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惨遭偷家

观城

谢家祖宅

岁月的痕迹攀上这座青砖小院,背阴的墙角已生了顽固的青苔和爬山虎,郁郁葱葱占了大半边墙面,院内的古树似乎又往上长了不少,繁茂的枝桠挡去了刺眼的阳光,留下阵阵阴凉,倒是个夏日避暑的好去处。

而如今这座宅子远不如当初的热闹,屋主早已离世,只余下几个洒扫的老仆。

“将军,按您的吩咐,东西已经找出来了,就放在老夫人先前的旧屋里。”为首的仆役毕恭毕敬朝年轻的将军行了一礼,而后便退至一旁。

谢辞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连额角、后背被汗浸湿了都未发觉,只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便匆匆往屋里走:

“好,多谢陈叔。”

陈叔自是将谢辞的疲态看在眼里,他在宅子里待了大半辈子,鬓边也已花白,谢辞和谢鸢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他的子孙一般,兄妹二人双亲早逝,谢辞年少便替父征战,其中辛苦可以想见,他犹豫了一番,终是开口:

“将军,恕老奴多嘴,您平常该注意身体,切勿操劳,拿东西这些小事,交给老奴去做便可,您不必亲自跑一趟的。”

谢辞脚步一顿,听出了老人话里的关切,眉眼微弯,爽朗笑道:

“陈叔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休息,不过,多亏了某些好吃懒做的神官,我现在可比以前轻松多了。”

陈叔虽没有跟着谢辞同去战场,却也知晓那些神官的本事,谢辞有了她们帮忙自是如虎添翼,便放心地点了点头,却见少年人又眼神闪躲地低声道:

“况且,这件东西不是小事,我还是得……亲自跑一趟不可。”

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根,又找了个借口逃也似的跑进屋里。

陈叔到底是过来人,怎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笑着摇了摇头,当年老夫人将这物件交给他,他还是个只知道天天打架的毛头小子,没想到,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童,这么快也长成了有自己青涩心事的少年人了……

谢辞站在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推开了门,迈步走入母亲的旧居。

熟悉的梨花木书架上摆满了从各地搜罗的诗集和名家画卷,妆台上的铜镜一如昔日那般锃亮,台面上的发簪、朱笔、胭脂都一一摆放整齐,仿佛它们的主人下一刻就会重新提笔点妆。

谢辞收回怀念的目光,视线触及到妆台上那方雕刻着回纹的古朴锦盒。

他小心拿起锦盒,抬手打开,盒里的物什便显出真容——青绿色的玉镯表面细腻润泽,流转着柔韧的光波,打造它的工匠选料和锻造都相当用心,造型圆润典雅,极衬肤色。

谢辞的指尖微动,轻轻触碰那方镯子,玉石冰凉顺滑的触感让他又想起第一次收到它时的情景。

“娘亲为何要给我这个?这是女孩子才戴的,我才不要呢!我要爹的银龙枪,上战场打仗!”

小谢辞捧着玉镯,满脸不乐意,提及父亲的银龙枪时又是止不住的雀跃,手舞足蹈,险些把刚到手的玉镯摔在地上。

谢母及时接住被他甩开的玉镯,轻舒了口气,这才板着脸揪他的耳朵:

“毛手毛脚的!天天跟你那蛮子爹混,看看都学了些什么?!”

“——欸欸欸娘你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小谢辞高声求饶,谢母这才松了手,继续交代他:

“这可不是给你的,你想得倒挺美!这是娘亲替你准备的,要你交给以后心爱之人的!”

“不是我的干嘛给我……”小谢辞不满嘟囔,“心爱之人?是像爹和娘这样吗?”

