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赴宴篇6

沈青山搔了搔鬓角,干笑了几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你们大哥只是朋友。”

037冷漠的补充道:“嗯,互相告白过的朋友。”

沈青山:“……”

霍止迟瞥了沈青山一眼,抿了抿唇,还没开口,就见院子里,一个老太太被人搀扶着由远及近。

老太太虽然满头银霜,眼纹丛生,却盖不住她的优雅气质,仪态万千。她拄着拐杖,语气喜悦又迫不及待,“二姑娘,你说的嫂嫂在哪呢?沈哥儿有没有跟着回来呀?”

“奶奶……”沈青山呢喃着,很没骨气的缩在霍止迟身后,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衫。

来人正是霍家老太太,而二姑娘全名霍芙,霍止迟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霍芙出生时,沈青山已经离开了霍府,故而没有见过。

“啊……”霍芙有些懊恼,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解释,其实她们以为的嫂嫂,其实是霍大哥的朋友。

想来奶奶应该会很失望。

霍止迟高大的身影完全挡去了沈青山,霍奶奶找了半圈,无论是霍芙口中的嫂嫂还是沈青山,她都没有瞧见,不由得急了。

霍奶奶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不是说带沈哥儿回来么?莫非是仗着现在翅膀硬了,就蒙骗我这老婆子?”

沈青山的力度更大,攥得他的心跟衣衫一样皱巴巴,熨不平的哀愁挂在眉宇。霍止迟叹了一口气,“奶奶,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今日阳光甚好,不如我陪奶奶走走。”

霍奶奶冷哼一声,看了面前的两个小辈,想了想也答应了,“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完霍奶奶拄着拐杖先一步到院子,霍止迟先微微侧头去观察沈青山,发现他只是近乡情怯后松了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出去玩也没关系。”

随后他又看着霍芙和少年,“这次我便不给你们找夫子了,留下来陪沈公子说说话。”

霍芙和少年一听,忙小鸡啄米般点头,甚至霍芙还拍了拍胸脯,表示一切包在她身上!

沈青山拉着霍止迟的衣袖,接收到他不解的目光,沈青山迟疑道:“要不……我还是出去住罢,叶家在这里也有宅邸。”

霍止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岂有回家又住旁人府邸的理?奶奶很想你,晚些一起吃饭,好么?”

院子里,霍奶奶见霍止迟迟迟不来,又催了一下。

霍止迟应完垂眸盯着沈青山,忽然发现他头顶的发旋甚是可爱,不禁碰了碰,“什么都不用想,有事让他们来找我。”霍止迟指了指霍芙和少年。

霍止迟走后没多久,霍芙和少年正好奇他的来历,想探探口风,就见又一波人走进,来势汹汹。

霍芙一瞧带头人,心里直呼糟糕,她倒也不是怕,就是这两人难缠的很,常常找霍大哥的麻烦。

带头的那两位青年沈青山也认识,当时他跟无恙在霍府借住的时候,不知道在他们手上吃过多少苦头,又因为寄人篱下,沈青山和解表也不想跟他们闹得很难看。

那两位青年是双胞胎,长相阳刚的是哥哥霍关,阴柔一些是弟弟霍居。据说是霍止迟哪个亲戚的孩子,当年还跟霍止迟争夺过霍府的继承权,只是失败了。

霍关扫了一眼屋内,没看见熟悉的人,纳闷道:“我听说沈青山没死,还回来了,特意来打个招呼。不过看样子,他好像被吓得逃走了?”

霍芙虽然没见过沈青山,但她听说过他的事迹,早就仰慕已久了,岂能让这个讨厌的人诋毁,当下便反驳道:“就凭你们,也配?沈哥哥可是名震朝野的权臣,放在平时,你们怕是连沈哥哥的一面都见不到罢?”

说着说着,霍芙猛然想起这间屋子,还有一个人姓沈。她朝沈青山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甚至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难道这只是巧合?霍芙暗想道。

霍居自然没漏过她的眼神,趁势看去,只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在脑海中搜索,最后发现确实是一个名不经传之人。

不过嘛,能出现在霍止迟的院子里,或许能从此人下手?

