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重新在各大招聘平台上投放自己的简历,一半的公司把她的简历挂了,另外的一半好不容易熬到了面试,结果面试也挂了。
虽然一直劝说自己保持良好心态,但找不到工作、没有钱拿到手,凌歌不可能不慌。
梁冕一直叫凌歌稳住心神,工作这事急不得。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凌歌出去工作,给的原因就是凌歌身体太差。
“正是养身体的时候,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凌歌自然明白梁冕的好意,但她不能什么好都接受,他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没关系,我可以养你”的说辞,这样的说辞,至少现在凌歌没办法接受。
她继续马不停蹄地找工作,要不就是窝在家里改简历,要不就是在跑面试的路上。说来也奇怪,凌歌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名校毕业,但好歹也不差,找个普通的工作她那学历是绰绰有余了,可最近总是一直碰壁。
最让她奇怪的就是面试了。明明她准备充分,言谈举止什么的都很得体,她也能看出来面试官是好感她的,聊的可以说是愉快,但最后就是挂了她,没过。
这令凌歌百思不得其解,合上发来的拒绝信后还是想不通。正巧,门铃响了。
来人是梁冕。
凌歌已经逐渐习惯这个男人了,她的局促感也在一点点消失,从抽屉里找出一双男士拖鞋,熟练地递给他,之后极其自然地问:“你今天有空?”
“我自己来吧。”梁冕将拖鞋放回原地,难掩笑容,“今天提前下班了,要不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
梁冕来过这里几次帮凌歌修改简历,凌歌以为今天他也是来帮她重新筛选的,没想到是约饭。
“吃饭早点跟我说啊,大费周章跑过来干什么?”凌歌不太理解梁冕的行为。
而对方只是尴尬地将自己手机举起,“给你打了 ,没接。”
这时凌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在网上查资料,还真是没注意手机,她的手机一直都是静音状态。
这回尴尬转移到她的脸上——此刻穿着家居服,脸上也是素的,凌歌心想再怎么说也需要梳妆打扮一下才礼貌吧,她点点头算是答应。
“你等等我啊,我去换身衣服。”
一套简单的、修长的毛呢大衣,一双过膝的长筒靴,把凌歌整个人的气质衬得一下高冷起来,她简单上了个底妆、抹了个口红,火急火燎地来到门口。
梁冕始终没进来,就在门口等她,凌歌为此感到怪异:“怎么没进来坐着?”
他没回答,看见眼前人的装扮没忍住问:“不冷吗?”
凌歌说不冷,她早就习惯了。
两人一起上车,梁冕提前定好了餐厅,只是路途比较远,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车内放着周杰伦的几首经典歌曲,凌歌被悠扬的曲调带来有些昏昏欲睡。她强撑着眼皮,不料还是被旁边的人看出了端倪。
“你想睡就睡吧,还有一段距离,我到了再叫你。”
凌歌听了他的话,结果一觉就睡到了晚上九点。
两个小时过去了......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颦着着眉头问梁冕:“为什么不叫醒我?”
梁冕:“看你睡得太香了?”
幸好,餐厅还没打烊。但两人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梁冕说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他们都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
这家餐厅整体装修风格偏大气,隔间做得很精致,私密性很好,厨师送餐来的时候还会耐心讲解:用的什么材料、有什么寓意以及什么样的吃法最好。
凌歌听得头晕,她问梁冕:“下次能不能换个接地气的餐厅?”
梁冕说行,又问起凌歌找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凌歌无奈一笑,“还是那样,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梁冕依旧叫凌歌别灰心,“我最近要去参加一个会,你也跟着我去吧,我到时候可以把你介绍给别人。”
梁冕的潜台词凌歌能听懂,她又开始不安起来,“我……”
“没什么好犹豫的,凌歌,你就是缺少这样一个机会。”
反驳的话被遏在喉头,凌歌将头埋低,“让我......让我再想想吧。”
梁冕淡定地开口,说肯定要给凌歌一些时间想想,“会议在下周,如果你到时候想好了,跟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去维港。”
“在维港?”凌歌几乎脱口而出。
“嗯。三年才举办一次的大型会议,到时候会有很多业内大佬来,你可以去听听他们一些对于未来行业走向的见解,还是很独到的。”
凌歌抿了抿嘴唇,还是在介意“维港”二字,只好说;“我考虑考虑吧。”
梁冕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她拉出来吃饭,就是想和她提一起去参加会议的事,凌歌真的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也明白梁冕是真的对她好。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维港,去了那里,就好像去到了柏郁的城市,这种怪异的感觉裹挟着凌歌。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面对着石沉大海的求职信,第一次有了一种对未来的迷茫感。
现在的她毫无退路,孤立无援,要是不好好把握来之不易的机会,会不会太蠢了?
