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佛糍粑

确如杨折仙所料,刚出城门,青钢小队的三个散修就按捺不住了,看向明慈的眼神充满恶意。

刀疤脸:“喂,和尚,你们几个是什么来头?佛修竟然不出自澄心寺,和那几个修士同出一宗,那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

他一起头,另外两人也冷嘲热讽起来。

“商会管事是你们家亲戚吧?凭什么给你们开高价?”

“看你们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就是没吃过苦头的宗门弟子,跑出来体验生活?别到时候见了恶灵,吓得尿裤子,还得我们这些散修来擦屁股。”

“哼,刚出宗门,报酬倒是比我们历练许久的散修还要高。这世道,真是身份比会干活强。”

“也不知道这身修为是怎么来的,我看是丹药堆出来的,和我们这些自己实打实练的散修可不一样。”

……

任他们几个嘴里不干不净,明慈始终闭目打坐,手指平稳地捻动佛珠,默诵今日的功课,磐石般坐于车内,对他们的挑衅置若罔闻。

他的沉默被刀疤脸几人视为懦弱,气焰越发嚣张,指名道姓地攻击起他本人来。

刀疤脸:“念经能念出灵石来吗?你们出身宗门又如何,不还是和我们散修一样替商会做活?”

“哎刀哥,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拿佛珠的手,也是要拿灵石的。”

“就是不知道真遇上恶灵,到时候还有没有命拿灵石。”

见明慈还是不理,刀疤脸三人的言辞愈发粗鄙,试图激怒明慈。

刀疤脸:“秃驴!真是没毛的怂货。”

“你但凡有一丝血性,这时候也该有点反应,竟龟缩至此!真不知道金管事看中你们哪点了!”

“我们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装什么清高!”

明慈捻动佛珠的频率丝毫未变,呼吸平稳均匀,眼帘低垂,仿佛置身净土,心经在心中回响,外界的一切纷杂都无法进入他的脑海中,“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他越平静,青钢小队三人越是恼怒,可又顾忌着商会的规矩,不敢在马车上动手,加上正处盛夏,马车内狭窄闷热,路途中颠簸不止,心中的恶意越叠越高,只差一个导火索点燃。

商会车队行至途中一茶棚停下,稍作休息,其余几辆马车的修士都已经在茶棚落座,只有商会管事的两辆马车还在后面。

茶棚无人,只有十几套桌椅摆放在路边,不知道是店家是撤走了,还是被夜晚出没的恶灵带走了。

桌上摆着商会配发的果子和肉干,杨折仙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桌椅,拂去上面的浮尘。

曲火鲤面色苍白,恹恹地趴在桌上,眼睛微阖,叶绮秀拿扇子给她扇风。

李玉虚也有点累,马车坐着远不如曲火鲤的灵宠透气,更是忍不住怀念起木苏道者的灵竹筏来。

青钢小队三人在马车里憋了一肚子火,明慈对他们的挑衅毫无反应,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至极。看到和尚的这几个同伴面露疲态,便相互交换一个眼色,决定换个软柿子来捏,不去空闲的茶桌,径直走向他们四人。

茶棚里其他修士的谈笑声低了下去,目光聚焦过来,都嗅到一丝火药味。

刀疤脸一把抓向桌上肉干,“吃这么好,拿这么多灵石,也该分点给我们尝尝吧?”

另一人故意用身体挡住杨折仙拿水壶的手,眼神倨傲,“先给前辈们倒碗水,懂不懂规矩。”

第三人瞧中了李玉虚的腾空,挑衅道,“小子,你这把剑不错,借来玩玩。别舍不得,反正你们灵石多,再找宗门哭穷,拿着份例再买一把呗。”

杨折仙手一顿,神色淡淡,摸向背后的风雷瑶琴剑。

李玉虚面无表情,腾空已经拔出一段,剑锋出鞘,寒光乍露。

叶绮秀一手遮住曲火鲤微阖的眼,另一只手中的扇子悄悄转了个方向。

明慈让青钢小队三人先行,现在才到茶棚,见到几人对着同伴出手,平静的眼眸终于波动,千斤坠瞬间落至刀疤脸身侧,带来山岳般的沉重压力。他两指一抬,精准覆在刀疤脸的手腕内关处,抢珠式封住刀疤脸体内灵气。

“呃!”至阳至刚的丙火灵力透入经脉,刀疤脸整条手臂一麻,一股灼热的灵气按在脉门上,身体内灵力顿时滞涩,手掌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捎带力道的抢夺架势瞬间土崩瓦解,使不出任何功法。他惊骇地抬眼,正对上明慈睁开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马车上的慈悲与温吞,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冒犯的凛然浩气。

“阿弥陀佛。”明慈道一声佛号,沉稳的声音蕴含大狮子吼的功法,在整个茶棚里回荡,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在那三人听来更是振聋发聩。

“三位道友,我佛慈悲……”

“亦有金刚怒目时!”

