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葵在人情世故上十分迟钝,毕竟活了十八年都没有感受到别人赤果果的恶待,但是她对他人视线的敏锐度还是有的,她发现有人明里暗里的观察着她,而那眼神似乎……来者不善。
经过四五天的侦查,白葵终于将目光的主人锁定了——那是个喜欢穿洛丽塔洋装和修身旗袍的娇小少女,眉目如画,泪痣盈盈。
那少女叫天玉,身娇体弱,经常缺课,看白葵的眼神,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可白葵想不起自己在哪儿得罪了她。
白葵也追查到了自己被冷暴力的源头,学校有贴吧和公众号,里头都有个叫“天女”的ID曝光了她和影帝杠的部分事实,附上了高清黑白照片以及部分监控录像,故事掐头去尾,变成了白葵不知天高地厚倒追影帝,倒追不成恼羞成怒,甚至只是“剑男”袭击影帝,这才引发了众怒。
天女,天玉么?
为什么要针对我,她难道是喜欢影帝?
白葵本想去找天玉问个清楚,但是自从上次碰了柏严那么个硬石头,她不敢莽撞。毕竟目睹了人类与邪魔之间的打斗,还能不知畏惧,大胆去杠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白葵不找上对方,不代表对方不会找上她。天玉见普通人的集体欺凌效果不佳,左右只是上海了白葵有效的心灵,没有照成什么有形的打击,而且这些日子白葵似乎习惯了大家的冷漠,一个人吃饭上课睡觉过得舒坦,这叫她十分不甘。
黄昏,凤园以南,凉风庭。
白玉拱桥长照水,菡萏已谢叶尤翠。
夕阳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饶是个子娇小的萝莉身影也是如此,更不用说萝莉身边的长衫青年。
见到青年,白葵先是一喜,“师兄!”又注意到师兄傀儡般空洞的神色以及身边整体不明的少女,喜色凝固。
两厢都不说话,白葵的表情从惊喜到震惊再到震怒,“我师兄,是你杀的?”
天玉露出造作的讶然表情,抬手捂住嫣红的薄唇,“呀,你还不算笨。”
白葵目眦欲裂:“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天玉不以为意,“我看这男人相貌俊秀,很符合我的审美,力量在人类之中也不算弱,正好我之前的仆从死了,需要找一个新的,就杀了他,把他变成我的傀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吗?”
当然合理,完美符合妖魔的逻辑道理。
白葵怒不可遏,“你杀了我师兄,我要你……”她的进攻被粱雅司轻易拦下,天玉讥讽道:“要我偿命?这么老套的台词,你该不会是某个古早武侠小说里的女一号吧?”
粱雅司双目泛红,毫无神智,身子像磐石一样坚定地守护着天玉,长剑抵消了白葵的那把气剑。
白葵不可置信地望着粱雅司,“师兄……”虽然她清楚这个时候的粱雅司是被那个妖女控制了,但亲身经历大师兄对自己拔剑相向之事,内心还是承受不住痛楚。
天玉得意一笑,“看清楚了吧?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你的大师兄,而是我的狗。”少女生的美,笑起来时眉眼却如身上血旗袍所绣黑蔷薇般,灿烂而阴戾。
“我师兄不是!”白葵怒道。
“呵呵,谁敢说不是呢?”天玉冷笑,“阿司,给我——杀了他!”
她就要看粱雅司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小师妹,这样才能消解她心头痛恨!
粱雅司听令,面无表情,扬刀,斩——
***
在非第二人格的状态下,白葵本来就打不败粱雅司,而且念及他师兄的身份,她根本不忍下手,生怕伤了他,以至于不一会儿就浑身是伤。她徒劳无力地喊道:“师兄,你醒醒,我是小葵啊!”
喊了几次后,粱雅司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僵硬的俊脸上浮现挣扎之色,瞳孔颤抖,眼仁在血色与黑色之间摇摆不定,嗓子里艰涩沙哑地发出几个音节:“小……葵……花……跑……快……”
“师兄!”白葵喜上眉梢,她就知道,自己强大是师兄不会这么轻易被控制的!
天玉见此越是愈发愤怒,漂亮的脸蛋顿时扭曲,气得浑身颤抖,“好你个粱雅司,死了还惦记小师妹,真是重情重义!”愤怒的天玉封住了粱雅司的行动,让后者动弹不得,而自己却亲自出手。血色的丝绸袍摆散开来,能看到她如玉的细腿,足下踩着三寸丁的黑色高跟鞋,她悬停于虚空之中,身周炸现一朵朵赤橘的火焰,很快火焰被击向白葵。战五渣状态的白葵只能躲闪。
这世界的修士虽不讲究灵根,但每个人的修习天赋让他们走上不同的道路,白葵走的是剑修之道,虽能凝气为刃,但目前这个状态,一次只能凝聚一柄气剑,冷却时间十分钟,可以说十分的菜。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了掩人耳目不佩刀了。就算被当做异类又怎么了?我就不能又修真又想当明星么?
见白葵陷入危难,粱雅司挣脱了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控制,现身挡住火焰。
粱雅司越是如此,天玉越是怒火中烧,看粱雅司和白葵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对渣男贱女。
“好一个玄门英杰,粱雅司,算我小看你了!”天玉面目狰狞地怒喝,“能逃脱本座控制的,天上地下,万年光阴,仅你一人!!”整个大地瞬间干裂,烈焰灼烧,吞没了二人。
万年?难道这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萝莉竟然有一万多岁?危急时刻,白葵还是忍不住吐槽。
烈焰让周围的草木瞬间化为焦炭,变成僵尸的粱雅司不会术法,白葵微薄的能力只能维持短暂的辟火术。该怎么办?
白葵的裙边已经被火焰卷上了,辟火术的范围越来越小,焦灼的空气令她口干舌燥,身体如汽锅般高压,难受至极,逐渐的,她的精神开始恍惚,面前妖娆的火焰扭曲、涣散,变幻出逝去的场景……
*
“小葵,杀了他!”幻觉里,隐约有人冲她呵斥,声音严厉至极。
“不要,爸爸,那是我的朋友……”
是她小时候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白葵隐约还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跪在地上,抓着大人衣服一角的小身影。
这是我的过去吗?为什么我毫无印象?白葵心想。
“废物!”父亲一脚踹开了年幼的她,“如果不想被家族流放的话,就杀了他,否则我没你这个女儿!”
印象里的父亲十分和蔼,笑容慈祥又温暖,对女儿是宠爱至极,何时竟然如此凶残?
“那、那父亲……”小白葵鼓起勇气,仰着脖子道,“你就弃了我吧!”
“你说什么?”父亲震惊之余勃然大怒,“该死!我白寒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心慈手软的孬种!”说着抬脚就踹她,小小的女孩儿跟破布一样被踢得远远的。
幻觉之中,一个同样小小的蓝色身影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我不用你假惺惺。你是玄门的修士,我们天生就是敌人,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他稚嫩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一决生死吧,白葵!”
说着,小少年朝小白葵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小白葵猝不及防,下意识自保,杀招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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