只需一点点时间,凌歌就想通了这件事。
周三下午,她如约出现在了机场。
梁冕并不惊讶她的到来,以平和的语气问她:“准备好了吗?”
凌歌是年轻,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不至于会怯场,她随即一笑,“又不是去打仗,注意点说话不就好了。”
梁冕笑着挽起她的手,余光中瞥见她的一身黑。
“我帮你提前订了条裙子,明天就换掉这身吧。”
凌歌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毕竟梁冕经验更丰富,她爽快说行。
头等舱她不是第一次坐了,再没了以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只是很恍惚,知道飞机的目的地是维港,凌歌总是无法平静,坐在舒适的软椅上也能冒出细汗。
“怎么了?”
梁冕总是能察觉出她的异样。
凌歌极快速度地摇了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几小时过后,飞机落地。主办方提前派好车辆在机场等待,凌歌和梁冕一同去往下榻的酒店。
下飞机后梁冕一直在回电话,大忙人忙起来是不会分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的,相比之下凌歌倒是很闲。
没有人知道她最近发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又上了哪趟飞机,也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柏郁很早以前就说过,凌歌圈子太小了。倒不是说圈子太小不好,如果有那么几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亘古不变的,也挺好。
可万一人都走了呢?
柏郁说她容易孤独,凌歌不置可否。
她也说柏郁差不多孤独。
对方也没反驳。
现在想来的确是那么个事,凌歌的确挺孤独的。
司机把两人送到了酒店门口,梁冕好心包揽了凌歌的行李,凌歌没拒绝。
电梯里,为了缓解稍显尴尬的气氛,梁冕主动挑起话题,他问凌歌:“来过这里吗?”
凌歌胡乱地摇头。
“要不明天之后,留下来玩几天?”
“维港还是挺好玩的,我比较喜欢这里的海景,渡轮里的小乐队很有感觉,有好几个黑人乐队唱的R&B和country很不错。”
凌歌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太排斥这座城市了,这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好吧,那我们按时间回?”
凌歌这次说了好。
两人的房间挨在一起,凌歌还没到门口就从梁冕手中拿回了自己的行李,“明天几点?”
“十点正式开始,我叫人八点把衣服送到你房间里来。”
“嗯,”凌歌犹豫了一秒,说:“晚安。”
……
“晚安。”
*
七点的闹铃凌歌就醒了,她起床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完事儿后刚好送衣服的人来了,一开始,凌歌还担心过自己会穿不上。
后来一穿上,凌歌才发现自己想多了,梁冕这个人心思有多缜密她早该知道的。这是一条金色的鱼尾。高调、绚丽,像是要过去当女主角一样。
凌歌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否认它的美。
收腰的设计很凸显腰线,长而卷的波浪随意散在身后,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梁冕看了也说好,凌歌有些担忧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就是几个老朋友坐下来一起聊聊,没什么的。”
于梁冕而言,确实是老朋友。
凌歌既然选择了来这里,也就听梁冕说的。
会议安排在一个历史悠久的大饭店内。巨型吊灯把整个场地都照得亮堂堂的,舒缓的西洋乐还比较着调,随处可见的工作人员端着盘子来回走动,凌歌挽着梁冕的手臂,一同步入大厅。
梁冕问她紧张吗。
凌歌答也不答,反而说:“这不是有你吗?”
双方都笑了。
而后,共同进入这名利场。
“等会儿带你去见几个人,混个脸。”梁冕示意一个就近的工作人员过来,他拿起了盘中的两杯酒,一杯给了凌歌,一杯自己端着。
纵使凌歌脑子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梁冕的意思了。他要带她进入他的圈子,便也是向世人承认了自己与他的关系。
无论别人怎么想,凌歌都不在意。如今最重要的,是逮着这层关系一步一步往上爬。
于是她沉着冷静地接过了梁冕递来的酒杯,只是抬眼就瞧见了故人。
现下凌歌脑海里只有一个词: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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