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寻寻常常的,只是江樟看起来有些恹。
昨天作业也没做完。
她一大早起的特别早,随便找个同学抄作业,让她别声张。
张大飞季鹏都是糊弄日子的主,每天来都早,抄作业。这天慢她一刻钟,她都快抄完最后一门了。不上道的借作业对象跑过来坐到陈瑜的位置上,笑着问句:“你抄我作业咋还不让我说了。”
申玉说实话一直挺想跟江樟做朋友的,她玩得开,活泼开朗,身边帅哥美女很多。
“……”江樟。
江樟一脑门砸在作业上。
张大飞季鹏正好来了,放下书包还打算抄江樟的作业呢,看她桌前一塌糊涂,申玉在她旁边坐着,还说这句话。
他们的天塌了。
张大飞大嗓门问你昨晚干啥了?!
你最爱的作业你都不写了?!
——这是他诚恳问的!
但听上去有点讽刺。
现在班上风气都是努力的越不说自己努力,低调再低调。
他这跟杵她似的,她身边一帮棒槌。
陈瑜也来了,黑发,干净的脸,校服拉链拉开,里面穿件白色的短袖。
江樟没叮嘱,估计叮嘱也没什么用的。张大飞和季鹏回头,当新鲜事的跟陈瑜说:
“你家江樟昨晚不知道干啥去了,我第一次看樟哥没写作业,一大早跑来这抄。”
假装看化学的江樟一脑门再次磕书上。
陈瑜瞥她一眼,江樟嘴唇动动,想轻狂问:干啥?
没问的出来。
“……”
陈瑜眼睛盯着她刘海砸出一半分开的额头上的那块疤。
—
很早就流行过一句话: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爱会流向不缺爱的人。
她还知道一句:开车只要遇到红灯,接下来可能就一直红灯。
还有个墨菲定律,你不想它来它越会来。
不缓冲。
江樟遇到难事就想逃避,或者这东西迟点来,但不会。
糟糕像厄运,她是跟好运相反的倒霉蛋。
张大飞在课间突然吃到瓜问她怎么和三班的周之焰认识?
放学门口专门等你?
我靠他好帅啊,迷妹一堆。
江樟:“……”
背后汗毛瞬间立起!
她蜷起手指,克制紧张颤抖的尽力忽视旁边的目光,哪怕他动都没动,可能内心毫无波澜的还在刷题。
江樟努力装镇定,脸都抽了,眼皮狂塌的装不在意说:“我跟他还有一个女生从小玩到大你不知道吗?我高一还跟他们一个班。”
我昨天一起吃饭的就是他们。
但江樟已经吐不出话了。
张大飞坦荡,“我靠我高一又不认识你我哪知道这么多事?”
“……”江樟脸继续抽,脊背僵硬,反驳:“那你怎么认出周之焰还说周之焰迷妹一堆的?”
“因为今年认识了么!”张大飞说:“帅比。我高一的时候还在适应高一,我哪关注那么多八卦。”
江樟:“……”
季鹏看陈瑜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般的刷题也不是那回事,脸色挺差。江樟浑身不自在的躁动只需要看一眼她慌乱心虚的脸就看得出来……季鹏有意给他俩郎有情妾有意的说句:“那江樟你喜欢他吗?”
江樟:“???”
江樟差点炸毛起来。
她本就像踮起猫爪,弓起身要扑上去,或把自己吓死,这下更是了。
是英雄扮演,就是三国演义水浒传里张飞李逵的张大飞被唬到了。
抿唇,故作镇静的往后退退。
季鹏听见她说:“你怎么想的?”
她气势又迅速弱了下来:“我俩要互相喜欢我俩早在一块了。”
她不排斥早恋,就算陈瑜没出现。这也是真的。
季鹏:“……”
可不能再说了。
再说她真要哭了。
周围铁子们半做其他事半看樟哥“暴躁”
因为樟哥平时就有点暴躁,只是没跟她面对面聊的就没发现这天聊的有多么塌。
完全再说两句她就要“精神病爆发”的脆弱雷点。
谁也不知道她背后,或者说昨晚经历了什么事。
陈瑜听不下去的踹季鹏椅子一脚。
铁椅子摩擦地面又有上方重量加持,极难听的滋啦一声。
像噩梦里升华到极点的梦魇。
季鹏心里操了一声。
江樟打了个寒颤。
陈瑜问:“天天给你们抄作业你们学是一点不打算上?”
