是疑惑问道:“姑娘怎么了?"
那姑娘应是回了神,立即应道:“公子你……你是看不见吗?”
李晚照一愣,随即回道:“倒也不算,就是很模糊,许是有段时间没见着光亮,眼睛不太适应,休息一下估计就好了。无碍,无碍。”
姑娘顿了一下,说到:“这样啊……那公子你先将这汤药喝下,我简单给你的眼睛敷个草药,总归要好得快些。”
李晚照思索片刻,便没推辞,轻声应下了。
喝完汤药,李晚照轻轻躺下,闭目养神。几刻后,忽地嗅见一股清爽的草药香,由远及近。
“公子,敷上草药后,你睡一觉便可,醒来之后,差不多便可复明。”姑娘的声音近了些。
“多谢姑娘,在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还请恩人告知。在下姓李,名……名明月,若有缘再遇,在下定会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姓韩,名你无需知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是为我下辈子积德,不必报答,李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多谢韩姑娘,不过我还是希望有机会能报答姑娘的恩情……”李明月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困得很,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是他至今十三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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