霍居笑了笑,语气温和,“这位公子,霍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还望公子识相点。”

沈青山向来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尤其是跟他有过节之人,他挑了挑眉,双手环胸,“我当然识相,说起来我这张脸相当耐看,不像两位,瞧久了便是看条狗,都觉得眉清目秀。”

言下之意,讽刺他们连狗都不如。

霍芙当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愧是霍大哥的朋友,脾气都一样。

当然她也不是无脑在这里拉仇恨,她已经让少年悄悄溜出去找霍止迟了。

霍关竖起眉,冷声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悄无声息死在这里?”

霍居也附和道:“莫非你指望霍止迟救你么?那可真天真,霍府早有规矩,不得与平民私自往来,违者家法伺候,还要在祠堂跪着忏悔。”

沈青山怔了怔,这些事,他和无恙从未听霍止迟讲过。虽然当时他好奇过,但霍止迟闭口不言,宛如哑巴。

霍府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家族,家规森严,对名声地位看得极重,往来无一不是豪门氏族,如此才能维持他们屹立三大家族不倒。

霍居嘴唇勾起,“如今霍止迟身为掌权者,知法犯法,不说惩罚加倍,怕是也要丢了权力。哥哥,看来我们有希望了。”

霍芙挡在沈青山身前,叉腰不服道:“你们少在这里吓唬人,即便霍大哥失势,也轮不到你们上位。更何况霍大哥还是朝中重臣,众位叔叔伯伯肯定舍不得罚他。”

虽然沈青山跟解表在霍府待过一段时间,但终究不是霍家人,加上霍奶奶的疼爱,霍止迟的刻意隐瞒,许多规矩他们并未得知。

再后来沈青山跟解表离开霍府,去了京城发展,对于霍府的记忆也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的美好。

何况就连霍芙都这样说了,沈青山明白霍关和霍居并非危言耸听。他倒是不知,原来霍止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自己默默地承受了这么多。

沈青山沉默了会。

霍关又道:“你倒是还提醒我了,霍止迟身为掌权者,却不为霍府考虑,反而拥护乱臣贼子沈青山推选出来的皇帝,实乃狼心狗肺。”

霍芙还想反驳,就感觉肩上被人轻轻点了点。她侧目望去,就见那位沈公子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让开。

霍芙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下一秒,沈青山就将桌上的茶杯甩了出去。行动之迅速,霍关只觉一阵风袭来,随后茶水便罩了他满脸。

瓷杯哐啷一声掉在地面,竟然没碎。

沈青山眉梢轻扬,笑眯眯道:“我看你还没睡醒,帮你醒醒神,不用谢。”

霍关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毫不客气提拳冲去。沈青山伸手格挡,后退几步,一个扫堂腿把他放倒。

见霍关落在下风,霍居也攻了上去,招招往致命的方向而去。只是可惜,沈青山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战场瞬息万变,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好几条性命的逝去,其凶险程度非他们能比。

一对二,沈青山不但没有落在下风,反而还有压着他们打的意思。

旁边的霍芙都快看呆了,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吞下一颗鸡蛋。

霍止迟收到消息赶来时,就见向来不吃亏的人,正脚踩在霍关背上,笑容张扬肆意,“说啊,怎么不说了,我还很好奇霍府的规矩。”

霍关被打的鼻青脸肿,说话含糊不清,“你别嚣张,等我爹来了,有你好果子吃!还有霍止迟,私自纵容外姓人,破坏霍府安宁,如果幸运,也许你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沈青山活动了下手腕,正想给他一拳,余光就看见霍止迟站在不远处,目光沉静。于是这一拳,就落在霍止迟身上了。

沈青山恶狠狠道:“当年为什么义结金兰,为什么带我们来霍府,可怜我们么?霍止迟,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不管命运藏着多少荆棘,他都能笑着高歌的人。这样骄傲的他,从来不需要谁的怜悯。

沈青山看着凶神恶煞,实际那一拳的力度都没有三成,但霍止迟还是呆呆的。他捂着腹部,低声道:“我没有可怜你,倚宜。”

我可怜的是自己。

所以在黑白世界里见到那一抹鲜艳时,他就被惊艳的走不动路了,甚至妄想着更靠近一些,放纵自己沉沦。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这没什么错。”霍止迟道,“我需要你,深深的渴望着你。”

沈青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就那么泄掉了,看天看地看花草,就是不肯跟霍止迟对视。

他暗道:奇了怪了,怎么之前没发现霍止迟的直白这么令人难以招架呢?

