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林老头就让他们把试卷传上来，每个组长把试卷叠好放在林老头手里，林老头霸气一收，压在老年茶杯底下扬长而去。

原本安静地教室一下子哀鸿遍野。

“这也太难了，是给人做的么？”

“我直接半张试卷空白，你能信？估计到时候我妈看到我的分数都不信。”

温楚做完卷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错误，还剩下二十多分钟，反正也干不了别的还不如闭目养神。

苏茜推了推她，小声说：“温楚，你都做出来了？”

刚才卷子交上去的时候她看的很清楚，温楚后面每道题写得满满当当。

还没等温楚回答，吴泽希仿佛就等着这一刻，悄无声息地从后头蹿出来：“肯定没有，这么难的题目温楚怎么做的出来，我看曹文源做完时间也才刚够呢。估计自暴自弃，睡觉了。”

吴泽希最近和社会上的青年玩在一起，染成一头黄毛，好像跳梁小丑手舞足蹈。

温楚都懒得和他说话。

苏茜冷冷说了一句：“难道你做出来了？你上次考试还是班里垫底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班里其他学生也看不惯吴泽希这样的无脑行为，纷纷附和：“就是，看看你这次考几分。”

吴泽希有些懊恼：“和我比有什么用，当然要和优秀的人比才有意思。”

温楚忽然问道：“你说优秀的人是谁？”

这个班里估计也就曹文源能和她比比成绩。

吴泽希大言不惭：“就不说别人了，赵烟烟你就比不过。”

他说着三个字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神气，语气响亮，周边的人包括赵烟烟也被吸引了注意。

吴泽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眼前的温楚淡然冷静，听了他的话嘴角绽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她连当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

上课铃声响起，第二节课还是物理课。与往常不同，林老头直接给学生来个狠的。

这次他没有自己批试卷，而是把试卷打散，给每个人发了一张其他学生的试卷，当庭批改。他每报一个答案，如果手上的试卷答案是对的，就让批试卷的学生举一下手。

恐怖程度如同你追我赶激烈的猎杀。

试卷像是白色雪花，纷纷扬扬的又飘散到了学生手上。

拿到试卷的那一刻，不少学生交头接耳，纷纷询问是谁在批改自己的试卷，要是得知自己的试卷在关系比较好的同学那儿，暗递秋波，让对方手下留情。

苏茜一看到试卷的名字，立马用右手手肘撞了撞温楚，让她看过来看，温楚见到这名字眉毛一挑，和苏茜相视一笑。

教室里絮絮地声音不断。

林老头清了清嗓子：“安静，这张试卷是竞赛题，所以你们做起来很吃力。确实题目很难。现在开始公布答案。”

果然是竞赛题，温楚没有猜错。

”第一题选择题，答案C。”

林老头一边说，一边拿着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答案。

“手上在批的试卷第一题对的同学举一下手，我统计一下。”

台下唰唰唰地举起手来。全班总共50个人，林老头一排一排望过去，看到基本所有的学生都举了手，目光缓和起来，有些欣慰。没想到一群人中还是漏了一只手。

全班50个人，只有苏茜没有举手。

林老头一张老脸又拉了下来，心情一下子降到低点。

“第一道题都错，这倒题是这张试卷最简单的，简直就是送分题，我都讲得不要再讲了，还有认错。苏茜，你这张试卷是谁的？”

第一道题是最基础的套公式题目，只要记下了牛顿第一定律的公式就可以了。

“吴泽希的。”

苏茜这边话刚说完，最后一排的吴泽希羞愧地低下头去。

也许这个名字意料之中，林老头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没再继续说话。

“等试卷批完我再讲题目，第二题答案A。”

不同于第一题的简单，这次举手少了十来个，林老头继续往下。

“第三题答案A。”

“第四题答案D。”

越往下举手的人越少，而最后一排的吴泽希则禁皱着眉头，根据答案他一题都没对，这运气也实在是背，以往丢骰子起码还能对几个。与此同时，每次林老头报完答案他都要跟着聚一次手，丢脸程度又上升了一级。

吴泽希同桌叫徐承，一直到最后几题，徐承见吴泽希每次举手都不落空，惊讶地说：“吴泽希，没想到你考试运气挺差，怎么批试卷的运气又好起来，曹文源的试卷不会是你批的吧。”

吴泽希白了他一眼，把试卷盖好：“就你话多。”

简答题部分林老头也不要求学生批步骤，只要最后答案对上就算全对，毕竟这种大题的答案都是一大串，蒙对的概率极低。

他把最后一个答案写在黑板上，给学生两分钟时间对答案，不报希望地看着台下：“最后一题对的举手。”

一眼扫过去，一个也没有。

“看来……”

“我靠，这个不是对的嘛！吴泽希你批试卷能不能认真点。不然曹文源的满分都没了。”