季鹏张大飞:“……”
自觉的回了头,“好好学习”
江樟面皮彻底维持不住的偷看陈瑜一眼。
陈瑜继续刷题,她视角里很模糊的平静的侧脸轮廓。
此后江樟恹了两三天。
直到周之焰又主动找江樟。
“……”
苏喃马上让位,“那你俩聊吧,我速度加快点去食堂,还想抢馒头呢。”
江樟看到周之焰就炸毛。逃避的不想跟他在一个天空下待着。
想躲的那刻,周之焰拉住她衣服,似笑非笑问:“怎么?在学校不想认识我?”
江樟:“……”
“没。”
周之焰束了手,垂头跟她说句:“对不起。”
——如失眠的夜里,午夜的钟敲响至凌晨十二点钟的声音。
明知没用的思考过了十二点。
“……”于是江樟一下平静了。
低着头面对他不知道说什么。
周之焰吊儿郎当,轻飘飘:“我那天说错了。未来事谁知道呢。你不想怎样别人也逼不了你,何况现在还是学习为重。你,我,范甜橙这高中三年都不谈恋爱,你说行吗?”
江樟没察觉他话里满是哄骗和哀求。
江樟:“……”
江樟只觉得又是满是槽点的话,不知道往哪槽。
再是脑子里一团浆糊。周之焰给彼此台阶下,江樟想不到话应对,光速似的脑子选择逃避点头,扯扯嘴角:“是。”
反正那个人也不喜欢她……
他那样也不像会喜欢别人……
要是未来喜欢哪个女生她没说。
“那能不生我气了吗?我感觉你都生我气了。”
周之焰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草莓卷给她:“范甜橙吃了两,一草莓一芒果的,这个给你。”
江樟讶异,心情好了点伸手接过,“范甜橙吃了两?”
“你说呢?她想吃,把我那份也吃了。”
江樟就点头没再说话。
因为周之焰待范甜橙也好,跟她没什么区别的坦然了些。
由于周之焰是在她班门口堵的,又原地站着说话聊了会,接下来便有挺长一段路可以共走。
下楼,出校门,有的没的聊两句。
周之焰问:“你物理都补多久了还没补好?”
“……”江樟双手拿着蛋糕卷,回他:“嗯……就,物理天赋不好。”
周之焰:“你们课现在上到多少了?”
江樟:“哪门课?”
“高三全部。”
江樟:“上一半了,你们呢?”
周之焰给她竖个大拇指:“我们一小半,三四个目录。”
等下学期再上上课就进行全面复习,来年这时候就开始倒计时。
各科老师本来讲课速度就快,现在落了一节课,甚至两分钟没听就不明所以。
周之焰跟她吐槽他上课听不懂,数学物理不行,把江樟听得一愣一愣的,好笑地插嘴:“你个学渣,笑死我了。你啥时候也开始努力了?”
她直接当人面哈哈笑,笑的不停。周之焰无语看她,她,她不行了。
“……”周之焰踹她。
腿上一个脚印,江樟他妈拍拍腿,黑着脸不笑了。
周之焰:“你帮我补习补习吗?”
他俩在青花街路上,路边开了几株鲜艳的大红色的美人蕉,花墙上的树叶郁郁葱葱。
江樟:“???”
“补物理。”
江樟刚要说我都一物理学渣你还要我帮你补物理?他振振有词:“你物理不也不好吗?带我一起补补,正好巩固。”
江樟:“老范呢?”
周之焰:“老范一块?她也是学渣你说她?”
哦,三人行中就江樟成绩好,迷信中说:她吸了他俩的脑干。
江樟不想答应,可周之焰对她太好了,老范范甜橙也对她很好。
推不掉,实在推不掉,江樟说:“一块写数学吧?写一个星期,奶茶店里写。”
以前都是出校外的奶茶店一块写作业,他俩不会写的问,江樟边写边教。
周之焰:“成。”
之后两天都是周之焰找江樟。
范甜橙叛逃:“我妈太恐怖了,要我到点就回家写作业,给我在家安了个一千大洋的学习帮,你们也不早说!”
周之焰:“你妈疯了吧?”
范甜橙:“我也觉得!”
周之焰:“要你个学渣考清华,你不要命了?”
范甜橙怒火冲天踹他!