“喂,”沈青山顶不住霍止迟热切的视线,又忙跑到霍关身边蹲下,一脸苦恼,“你说了霍家人不能私自跟平民往来对罢?可我跟叶先生共事,好像不太能如你所愿诶。”

……

晚间,沈青山和霍止迟陪着霍奶奶用膳。许是霍止迟解释过了,故而霍奶奶见到他这副模样时没有吃惊,只有隐隐的担忧,“沈哥儿,你这次回来,多陪奶奶几天好么?”

沈青山咬着筷子沉思,“可是奶奶,早上那会我刚闯了祸。”

他指的是那会胖揍了霍关霍居两人一顿。

霍奶奶道:“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欠揍,总不能无理取闹罢?你呀,在外面都没有照顾自己,都瘦了这么多。”

霍奶奶怜惜的比划着,又转头谴责起霍止迟来,“你说你瞒着老婆子就算了,也不替老婆子我照顾些沈哥儿,净折腾朝堂那些破事,看看沈哥儿都憔悴了。”

沈青山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自己戴着人皮面具,奶奶是咋看出来的呢?

霍止迟默默挨着骂,垂着头的样子莫名有些乖巧,看得沈青山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轻咳了几声,“奶奶,哪有那么夸张。而且我这不叫瘦,叫身材匀称,可多姑娘喜欢我这款呢!”

霍奶奶笑着:“好好,看来沈哥儿是真长大了,还懂得讨姑娘欢喜了。我老婆子就吊着这口气,等你们娶妻了。”

霍止迟皱了皱眉,刚想表达自己不娶妻的意思,就被沈青山眼疾手快捂住了。

沈青山也笑着,“奶奶肯定福如东海,还能抱上大胖孙子。”说着他悄悄瞪了霍止迟一眼,十分心虚。

霍止迟也看着他,略微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肚子上逡巡。

意思好像在说,你能生?

轰一下,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开,流光溢彩,沈青山一下子被晕住了,脸上茫然。

一直到晚饭散场,沈青山都没有回过神来。霍奶奶年纪大了,容易发困,便嘱咐了霍止迟两句,回院歇着了。

沈青山发愣,霍止迟也没扰他,反而坐在一边支着头,静静地注视他,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晚风拂过,带起他们两人的墨发,散在空中,却也紧密纠缠着。

霍止迟忽然出声道:“倚宜,我喜欢你。”

所有的血气都涌上脸庞,沈青山红着脸,回过神来,甩给他一个背影,“不准再提这件事!”

霍止迟追上去,瞧着他绯红的耳根,心下了然,顺着他的话道:“嗯,刚才只是突发有感。”

沈青山纳闷,“为什么突发有感?”

霍止迟道:“因为你在身边。”

沈青山步伐匆匆,“那也不准再提!”

霍止迟没作声。

沈青山皱了皱眉,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转念一想,这好像没什么意义。

就是这样没有意义的时刻,月华如练照着来时路,沈青山走在前面,霍止迟跟着他。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青山又在临安待了三天,便跟霍奶奶告辞了。至于那天的事,大家都没有提起,霍关霍居两人没脸提,霍止迟不想提,霍奶奶怕破坏他的好心情。

霍奶奶还在挽留着他,实在是太久没见沈青山了,又或者霍府太缺少人情味了。

沈青山拗不过霍奶奶,偷偷扯了扯霍止迟的衣摆,用眼神暗示他。

霍止迟不负他的期望,沉声道:“奶奶,春蒐就要开始了,我们得回去盯着些,免得被有心人破坏。”

霍奶奶叹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留下沈青山了,只好妥协道:“老婆子不想听你这大道理,你跟我保证,你会照顾好沈哥儿。”

霍止迟轻轻嗯了一声,“我会看好他的。”

两人上了船,沈青山摇着手,大声道:“奶奶,你也要注意身体昂,我很快就会回来看您的!”

霍奶奶晃了晃手,目送船舫远去。海风咸湿,就像离别的眼泪一样。

船上,霍止迟看着沈青山,“很快是什么时候。”

那句话完全是自然而发,沈青山没想那么多,被他一问给难住了。看着霍止迟平静如水的模样,沈青山起了作乱的心思。

沈青山笑着说道:“下次,等你娶妻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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