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均的戾气很重,今天听到嘉云那样欺负颜婷时,他想的可不止是让她的家人做不成官。
以往在朝中,别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他就加倍还回去,不会不择手段。
可是颜婷这里,他不想看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夜深。
谢均握着颜婷滑嫩的肩膀,颜婷咬着唇,一字一字道:“谢大人,太……快……了……”她脸色通红,因为热。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热的。
谢均的手热的发烫,他说:“叫我言止。”
颜婷依旧压抑着自己唇间的声音,待对方动作缓了,她才道:“言止。”只是叫个名字,她调子里好像也有勾子,勾的谢均心神荡漾。
半夜,颜婷已经累的不想动了,谢均依旧抱着她下了床。
颜婷靠在谢均坚硬的胸膛上,轻轻晃动脑袋,“不要了,明天该起不来了。”
谢均柔声说:“嗯,我知道。”传的热水已经送进来了。
次日颜婷果然没起来,直到中午,她还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不想下床。
上个月的时候,谢均明明不是这样的。
颜婷懒懒地靠在床上,心想,果然世事不能两全,晚上高兴了白天就不能高兴,现在她好没精神啊。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把自己滑进了被窝。
侍书走到床边看夫人又睡了,小声唤道:“夫人?”
颜婷闭着眼睛,声音也软绵绵的:“午饭我不吃了,让人撤了吧。”
侍书应“是”,打了个手势,让人把桌上的饭菜端下去,然后嘱咐后边一个丫鬟,“让厨房煲些粥,一直温着。”
从早上起,夫人就没吃几口东西,这样下去可要饿坏了。
嘉云县主上门来拜访,颜婷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说:“昨天那事过去了,让她回去吧。”
侍书对嘉云县主好一番劝,才让嘉云相信颜婷不是故意不见她,是真的原谅她了,把歉礼放下才离开。
下午颜婷起来,侍书赶紧让人把厨房一直煨着的粥和几道爽口小菜送过来,颜婷确实也饿了,吃的干干净净。
她看着天色渐晚,谢均还没回来,想着今晚能好好休息了。
在床上躺了一整日,颜婷现在半点儿困意都没有,她下换好衣服,让人备好车马,准备出街逛逛。
临出门的时候颜婷看见林飞。嗯?林飞不跟在谢均身边,怎么出现在府里了!
颜婷问他,“谢大人没回来吗?”
林飞答道:“回夫人,主子在书房。”
楚云从后边进来,怀里抱了一大摞文书,喊着:“林飞你倒是帮我一下呀!主子着急着呢。”
林飞叹气,对颜婷躬了躬身,然后从楚云怀里抱走半摞文书,楚云眼睛露出来,震惊道:“夫人!”
颜婷点头,摆了摆手,“快去送吧,别让谢大人等急了。”
楚云笑着应:“是,夫人。”
书房里,谢均听见林飞两人进来,头也不抬地吩咐,“放在书桌上,你俩去歇着吧。”
谢府里侍卫遍布,谢均休息的时候,并不让两人一直跟着他。
两人应了以后,谢均又吩咐一句,“去和夫人说一声,让她不要等着我。”
楚云说:“我们刚才见夫人了,夫人出门了。”
谢均这时才抬头,“夫人可有带侍卫?”
林飞答:“外边有多少人跟着不知道,只见侍书和侍剑随侍在侧。”
谢均看看堆积如山的文书,又想到宁晋人最近在上京的试探,搞出了几桩案子,均已查到是宁晋人所为,只差人赃俱获。
颜婷在街上逛着,走的不快。
今夜的上京格外热闹,灯火照耀下,恍如白日。
侍剑感叹道:“上元灯节也就这样了吧,今天真是出来对了!”
颜婷知道是因为宁晋使者即将入京的缘故,她看着四面的灯火,眼中却映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那人也在卖东西,只是摊位前没人停留,甚至在这样人挤人的时候,两侧摊主怕被他影响生意,也和他隔了些距离。
颜婷站在这个摊位前,打量着地上的珠宝美玉。
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都是我祖传下来的宝贝,夫人要的话,我便宜些卖给您。”
颜婷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地上的步摇上,她对摊主说:“这个步摇好看,拿起来我看一下。”
借着侍剑提的灯笼,颜婷确定,这就是周咏絮那支步摇。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步摇放下,问道:“老板口音听着不像上京的,是在外地做生意吗?”
摊主愣了瞬间,在颜婷回头和侍书要荷包时,眼神冰冷,颜婷问道:“这步摇多少银子呀?”
