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看着女人故意易容过的容颜,心道:这女人怎么这么多心思,剑和匕首她都给藏起来了,怎么腰间还有?帮她穿衣服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姑娘的毒,暂时控制住了,但也急需要解药,不然扩散开来,也会危及生命。”姜淮元岔开话题,她不想在她的容貌上多费唇舌,只要女人不再认为她对她做过什么便好。
女人听到姜淮元说毒暂时压制住了,警惕的看着她:“你懂医术?”随之软剑又指向了她。
姜淮元在外人看来从来都是斗鸡走狗,不学无术之人:“我哪懂医术啊,不过是跟着江湖郎中学了一手。”
“昨夜你看我的身子,我不能留你。”自己的衣衫已然穿上,想必是看过了。
姑奶奶的,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衣服是她自己脱的,忙也是逼着她帮的,早知道自己喝完了羊汤便不回来了,管她死活干什么,姜淮元此时心里忙不迭的叫苦。
姜淮元喉间滚动,瞪大了双眼,她该如何救自己?
“姑娘,我也是女子,你我同为女子,女子与女子便算不得毁了清白。”命在旦夕,她不得不将她守了十五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女人看着姜淮元显然不信。
姜淮元将手慢慢放下,伸到腰间,把腰间的祥云束带解开,敞开了上半衣衫,虽未发育的像面前人一样,但也足以证明自己是女子。
姜淮元看着女人轻抿双唇,看来是不打算杀她了。
就在姜淮元觉得女人已经不会再杀她的时候,忽然又开口:“我的剑呢?”
姜淮元被问的一个激灵,脑袋转的飞快明知故说,还换了个称呼拉近她们的关系:“姐姐的剑不是在手上吗?”
女人的剑让她藏了起来,她昨夜见女子昏倒便想要逃跑,可外面又下着大雨。姜淮元回头审视了女人一会,若她不帮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活不过今夜。
最后她还是帮了女人,留了下来,等待雨停。她知女子昏倒没几个时辰醒不来,便想着睡一觉,可又怕女人突然醒来,所以她才将她的剑藏了起来。
“我说的是昨夜带过来的那柄。”
姜淮元再次滚动喉咙,灵机一动回道:“最近官府查没兵器频繁,我怕待会官兵查到此处,引出不必要的祸事,将它藏了起来,我马上去给姐姐拿过来。”
女人半信半疑,看着姜淮元跑到了月老石像身后,将她的剑和匕首一并拿了出来。
女人倒不怕姜淮元这会对她不利,因为姜淮元在她眼中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只要她敢乱动,顷刻便可让她丧命。
“你方才端的什么?”女人闻到了,只是明知故问,她也饿了。
“汤,羊汤,今儿十里铺那边刚做好的。”姜淮元忙讨好似的说道。
姜淮元见女人不再拿剑威吓她,走过去把汤端给她,而后从怀中掏出了烧饼,说:“这羊汤配饼,可是这世间独一份的美味,不过就是肉少了点。”
说着姜淮元干笑了一声,她也想吃肉啊,可钱不够。
女人见姜淮元一脸青涩的模样,昨晚上她晕倒之后,她若有心是可以趁机杀了她,或者逃跑的,但她没有,此刻也犯不着在汤饭里做手脚。
女人接过汤,姜淮元又把饼递给了她一块,女人只迟疑了一瞬便接了过去。
“你哪来的银钱?”都沦落至此了,还有闲钱喝羊汤?
咳咳咳……
姜淮元听到女人问的话,被她吃的一口饼呛住了。
女人盯着姜淮元,看着她的带着灰渍,但不难看出清洗之后会是白皙的脸颊,憋的涨红。
姜淮元眼瞟到女人的盘起的乌发上,小心的说道:“我……我拿姐姐的簪子换的。”正是因为簪子是这女人的,姜淮元方才喝汤的时候才过意不去,给她带来了一些。
今早醒来,她实在太饿了,左思右想便把女人的簪子抽了出来,拿了一根树杈给她换上了。
女人闻言脸色顿变,用手摸了自己的发簪,居然是根木头:“你——”怎么不拿你自己的去换。
女人瞟见姜淮元头上箍发处也插了一根木棍。
算了,不和她计较了,汤她也喝了,簪子为了防止被认出,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而已。
两人之后再无其它交谈。
女人吃过了汤饭,觉得身体的气劲恢复了一些。她准备运功,想试试把毒逼出去,但才盘起腿,姜淮元便制止了她:“你现在血气不足,毒不足以让你丧命,但若强行运功,血流加速一定会毒发攻心的。”
姜淮元的好心提醒,让女人对姜淮元更加好奇了,一个小丫头,懂得到不少,而且穿着男装不说,还不怕她。
昨夜若是一般的女孩,早已哭鼻子抹泪或者逃跑了,可她居然留下来,还帮她带来了吃的。
女人听了姜淮元的话,问道:“你可知我所中是何毒?”