罗汉金身的虚影出现在明慈身后,将他衬得宝相庄严。

明慈平静地看向捂着手腕的刀疤脸修士,轻声劝诫,“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三位道友若是放不下恶念,恶业难消,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刀疤脸脸上又惊又怒,额角冒出涔涔冷汗,只有直面这和尚的他们才知道压力有多大,他深知自己绝非这和尚对手,所有找回场面的想法被实力差距碾压得粉碎。且商会管事的马车已经抵达茶棚,自己这方理亏,只能咬着牙拱手,干涩地求饶,“……大师,大师,都是误会。我们就开个玩笑,何必动怒!”

另外两人的嚣张气焰也被冻结,转为错愕,刀疤脸是他们三人中实力最高之人,一下就被这一路上忍气吞声的和尚制住,心中顿时惊惧不安,彻底明白踢到铁板,茶棚中其他修士打量的眼神也叫他们面上难堪,只好灰溜溜地扶着刀疤脸回到马车上。

明慈周身的金光敛下,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在同伴附近的茶桌上坐下。

李玉虚向他投来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按剑的手松开,叶绮秀和杨折仙也彻底放松下来。

茶棚在短暂的绝对静默后,议论声渐起,其余修士看他们的眼光已经悄然变幻,从无视转为好奇,私底下猜测他们的来头。几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着他们,又迅速收回,怕引火烧身。

“这和尚什么来头?从前在阳关城怎么没见过?”

“别说阳关城,我们在南沧域闯荡这么久,也没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啊?”

“不过他们把青钢小队得罪的不轻,现在是压制住了,可到了天枢城,青钢小队其他人可没那么好拿捏。”

“他们那个队长心眼贼小,又好面子,在刀疤的撺掇下会做些什么,难说。”

……

曲火鲤还处于被马车晃了一路的昏沉中,对茶棚中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恍惚间听到关键词,茫然抬头,“什么糍粑?哪里有糍粑?”

叶绮秀放下手,扇子继续轻轻给她扇风,“你听错啦,是我佛慈悲。”

杨折仙给她倒了杯水,“去天枢城给你买糍粑,先喝水。”

明慈面露关心,“她怎么了?”

李玉虚幸灾乐祸,“以前晕车,到这来还晕马车。要不你去学一下驾马车,说不定自己驾车就不晕了。”

他们这番轻松的氛围与茶棚残留的紧张氛围形成鲜明对比,全然落入了不远处那双精明的眼睛里。

衣着华贵的公子摇着折扇,看完整场好戏,对一旁的金管事点评,“这和尚是个人物,修为扎实,沉得住气,但真要触犯他的逆鳞,动起手来也绝不含糊。这是你昨天招募来的护卫?看着有点意思。”

金管事点头,“少东家,他们是一个宗门的。”他对这几人印象不错,将昨天王二败在粉裳法修手下的事情详细说了。

金多多挑眉,略带惊讶,“一个宗门?我还以为是澄心寺出来的亲传弟子,他们有透露宗门名号吗?”

金管事:“未曾,只说是出来历练的。”

金多多摇扇子的手一顿,“这大宗门的出身,是修士死也要刻在墓碑上的东西,既然不说,应当不出名。可能有这么几个弟子的宗门,又怎么会寂寂无名?”他眼中兴味更深,“路上再看看,如果五个人的实力的确如你所说,可以和他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商会那几个难做的任务正好缺人手。”

再登上马车时,青钢小队三人缩在马车一角,和明慈隔了半个车厢的距离,沉默得像三只鹌鹑,不敢再对他放肆。明慈依旧安静地打坐诵经,茶棚里的事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的路途彻底平静下来,商会车队白天赶路,晚上找到宽阔处临时驻扎,路途太长,马匹需要休息,两名驾车的车夫就算轮换,也免不了疲累。

临时营地里点起篝火,所有人或在车厢里暂眠,或在篝火旁守夜。

夜色渐深,噼里啪啦的篝火映着众人疲惫的睡脸。

夜风呼啸而过,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安的气息。

燃烧的篝火忽然扭曲起来,靠在树干上休憩的明慈睁开双眼,直接警示众人,“恶灵来了。”

一阵阴寒的风吹起,篝火熄灭,十几只灰黑色的恶灵从旁边的树林里蹿出。所有人被铜锣震得清醒起来,冲出马车,守卫在货物旁边,营地里荡起一片灵力波动,蓄势待发。

金多多想要的观察机会,来得正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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