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凌晨五点零七分,天刚蒙出一层灰蓝,铂悦府公寓的窗帘缝漏进一缕冷光,像刀片似的刚好刮过瞿知乐摊开的平板电脑上。窗外飘着细碎的冷雨,玻璃上凝滞着雾汽,将远处的霓虹晕成模糊的光影。屏幕里是下属刘怡发来的调查报告,杨妤名字下面,职业一栏赫然写着“自由化妆师”,附带着几张她在剧组补妆的工作照,背景是喧闹的片场,她穿着简单的牛仔外套,看起来和普通从业者别无二致。

“查了这么久,就这点东西?”瞿知音将热咖啡重重砸在茶几上,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被她扯得变形,挑染的冰川蓝在昏暗里像两簇冷火,“她住铂悦府顶层,全款买房,一个破化妆师能有这钱?刘怡她是吃干饭的吗!”

瞿知乐指尖划过屏幕,停在杨妤的毕业院校信息上——一所名不见经传的艺术专科。她穿着Bottega Veneta的黑色西装裤,裤线笔挺得似乎能切纸,脚边是刚换下来的Church's牛津鞋,鞋油擦得锃亮。“不是刘怡没用,而是对方藏得深。”她抬眼,眉骨在冷光下投出阴影,雌雄莫辨的脸透着狠戾,“我们十七岁设计扳倒林氏老板时,人家说不定已经在海外的灰色地带站稳脚跟了——这行的规矩,越干净的身份,越能藏得着住脏事。”

这话像根刺扎进瞿知音心里。她们靠着父亲的人脉和狠劲在商圈立足,总以为自己够老练,可面对杨妤这种查无痕迹的“普通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浅薄。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晨光给对面云终境公寓的玻璃幕墙镀上金边,瞿知音盯着那栋楼,突然冷笑:“姐把情人安排在我们小区,是故意膈应我们?”

“先别急着下结论。”瞿知乐关掉平板,拿起桌上的匕首把玩,“如果杨妤真有能耐抹掉所有痕迹,那姐之前告诉我们的‘海外创业失败的作家’身份,会不会也是假的?就像我们伪造的留学经历一样。”

这句话让瞿知音猛地顿住。她们只知道瞿祀回国前是“创业失败的作家”,却从没想过这份履历可能是假的。那些深夜里瞿祀处理伤口时的冷静,谈判桌上碾压对手的狠辣,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根本不是什么创业失败者,而是从更阴暗的地方爬回来的猎手。

同一时间,云终境公寓的主卧里,瞿祀刚结束和陈默的通话。晨光透过纱帘滤成柔和的金色,落在她肩头的黑色丝绒蝴蝶结上,却暖不透那层哑光质感。她穿着一字肩纯白针织衫,黑色丝绒蝴蝶结垂到腰际,下面是拖地的白色阔腿牛仔裤,裤脚堆在白色板鞋上,腰间系着一条Lemaire的黑色皮带,银扣在晨光里闪着哑冷硬的光。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海瑞温斯顿钻戒格外扎眼,37亿的价值比任何承诺都让她安心,钻石折射的彩光落在床单上,像一小片碎冰。

手机屏幕上是杨妤发来的消息:【起床没?楼下新开的早茶店不错,速来!go go go!】后面跟了三个蹦跳的表情包。瞿祀看着消息笑了笑,眼底却没有温度——她早猜到双胞胎会查杨妤,也知道她们查不出什么。杨妤不仅仅是自己发小那么简单,也是她在海外贩卖器官时的搭档,当年两人一起联手拿下墨西哥一个器官走私的窝点时,杨妤的身份也就是那时彻底洗白的。

她回了条消息:【等我十分钟,带你去个地方。】发完随手将手机塞进Givenchy Antigona手袋,袋口露出半截录音笔——那是她昨天发现手机异常后,特意准备的。她清楚双胞胎的占有欲,却没想到她们会安监听器。

半小时后,瞿祀在铂悦府楼下见到了杨妤。她穿米白色风衣,内搭黑色吊带,手里拎着刚买的甜品盒,看到瞿祀就挑眉:“你这打扮,是要去相亲?”

“相什么亲,去你回家。”瞿祀接过她手里的甜品盒,状似无意地说,“最近少吃点甜的,小心长蛀牙。”

杨妤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魅惑的笑意,抬手拍了下她的肩:“知道了,我瞿大小姐。”她听懂了——“蛀牙”是她们当年的暗号,意指“尾巴”。

两人走进铂悦府电梯,杨妤按了顶层按钮:“我去买瓶酒,你先拿钥匙上去开门。”她将一串钥匙递给瞿祀,“门是电子锁,钥匙是备用的,以防万一。”

瞿祀拿着钥匙走到门前,插入锁孔后却发现拧不动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投下晃动的影子。插入锁孔后却发现拧不动,金属摩擦的涩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她稍一用力,只听“啪嗒”一声,钥匙断在了锁芯里。“该死。”她低骂一声,这是今年弄坏的第二扇门了。冷风吹过楼道窗缝,带着雨丝的湿气,她掏出手机准备叫开锁师傅,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时,突然想起手机里的监听器——这倒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开锁师傅来得很快,是个穿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眼神总是不自觉瞟向瞿祀的手袋和钻戒。瞿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等师傅开始撬锁时,她给杨妤发了条消息:【速回,电梯口。】

杨妤几乎是秒到,手里还拎着红酒瓶。她刚走进楼道,开锁师傅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男人低头看了眼,神色有些慌张。瞿祀瞥到屏幕上的备注是“瞿小姐”,心里瞬间有了数。

“门怎么回事?”杨妤将红酒放在地上,语气带着调侃,“我才离开十分钟,你就把我家门锁搞坏了,瞿祀你是故意的吧?”