徐承手上的试卷和他自己写的差不多，最后几题看也看不懂，全都空着。他抬眼一瞥吴泽希手上的试卷，整洁干净的卷面上满是隽秀字体，答案呼之欲出，和黑板上的分毫不差，可不就是正确答案么。

怎么吴泽希两只眼睛都是摆设看不见么？

就算徐承再怎么废柴也明白能解出最后一题的人都是少之又少，不管是不是他写对的，只要被他碰上了，他都能激动的叫起来，有种能成为学霸同学的自豪感。

林老头倒是听得有些吃惊，上节课他一直站在曹文源身后看他做题，知道曹文源的答案。他连忙问道：“是哪位同学？”

“嗐，还用问嘛，肯定是……”徐承是个急性子，从吴泽希手中把试卷抽出来，站起来打算大声朗读。

他看了一眼名字，声音又高了八度：“温楚。”

吴泽希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舒适，心里头又是空荡荡的。而她前面的赵烟烟手中握着的铅笔狠狠一顿，笔尖断了，在纸上画出一道很深的印子。

不仅徐承吃了一惊，包括林老头曹文源在内的学生都吃惊得看向她，实在是出乎意料。

班里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刚才注意到了，每次报答案吴泽希都举一次手，看来温楚这张试卷满分啊。”

“她平时也不怎么要学习，怎么这回第一啊。”

“会不会作弊啊？“

“林老头亲自监考怎么作弊啊，再说了全班就她全对，她抄谁去？”

随着徐承喊出温楚的名字，班里像是冰块倒进烧红的铁块里，一下子沸腾起来。只有温楚置身世外，对这些都不在乎。

世人都惊讶羡慕别人得到的结果，却从没在意别人取得果实的坎坷路程。

那时候温楚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几乎头悬梁锥刺股，逼迫自己多看点书，自己每进步一点，也许楚英姿就会开心一点，她的病情也会好一点。

可惜那时候上天没有再给她机会。

不过也许是温楚在学习上还算有点天赋，一些题往往只要一经点拨就能举一反三，从一开始学习带给她无尽痛苦，到后来竟然爱上了学习，一天不刷题都会难受。

林老头走到教室后头拿起温楚的试卷，仔细看了她的解题步骤，不禁对温楚刮目相看。

他问温楚：“之前你做过这道题没有？”

她上辈子是刷过很多题，若是说做过一摸一样的题目是不可能的。

温楚站起来乖巧地回道：“林老师您之前也说是这是竞赛题，我去哪里找一摸一样的竞赛题呢。”

要知道每一年的竞赛题都是严格保密的，参加竞赛的学生一做完，所有考试的试卷和草稿纸都会被收走。要想知道原题，只能靠考生的回忆。而竞赛题题量大而步骤繁琐，学生能一摸一样记住的很少。

这套试卷就是学生依靠学生回忆和林老头改编而成的，要说温楚做过一摸一样的几乎是不可能。

林老头像是发现了一块宝藏似的两眼发亮。

一直到放学，班里都还对温楚的物理试卷津津乐道，基本上都是好话，全传到了温临的耳朵里。

温临还是高一的学生，他的教室在另外一幢楼，平时放学都是直接去校门口，从没来过温楚的教室。

今天早上一醒来温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温楚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陪着妈妈做手术，哪想到早餐桌上只坐着赵烟烟，完全没有温楚的影子。

管家告诉他温楚起得早，一个人吃了早饭先去医院看了太太，之后就直接去学校了。

一天没见到温楚，温临心里不是滋味。

听见班里的学生一个个都夸赞温楚，作为弟弟，温临又有种骄傲，只是这骄傲中带着酸涩。

没想到他姐姐越来越优秀了。

温临的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温楚。刚想拿出手机给温楚打电话，结果有人拍了拍他后背。

温临笑着连忙转过身，见到对方的一霎难，灿烂的笑容暗淡了不少，目光中的一丝失落肉眼可见。

不是他以为的温楚，是赵烟烟，以及陪着赵烟烟的吴泽希。

赵烟烟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冬日落日余晖的映照下，依旧清纯可人，只是……温临不好再继续想下去。

“你怎么在这啊，害得我和烟烟好找。烟烟没和你说她会早点走，你还来我们班里找他干嘛。”吴泽希对赵烟烟的喜欢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得见，起初吴泽希还会隐藏自己的喜欢，生怕赵烟烟恼怒，后来见她没有地处，索性在学校里一直跟着她。

每次放学都要陪着赵烟烟走到校门口，见司机启动车子才放心。

温临是个没心眼的人，差点把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但隐隐觉得自己这样说赵烟烟会不开心。

最后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随便说了个理由。

赵烟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对于温临这样单纯的人，赵烟烟实在是太熟悉了，对方以撒谎她就能看出来。

从早上管家告诉温临温楚已经去医院了到现在温临来教室里找温楚，赵烟烟忽然生出了迫切感，手中的东西她愈要抓得更紧，反而消失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