姜淮元低眸思索,但忽然想到了什么,讪笑道:“我哪知这是何毒,不过我听郎中说过,毒分两种,一直急性,一种慢性。急性一般都是当场发作,姐姐撑了这么久都没事,我看姐姐这是慢性的。”
“哦,要如何解?”
姜淮元滚动了喉咙,这女人怎么回事,自己找郎中诊断一下不就行了,非得让她这个为了躲追债,一穷二白的人说出个一二来。
“不知。”姜淮元露出歉疚的神情。
女人见她如此,也不在为难她,临走之时将匕首送给了她,还警告她不要说见过她,不然招来杀身之祸可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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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姜淮元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被要债的追四处逃亡,到现在一朝鲤鱼跃,她那早已经被人臆测死在外面的名份父亲,给她挣回了天大的功勋——救驾有功。
姜家原本便是世代官宦人家,可到了后面,却家道“中落”,但此落非彼落,那是因为她们是主动弃官从的商。
富裕虽谈不上,但不做武官,便可不进沙场,保命生存留下了一条血脉。
姜淮元是在城外十里铺被找到的,当时她又饿了好几日,实在是受不住准备将那女子送是匕首抵押换取点吃食,却被官府的人围住了。
当时吓的她差点就跪地上,还以为她那名分父亲又给她留了什么祸事,可当来人说是来请公子回府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奢华的府宅,好看的丫鬟,聪明的小厮,用之不尽的富贵。
不过皇赏还未享受几日,她的二房嫡母便给她说了一门推都推不掉的亲事,且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聘礼,而那边也答应了。
这不,姜淮元的新娘子这会已经坐在她府上的洞房喜床床侧了。
此时的姜淮元饮了不少的酒,但却无比的清醒,她看着洞房内的新娘子,心里苦涩的很,自己怎么这么命苦。
先是因小娘争宠被当做男孩养着,这一装就是十五年,小娘一撒手,自己还得装傻卖楞,让自己的父亲讨厌自己而保命。
她一不争宠二不聪明,毫无志向,怎么看都是个废物,怎得还招来二房的嫡母的不爽,这亲爹才外出没半年,自己就被过继给了大房。
过继也就过继了,那三间瓦房她也住的开心,可怎么就横生出名分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追的她四处躲债,吃了上顿没下顿。
父亲如今给她挣得万贯家财和皇赏,福气还没享几日,便又来了个大祸事。
她一个女子娶了云州城,皇族远的不能再远的千金。虽是远的,可毕竟也是皇族,若是推了必然有损皇家颜面,若圣上怪罪下来,她姜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姜淮元心里一横,推门进了洞房。
醉态站不稳的姜淮元,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进了洞房。她抬眼瞥了一眼喜床边上端坐着的新娘,心里又一阵自怜,她怎么就这么命苦。
“起开,别挡本公子休息。”言辞含糊不清的姜淮元,一头扎到新娘的身边,顺手推了她一把,缠着祥云金纹的靴子都没脱便躺在了榻上。
新娘显然没有想到新婚之夜,自己被新郎官嫌弃挡了她睡觉的地。
“夫君不与妾身,行完最后的礼吗?”入了洞房,除了周公之礼还有合卺酒与挑喜帕,这全都未做,便算不得完整的婚礼。
婉转入耳,温柔的语调传到姜淮元的耳朵里,让姜淮元有些不忍,可自己是女子,若完成了这些,肯定是要进行周公之礼,今日便糊弄不过去,她不能,也不敢。
“你不是都经历过了,本少爷累了,你若执意再来一次,明儿我再陪你。”
这新娘子嫁过来前,曾嫁过一次人,但只可惜那人与她没缘分,还未行周公之礼便暴死在洞房之内。
新郎官都死了,再待在人家那里也只是做个寡妇,霍家只这一个掌上明珠,好说歹说,用了银钱,让那家人的兄弟代替兄长签了和离书。
这事曾轰动云州,很多人说她命格克夫,虽是这样传言,但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提亲。
有人说她花容月貌,惑人心神,蛊惑那些男人想要求娶她,也有人说她是丑到人神共愤,直接把人吓的神志不清,立誓非她不娶。可无一例外出了霍家的门,都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严重一些的直接卧床不起,再之后门庭便少有人去提了。
此时的姜淮元,满脑子担心的是自己是女子怎么糊弄这个新过门的娘子,根本就不知云州城的传闻,只知她是曾嫁过人的小寡妇。
或许这样故意说一通,会让新娘子知道自己嫌弃她,不愿碰她。虽是下策,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姜淮元闭着眼,心有不忍,她闭着眼睛不再乱想。新娘子没有再说话,可片刻,姜淮元听到了簌簌作响的解衣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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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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