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空把找房子的事托给了他舅舅的徒弟朱大奎。这个人是悬镜司管着京城地面的小吏,三教九流的人都很熟。
第二天就帮他寻到了悬镜司附近两处被典的合适房舍。
一处是一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败了家将祖宅典出。一处是一个官员养了好几个小妾,弄得入不敷出将之前购置的房子典出。这都是拿了典卖的钱预备去偏远一些的地方租房子的。
都是两进的小宅子,一个二百四十两银子一年,一个二百两银子一年。
如果是林府这个地段,这个价是租不到的。也是因为悬镜司原本就和其他衙门不在一处。不过,离得倒也不是太远。
这样,万一调令下来不是在悬镜司,也没有大碍。
林清音指着二百四十两银子一年那个道:“这个,这个多个后花园。而且,两处离欧老爷子住的地方差不多远。但这个离皇城更近些,离其他衙门也更近。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四叔有两个选择,不会叨叨这四十两银子的差价。”
林长空在二选一的情况下一向有点选择困难症,这些事平常都是他媳妇打在理。于是来问林清音。
林清音看过就帮他选了一个。
林长空看了看,“对,这里离孙太医住的地方还挺近。没事还能走动走动。哦,他也算是东宫的旧人。”
林清音心道:我就是看上了离他近!
孙不离,皇帝还在东宫时保举他当上了太医。但其实这个人的医道虽然高明,却远不如他的毒道精深。
萧澈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主张男主外、女主内。外头的事从来不会和她说。
他有次在大街上中了毒箭,铭岳等人赶着去找孙不离给他解毒,把马车上的林清音一起带过去了。要不然她也是不知道这个人的,更不可能晓得他的住处。
现如今嘛,果然试探出来他和四叔也认识。
林清音想跟着孙不离学制毒、下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辈子为了给萧澈解毒,嫌铭岳手脚笨的他还让林清音给打过下手。事后夸她眼明心亮、手稳而快,很适合跟着他学制毒。
当时还虚弱躺在床上的萧澈直接就没好气的答复了四个字‘她不适合’。
林清音当时也觉得自己不适合。
不管外头如何的风急浪高,萧澈从来没有让她直面过。她被他金尊玉贵的养得跟温室里的娇花一般。
林长空去看过宅子后便禀告了老爷子,挑中了此处。
老爷子让管家去账房支四百两银子给四爷。
老太太也不反对,如今这个老四是需要笼络的人物了。而且,后院真的不好再腾出一个大些的院子来。
她笑吟吟道:“老四,这儿媳妇不在,你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不说别的,人来客往、平素起居都没人打理。母亲这里有两个调教好的大丫鬟,你挑一个带去!桃红、柳绿,你们过来见过四爷。”
长者赐、不可辞。这是给了个非此即彼的选择。
林长空心头冷笑,还想往他身边安插人好拿捏他。
两个花枝招展的丫鬟过来给林长空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四爷!”
林长空抬手让她们起来,“让母亲操心了。不过人来客往、平素起居这些我打算让音音过去练练手。她是侍郎府嫡出的孙小姐,出面招待女客怎么都比丫鬟合适。”
林清音这个年纪自然是学过些管家理事、待人接物的,说是练手也说得过去。
这件事也是叔侄俩商量好的,老太太的做法不难猜。
老爷子听到招待女客的话思忖了一番也觉得让孙女出面更合适。而且,让她多接触那些官员的女眷,姻缘说不定都能顺起来。
“这事就照老四说的办吧。老四媳妇没回来之前就让音音先帮她四叔管着家。”
老太太脸色沉了沉,但老爷子既然拍板了她也不好反驳。
林长民和夏氏那里就更没有问题了。
夏氏道:“只要四弟放心她,尽管带走使唤就是了。”
因屋子是典来的,什么家具都是齐全的。再添置些被褥之类的就可以入住。
两天后是黄道吉日,林清音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跟着林长空搬了过去。
林长空和他的小厮林庆住在前院,她领着丫鬟住后院厢房。正房自然是要给四叔、四婶腾出来的。
厨娘、看门的、赶马车的这些也都是林长空或买或雇来的人,并没有用林府旧人。林府太多世仆,彼此间的关系跟张网似的。
老太太就在老爷子面前说他生了外心。
老爷子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处处拿捏在手里?他还敢有违孝道不成?”