“有人给我装了监听器。”瞿祀没接她的话,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个师傅,是双胞胎的人。”

杨妤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我去,这两个小疯子占有欲也太强了。”她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叫人去检查,说不定还藏了摄像头。”

“先别急。”瞿祀按住她的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陈默的电话,“你带两个人去我公寓,检查看看有没有监控和监听器,如果有就把所有监控和监听器都拆了,送到铂悦府顶层,我发定位给你。”挂了电话,她看向杨妤,“今天我就在你家待着,正好叙叙旧。”

铂悦府另一间公寓里,瞿知音正对着手机怒吼:“那个开锁的怎么回事?连句话都传不清楚!”

“别叫了。”瞿知乐靠在窗边,看着顶层的方向,“姐把杨妤安排在顶层,不是为了膈应我们,应该是为了方便保护她。”她转身,眼神复杂,“如果杨妤的身份是假的,那姐的身份也一定有问题——她当年在海外,可能根本不是创业失败,而是在做更脏的生意。”

“更脏的生意?”瞿知音愣了一下,突然想起瞿祀手臂上的旧疤,“你是说……像我们当年那样?”

“不!比我们狠多了。”瞿知乐拿起平板,调出瞿祀的出入境记录,“她五年前去过墨西哥,那段时间刚好有个器官走私团伙被端掉,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她冷笑一声,“我们十七岁才开始接触,她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是里面的老手了。”

瞿知音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一直以为自己和瞿知乐够阴狠,可和贩卖器官这种生意比起来,她们扳倒林氏老板的手段,简直像过家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问她?”

“去问。”瞿知乐眼神坚定,“她瞒了我们这么久,也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了。”

而另一边瞿祀已然进入杨妤的公寓,公寓的内部设计是极简风,黑白灰的主色调里,唯有玄关处一盏赤铜色壁灯散着暖光。客厅墙上挂着一幅毕加索的仿画,笔触里的疯狂被柔和的灯光压下去几分;沙发是Baxter的真皮款,触感微凉;茶几上摆着一套定制的骨瓷茶具,杯沿还留着刚擦拭过的水渍。瞿祀走进厨房时,杨妤正在打开冰箱,制冷的白气涌出来,混着新鲜蔬菜的清冽气味,瞬间驱散了楼道带来的湿冷。“中午吃火锅怎么样?”

“都行。”瞿祀的目光落在水槽边的两个菜篮上——一个是祖母绿的珐琅篮,线条流畅无瑕疵;另一个是天蓝色的塑料篮,边角有个小缺口。她盯着两个篮子出神,想起自己刚入行时,杨妤教她的道理:“越是干净的东西,越容易藏污纳垢。”

“看什么呢?”杨妤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菜篮,“这两个篮子还是你当年在意大利给我买的,怎么,现在嫌弃蓝色的不好看了?”

“你会选哪个?”瞿祀没回答,反而问道。

“当然是绿色的。”杨妤毫不犹豫,“好看啊,谁会选那个丑破的?”

瞿祀笑了,指尖划过绿色菜篮的边缘:“网上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其实不管男女都一样。人们总会下意识偏袒好看的事物,哪怕它的内里和破的那个没区别——就像我们的身份,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底下全是脏东西。”

“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杨妤打开水龙头洗菜,水流声掩盖了她的情绪,“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承认,总喜欢给自己找借口。尤其是那些男人,一边说着看内涵,一边又对着漂亮女人献殷勤。”

“确实,但是个人都这样无关男女。”瞿祀拿起一颗青菜,叶子上的水珠滴在白色针织衫上,晕出一小片湿痕,“我们当年不就是靠着‘漂亮无害’的外表,才骗了那个墨西哥大佬吗?”

杨妤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怀念:“那时候我们真是命大,差点就死在雨林里了。”她关掉水龙头,“不说这些了,赶紧洗菜,火锅要煮起来了。”

火锅的热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羊肉卷在红油锅里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杨妤倒了两杯红酒,递给瞿祀一杯:“我跟你说个八卦,我前段时间去我名下一家舞厅视察,看到两个女的为了一个男人打架,头都打破了。”

“什么男人这么抢手?”瞿祀抿了口红酒,单宁的涩味在舌尖散开。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跳舞跳得烂,就力气大。”杨妤嗤笑一声,“我后来才知道,她们是想让老头给她们介绍资源——你说可笑不可笑?为了点利益,连尊严都不要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瞿祀夹起一块牛肉,“我们当年为了钱,不也一样吗?”

杨妤没说话,只是举杯和她碰了一下。红酒杯碰撞的声响清脆,在热气氤氲的厨房里格外清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吗?辛星你我,我们三家挨着的,辛星妈总骂她爸洗碗就用那五爪摸,洗不干净。”

瞿祀的动作顿了顿,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画面——豪华的别墅,厨房的油烟味,辛星母亲尖锐的骂声和辛星父亲沉默的背影。她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记得,那时候我们仨还总跟在辛星爸后面,学他抽烟。”

“哪有!”杨妤反驳,却也笑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直到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叠成模糊的一团。火锅的热气渐渐散去,空气里还留着牛油的醇厚香气。瞿祀靠在餐椅上,闭目养神,手里握着手机——陈默还没发来消息,窗外的雨也停了,天边染着暗红的晚霞,像凝固的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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