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章

纪止与元曦被关进了一处地牢,地牢阴冷,一进来纪允洲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纪世子可没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一见这环境就冷冷斥道:“怎么?堂堂永昌拍卖行的东家,就给客人住这样的地方?看来你们这拍卖行也做不长久,快关门了吧。”

温谨之站在牢外,道:“纪世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您应该明白吧,毕竟,现在您武功全失,又带着个累赘,还是注意些言辞的好,免得受什么无妄之灾,江夏王纵然威重,但如今的大魏毕竟姓元而不姓纪,您说是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纪止,带着人走了,看上去倒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地牢中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上铺着薄薄的一层褥子,纪止将元曦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了元曦身上,随后坐在了床边,看着静静睡着的女子。

上一次分别时他没想过会如此快就再见,只怕她醒过来又该怪他了,怪他又一次骗了她。

纪止看着元曦,慢慢的笑了,虽然此刻身陷囹圄,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能不能平安出去,但他还是心中喜悦,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倒是突然有些希望,外面那些人能来的慢一些,让他清静几天,跟他的阿曦。

元曦醒来时,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允洲哥哥。”

纪止睡得极浅,听到声音便立刻睁了眼,见元曦醒了,他温声问道:“身子可有何处不适?”

元曦呆呆的看着纪允洲,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梦怎么还这么清楚呢?

她这呆愣的模样倒是引得纪止有些好笑,阿曦不会以为在做梦吧?

元曦还在思索着这梦境,便见那跟纪允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脸上浮出了一点笑意,这笑意极浅,却如第一缕春风吹过浮罗山下的镜湖,刹那间化开了厚厚的冰层,拂动了岸边的青柳一般,鲛人一怔,也不自觉地跟着温柔下来,生怕唐突了这样的美人。

她从前便知纪允洲生得好看,今日梦中的他笑意温柔,真是令人生不起丝毫提防之心。

幸好他平日里总嬉皮笑脸,若时时摆出这样的笑,那可真是能让大魏的姑娘们羞煞而死了,

元曦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她想这么做很久了,毕竟纪世子这等美貌实在令人觊觎。果然,这手感极好,薄薄的唇抿起,鼻子高挺俊秀,一双桃花眼此刻微微瞪大,似是惊愕,又似是欣喜,离得近了,元曦甚至能在那里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如此真实——

等等,真实?

元曦的手僵住了,脸也僵住了。

她费力的扯出一个笑来:“这一定不是真的,纪止在江夏呢,我一定是在做梦。”

纪止玩味的笑了,将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更凑近了些,修长的食指捏住了元曦的双颊:“阿曦摸完觉得手感如何啊?”

“纪允洲?你怎么在这?”元曦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人,拉开距离。

纪止长叹了口气:“不够明显吗?为了救你啊,结果还把我自己搭进来了。”

元曦狐疑:“这是哪儿?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晋州?”

这丫头,刚刚还温温柔柔的摸他的脸,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纪止心中遗憾,摇头道:“这里是一所废弃宅子的地下,我本来是回江夏了,来晋州也是临时有事要办,今天在拍卖会上听见你说话才知道你也来了,后来我看见你跟着那小厮下去,中间下楼梯那一段离开了我的视线,再出来就换了个人,我察觉不对,出去找你,一路跟着你到了这宅子,你都被抓了我自然不能干看着,就进来陪你了。”

元曦打量着纪允洲,怎么看他也不像脑子被打坏了啊:“你进来陪我?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在外面救我吗?堂堂江夏王世子来晋州总不会一个人都没带吧?”

纪止笑意轻松,往后一靠似是十分悠闲:“可我不来,你害怕怎么办?”

他脸上虽笑着,但眼神却很认真。

元曦最怕他这副样子,用着最不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正经的话,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于是二人都沉默下来。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袭人的幽香。二人转头,牢门被打开,一个蒙着面纱,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挥退了跟着她的人,揭开了面纱,对一旁的纪止视若无睹,只盯着元曦,眼神中带着打量与轻蔑。

“你就是赵曦,也不过尔尔。”

女子开口声音娇媚婉转,身材亦是玲珑有致,眉心一朵朱色的桃花更添风情,与元曦、崔心若这样的美人不同,这女子浑身上下都有种浑然天成的媚意,若是换了个寻常男子,只怕一见这样的美人眼睛都转不开了。

元曦下意识去看纪止的反应,却见他根本没看那女子,而是一直盯着她。不知为何,她似乎松了口气,有些隐隐的开心。

似是被元曦的无视惹恼,那女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长鞭来,猛地往墙上一抽,墙上赫然多了一道痕迹,元曦这才看向她:“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你抓我来做什么?”