每天中午放学,江樟会火急火燎带作业本,去校后门青花街上的奶茶店陪周之焰写会作业。
喝着奶茶吃着蛋糕写作业太舒服了,奶茶店的桌子也不好趴,江樟感觉自己学习效率直线下降。
也可能是日常觉本就不够睡,在越来越热的大中午贴近玻璃门外面的暖烘烘的阳光和店内的空调,更困倦了。
江樟摆烂地开始到那就睡觉。
周之焰真努力的会在她旁边写。
江樟梦里记起来周之焰小学时候成绩很好,江樟作为一个半学渣,也只有在他身边写才有学习氛围……
——怎么长大就颠倒过来了。
男生的叛逆期比女生呼啸。
陪了周之焰一个多星期,江樟觉得不行了,再陪下去她要适应在奶茶店睡觉的生活了,以后正常上下学调整不过来。
江樟跟周之焰说:“到此结束吧?”
周之焰看她好半晌,点头:“行。”
那天是最后一天在校外奶茶店睡觉,中午早点去了学校。
江樟跟周之焰一块上楼,周之焰还在伤感就是天天在一块混到了长大也有分别,心理上的分别。
江樟无言:“……因为男女有别么,你未来有女朋友了我还在你身边待着,你女朋友不会恨死我?”
周之焰架住她肩。
江樟挣扎,在楼梯上没挣扎的过来,问他:“给举报了我俩一块进教务处?”
他放下手臂。
江樟抬起头,正好陈瑜下楼上厕所?
江樟心脏噔的一声。
陈瑜装没看见她似的从他俩身边撇过,江樟从看到他那刻,那想打招呼又打不起来的手就没抬的起来。
她浑身僵硬被周之焰拉着继续走。
“……”
回了下头。
后来就觉得这就是误会错过了。
没有办法。
周之焰随后说:“他你新同桌?怎么不打招呼?”
在江樟不能开的茶壶上蹦。
江樟微抿了下唇。
周之焰:“他挺吊啊。”
江樟没好气:“没你吊。”
—
陈瑜就是下楼上了个厕所。
很快就回来了。在班门口,江樟和他对视上后,陈瑜朝她有些陌生的愣。
他坐到外面座位上,江樟主动问他:“你去哪了?”
“……”
陈瑜瞥一眼她,没说话。
江樟较真了:“你能不能说句话?”
“我上厕所也跟你说?”陈瑜眼神静静的,问她:“你是不是有病?”
江樟:“!”
她伸手打了下他!
有些人能不能经得起你打和开玩笑,人在动手前都会有衡量,说白了欺软怕硬。
江樟很没用,这是第一次打陈瑜。
江樟打完了,强撑着一脸理直气壮。
陈瑜意外地没发火,江樟:“我这人有点玻璃心。”
须臾,陈瑜问她:“别人没是吗?”
“……”
好像她打人不对,她打人确实泼妇,她不考虑别人感受。江樟一下能从他平平淡淡的神情和语气里琢磨出百种意思。
江樟玻璃心的面皮快维持不住。
陈瑜说完了也没哄她,兴致缺缺的别过头玩盛正正给的青蛙弹弹珠。
江樟:“分桌!”
“……”
张大飞和季鹏在前面听着,一头黑线。
被幼稚的当没听见。
他们感觉樟哥是个成熟,好说话,大大方方,可爱的人。
但不包括面对她同桌。
樟哥一遇到他爸就被气的古怪的像个小学生。
她非要争个情感需求。
比较之下,人格魅力就下降不知多少……
江樟和陈瑜冷战了一个多星期,有天晚上,江樟值日打扫卫生,作为最后一个扫尾的人,拎着垃圾桶进班的时候,外面的黄昏和落日一起融近了地平线。
不知哪个班的女同学又在往陈瑜桌子里塞表白信。
江樟:“……”
……这是江樟抓到的第四次。
自从她和陈瑜明面上冷战后,好像有很多人得到了什么暗示,给她和陈瑜表白的人有了。
高中总有点表白暗恋,江樟是这个高二大半年过去后最近才有了两次。
这个相貌好看,扎丸子头的姑娘大大方方把信交给她:“那你能帮我交吗?”
她看起来认识江樟。
江樟一窒,装不以为意耸耸肩:“你自己塞桌肚里就行了。”
“他好像不加人q.q啊,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加你q.q吗?”
江樟看她,像在看鬼。
女生还是利利索索:“加成功了我请你喝一个星期奶茶?”
江樟有点火:“我不差这点钱。”
她:“那我当面表白你看怎样?”
江樟放好垃圾桶:“……不关我事。”
第二天她就在楼下跟苏喃一起去吃饭时看到陈瑜被这个女生堵着——
江樟全身如置冰窖。
周围不乏匆匆探究,心知肚明的目光。
陈瑜垂着眼皮,低头接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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