摊主表情恢复正常,说:“夫人诚心要的话,十两银子。”不是金玉珠宝,卖这个价钱,应该是差不多了。
颜婷转头看着侍书,生气斥道:“啊?你怎么搞的,荷包都能丢!快去马车上取些银子去!”侍书低头行礼,匆匆向远处去。
颜婷依旧在这个摊位这里守着,她对摊主说:“老板稍等,我的丫鬟取了银子就来。”
摊主看着夫人长的柔柔弱弱,便也没放在心上。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摊主发现这条街道上人流量渐少,心中生出疑窦。他第三次看到那个青衣男人路过时,便知道自己中计了,抬手就要掐颜婷的脖子挟持她。
侍剑挡开摊主的攻击,从腰间抽出软剑,护在颜婷身前。
已经一刻钟了。
街道外边有金吾卫巡查,侍书该回来了。
摊主被颜婷的其他侍卫缠住,脱不开身,心一狠,拉响了信号。
信号在夜空炸开,却是颜婷看不懂的文字,外邦人!颜婷猜测:“宁晋人?”
摊主没答,但他的表情让颜婷知道,她猜对了。
信号亮起时,上京城外,宁晋王子和帐中大臣在低声细谈。
“今日无论是谁买了那些齐国官员家里的东西,都足够我们搅乱齐国平静的水面。”
若是普通百姓,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会被判成盗贼。若是其他官员,也免不了狗咬狗。到时他们借机大作文章,让齐国乱起来才好。
宁晋王子笑着说:“只有齐国乱起来,我们才好提更多的要求。”
外边士兵大声道:“报!王子殿下,上京城上空有我们的信号。”
宁晋王子眼中滑过一抹阴狠,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让上京城更乱些吧。
“你去点燃本王子准备的那些烟花!”
绚丽的烟火升入空中,街上出来了许多手持弯刀,孔武有力的男人。
侍书和一众侍卫挡的艰难,敌众我寡,金吾卫疏散完百姓,和一波弯刀人交手,被挡在远处。
刀锋擦着颜婷身体砍下去,侍剑拦住了这一下,可颜婷知道,她的人不够。
她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正这么想着,一只手伸到颜婷面前,将颜婷拉上马背。
谢均拥着她,坚硬的胸膛贴在她瘦弱的肩背上,急促的心跳慢慢缓下来。
颜婷回头,看见谢均干净的脸上沾了血,声音闷闷的,“谢大人,你脸受伤了。”
谢均左臂环着颜婷的腰身,说:“是宁晋人的血,婷婷不要害怕。”
颜婷从来不知谢均马术如此了得,即便是带着她,谢均依旧可以不拽缰绳,仅凭腰力控制着马。他右手持剑,掠过之处皆有人倒下。
御林军和金吾卫很快控制了局势,剩下一部分黑衣人被羁押。
颜婷手里还拿着那支水晶步摇。
她头一次多管闲事,就是这样的局面,大齐已经百年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了吧。颜婷坐在马上苦笑,她果然不适合做任何事情,朝谢均道歉:“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谢均两只手都抱住她,抿唇道:“夫人很聪明。”
这些宁晋人深藏于上京,踪迹难寻。朝中官员废了很多功夫,都没有完全找到。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暗中搜寻。
“夫人是怎么发现那个摊主不对的?”
颜婷把手放在环着自己腰间的手背上,一个带着颜婷体温的东西进入谢均手里。
谢均拿起来,“步摇?”
颜婷点头,说:“这步摇是映翠阁新出,只此一支,礼部尚书之女周咏絮戴过。所以我想着那个摊主肯定是偷盗来的这些东西。
“这样的水晶,他只收我十两银子,可以看出他并不了解水晶的价值。偏他虽然浑身脏污,但皮肤并不粗糙,头发也很光滑,应该不是百姓。”
这些推断说完,颜婷保证:“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谢均把步摇还给颜婷,他夸赞道:“小心些是对的,但今日夫人做的很好,整条街没有一个百姓受到伤害。”
他说:“我夫人立了这样的功劳,明日我一定要去陛下面前为你讨赏。”
颜婷脸上总算带了些笑容,原来这件事情她没有做错,“真的吗?”
谢均说:“当然!”
这条街上的慌乱没有影响到其他街道,谢均把颜婷送到侍书侍剑身边,说:“我得把事情收一下尾,夫人,”他摸着颜婷的脸,“注意安全。”
颜婷已经发现她身后的侍卫多了不少,她握住谢均的手,“你放心。”
颜婷回到家后,坐在院里,夜空中时不时会铺开一层耀眼的烟花,她看着,等着谢均。
一支形状奇怪的烟花升入空中,迸射出蓝紫的光芒,颜婷站起来,吩咐厨房做菜,谢均的事情应该处理完了。
城外,宁晋王子看到信号,心满意足,回到帐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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