那女子冷笑了一阵,一张娇媚的脸此刻微微扭曲:“素不相识?我且问你。你可认识元玢?”

二皇兄?

元曦没说话,但她那一瞬间的反应被那女子看在眼里,心下更是确信,温叔说的果然不错,这女子与玢郎关系匪浅,说不定,玢郎就是因为她才会对自己避而不见。

这让她如何能忍得?

于是下一瞬,她又抬手扬起了鞭子,朝着元曦的脸狠狠抽了下去,元曦正想躲开,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腿如灌铅般不能挪动,只能用力偏开头等待着鞭子落下。

“啪。”

在鞭子落下来前,有人猛地抱住她将她的头按进了怀里,背过去生生替她受了这一鞭。

元曦睁大了眼,眸中全是难以置信,她双手扶住因吃痛而靠在她身上的纪止:“允洲哥哥。”

纪允洲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

那女子见纪止替她挨了鞭子,不知为何更是气恼,咬牙骂道:“好个狐媚子,还允洲哥哥,叫得可真亲热,奸夫□□,既然你要替她挡,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为她挡到什么时候。”

说着一鞭接一鞭的抽在了纪止的背上,纪止方才服的软筋散已经开始见效,身在囚牢也无处可避,索性动也不动,将元曦挡得严严实实。

“辛苦抓我们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打人罢?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儿,否则今日之伤,我定会加倍奉还。”

那女子看着纪止,忍不住微微侧了侧头,她纵然生气,可这些年在那等地方,也算是阅人无数,一看便知这人不是随意说说,显然必是有什么倚仗,她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本来还想再打,此时也迟疑了。

正僵持着,温谨之进来了,见这情景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耐心劝道:“月姑娘,这女子既然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就不必急于这一时,旁边这位可是江夏王的独子,留着他大有用处,您若要发泄,我从别处给您寻些人来,这两个人暂时动不得。”

那月姑娘闻言果真收起了鞭子,又打量了一眼抱着元曦的纪止,见着人身上衣裳都隐隐见血,略带讽刺道:“这就是那个长得比我还漂亮的江夏王世子?眼光可真不怎么样,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说完也不再管他们,将鞭子随手一扔,掸了掸裙子,转身走了。

纪止冷冷瞥着温谨之:“这就是温掌柜的待客之道?我纪止领会了。”

温谨之连连摆手:“岂敢岂敢,在下一听说皎月姑娘来了不就赶着过来拦人了吗?全怪在下照顾不周,世子海涵,谨之保证,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有下次。”说着转头吩咐道:“还不快拿药来。”

“是。”他身后一人得了吩咐,从怀中掏出个瓶子放在了桌上,另有人打了盆热水进来也放在了一旁。

温谨之笑着赔礼:“让世子与赵姑娘受惊了,是在下之过,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向纪止一拱手后,领着一堆人也走了。

待人一走,纪止便倒在了元曦身上,元曦忙扶着他躺在了一旁的小床上,一松手才发现手上都是血。

她向来不喜欢后悔,但此刻真有些怨怪自己,竟然会不慎落入他人圈套,还连累纪止替她受过。

她将人侧过来,小心为他脱去衣服想看看他的伤,纪止由着她动作,甚至极为配合。

元曦将衣裳脱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鞭子上带着倒刺,原本白皙如玉的背部此刻痕迹交错,还在不停流着血。

元曦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先用热水为纪止擦去了背上的血迹,待到要上药时却有些迟疑:“这药会不会有问题?”

纪止脸色有些苍白,头上细细密密的全是冷汗,他如何感觉不到身后那双手动作的温柔细致,阿曦此刻,定然很心疼他,这么想着,纪允洲忍不住勾了勾唇,宽慰道:“无事,用吧,他没必要在药里动手脚。”

元曦一边将药粉洒在伤口处,一边问道:“我应该是被下了药,才会手脚无力,她那鞭子看似来势汹汹,但你要想躲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不躲?”

“阿曦,你就没发现我如今也是浑身无力吗?”

元曦动作一滞,她怎么会没发现,可纪止在她眼里几乎无所不能,怎么也会轻易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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