林长空的调令已经下来,非常的有效率。不是他揣想的悬镜司情报处,而是调任兵部武选司郎中。
这是个正五品的官,听起来好像吃亏了。但从军中直接调到兵部任职,本来就是要降级的。
更何况武选司郎中是天下最有实权的几个五品官之一。
三品以下武官选拔授职、承袭都要过武选司,是个不折不扣的肥差。要是到地方上巡视,陪同的地方将领也得是三品参将。
调令下来,老爷子都吃了一惊,居然安排的这样好位置!果然站对了队很重要。
林清音当时也在跟前,支着耳朵把这些都听进去了。前世她对这些都不关注,除了管理好后宅、做好夫人外交便是一味的安富尊荣。这辈子却想多了解一些。
搬家之后,头一件大事便是燎锅底。林清音安顿好了就去同四叔商量,“四叔大概请多少人呢?哪一天请?”
林长空笑:“说让你练手,既是拿你当个挡箭牌,也是找个由头带你出来自在一段时日。你倒不必真的费心操持这些。想出门玩,我要是不在家,你跟管家说一声,让他安排好马车和跟出去的人就行。”
“不行,我不能白担了虚名。”林清音是觉得四叔后院没人,她既然托他的福搬出来松快松快,就该做些事。
“嗯,家里人还有同僚加起来大概四桌吧。别在家里做了,三天后是休沐,日子也不错。我让林庆直接从天香楼喊席面,省事省心。你放心,当年皇上就有赏赐下来。这两年四叔在外头打仗也都论功行赏,还是有些家底的。”
看侄女是认真要帮忙管家,林长空便拿了个小匣子给她,“本来只打算给你些零花钱。既然你认真要管事,那就把这个拿去做平常日用。”
林清音打开来看,里头有大小银锞子八个,加起来六十多两。还有一张一百两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哪怕偶有应酬宴请,也能花很长一段时间了。不必刻意节省,不过居家过日子还是要有算计的。
她抱着匣子道:“四叔,交给我你尽管放心好了。”
前世她做了相府七年的当家主母,把后宅管得井井有条。不过四叔连席面都从天香楼喊,这所谓的管家理事基本就是哄着她玩过家家了。
也罢,反正她最重要的目的是结识孙不离。既然他和四叔是旧交情,又住得这么近,燎锅底肯定是要来的。
萧澈肯定也要来!他如今可是四叔的顶头上司。
又不是她做了亏心事,没什么不敢面对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执意要提亲,那他们多半还是会定亲,早晚要面对的。
萧澈从小厮铭岳手上接过帖子,“嗯,替我准备一份礼物,重一些。到时候你跟我去。”
林清音的动向他一直都派人关注着,自然知道她跟着林长空搬出去了。前世林长空回了边关,倒是没有这一出。
三日后,总算要正式见面了。
铭岳那天在林府外头等了小一个时辰,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不然那么多请帖,他怎么会忙不迭的就把林郎中的拿了进来?
“是,大人放心。”
正说着,后院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要见萧澈。
萧澈便进去了,“母亲,您找儿子有事?”
倚坐在罗汉塌上的老夫人道:“你当真铁了心要娶那林家的三姑娘?”
萧澈有些惊讶的道:“母亲对她不满意?”
前世他随口一说,明明母亲很上心的。
“我派人细细打听过了。除了曾经参与过两年前的事,平平无奇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嘛。也不知怎么就把你迷住了!而且近来关于她被退婚的事,坊间也有些传言。”
“她只是不喜欢露才扬己罢了。因着她堂姐是要进宫选秀的,所以她祖母倾力为其打造名声。其实她各方面都不在她堂姐之下。至于那些不尽不实的传言,是在她四叔把秦夙打了一顿之后从镇国侯府传出来的。”
这件事萧澈已经派人去料理了,现在没什么对她品行不利的传言还在流传了。为此,林长空对他又满意了三分。
萧澈说到这里反应过来,正是因为他的看重母亲才会格外挑剔。
前世他淡淡的,母亲反倒担心他不够上心,打听过后忙忙的就请了官媒去提亲。
他一时有点啼笑皆非。
上辈子母亲待音音很宽容,还时时叮嘱他要对妻子好些。不会这辈子也因此变得难缠了吧?
“母亲,我一直不成亲您担心。如今我有了心仪的女子,你反倒不肯了。”
老夫人道:“这几年你平步青云,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而且,这几年没什么人家想跟咱们联姻,那不也是担心得罪了承恩公府么。之前不少人都以为你会做皇上的连襟。如今江二小姐都进宫了。你的选择面自然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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