“咳、咳!算、算是吧!”谢母俏脸微红,又想起他爹那傻乐呵的死样,没好气别过脸。

“哦——这样啊,那我可不想要什么心爱之人,感觉我爹他在娘面前混得好没面子……”谢辞回想了下往事,有些胆寒地打了个哆嗦。

谢母作势又要去拧他的耳朵:

“嘿你这臭小子!怎么还诽谤你爹娘呢?!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咳咳咳、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总之,你只要记住这镯子是要给你未来爱人的,在你懂事之前我会让陈叔替你收好!”

小谢辞终是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收了玉镯,一面闭嘴安静听她唠叨:

“小鸢的嫁妆我也得给她提前备好,也得好好交代她慎选夫婿,可不能找个你爹那样的傻大个!哎吆想想就来气!”

“谢辞,你可不能学你爹,笨嘴笨舌的!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可要好好哄着她,别天天惹人家生气,更不许欺负人家,听到了吗!”

小谢辞见她越说越气,生怕又被他爹连累挨娘的骂,连连应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怕说错话,她更生气了,那我还是好好练拳脚,以后把欺负她的人都打跑!娘亲以后也可以监督我,看我有没有做到!”

这般无忌童言把谢母逗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谢辞的头,神色温柔道:

“你是个好孩子,娘亲相信即使我不在你身边监督你,你也能保护好所爱之人。”

“娘亲?”

小谢辞还不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抬头,可母亲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很快便岔开话题。

若干年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时母亲已经身患顽疾,她清楚自己可能没法看到子女成家的那一天了。

而当爹战死之后,她的病情更加严重,谢辞因替父守城常年不在渊都,直到她弥留之际,他才得以抽身回都见她最后一面。

缠绵病榻的母亲憔悴枯槁,与他记忆中神采奕奕的模样相去甚远,少年将军红了双眼,将幼时憧憬万分的银枪抛掷一旁,跪在母亲身前:

“娘亲,是孩儿不孝!”

“你这傻小子,说什么呢!家国有难,你身为将军,怎可、咳咳!”她勉力想从榻上起身将儿子扶起,却被病痛折磨的弯腰猛咳起来,一旁侍候的谢鸢忙安顿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以后娘不在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你妹妹,”她抬手抚上谢辞的面颊,又关切地看向谢鸢,“小鸢,娘知道你胆大心细,若是想陪你哥上战场,那就放手去做,咱们谢家的姑娘不比任何男儿差!”

“嗯!”谢鸢用力点头,哭着握紧了母亲的手。

谢辞早已满脸泪痕,强撑着没露出哭腔:

“我保证,娘,小鸢若想加入临渊军,我看那些糟老头子哪个敢不答应!孩儿必不负所托,一生为临渊、为百姓而战!”

谢母欣慰地笑了,透过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仿佛又看到了故人之影:

“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的傻小子,罢了罢了,这辈子,也就栽到你身上了,谢铭你个混蛋!你怎么就……比我先走了呢?”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地痛骂:

“平常都啰嗦你多少次了,惜命点、惜命点,遇事别那么莽撞,你是想老娘给你守寡吗?!你休想!当年求娶我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你小子死皮赖脸,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谢铭……阿铭…….糟老头子,我来找你了,混蛋。”

哐啷

屋外传来的声响唤回谢辞的心绪,他将锦盒盖上,珍而重之收好,如今,他找到了心爱的女孩,即使她可能会拒绝,他也还是想将这方镯子亲手交给她。

他这一辈子,都认定她了。

谢辞迈步走向院内,正想问陈叔发生了何事,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骤然僵住:

只见谢鸢身上深深浅浅都是血口子,最严重的是左臂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层痂,先前渗出的血迹依旧惊心,她咬牙捂住伤处,抬手拒绝了陈叔的搀扶,踉跄向谢辞走去。

“出了什么事?”谢辞快步奔到妹妹面前,抬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想要带她进屋安置,却被谢鸢打断:

“哥,童姑娘她们出事了。”

谢辞浑身一震,微微閤眼又睁开,谢鸢是陪着童真真一起去的,他也猜到了几分:

“先进去再说,陈叔,拿伤药过来。”

陈叔应声而动,谢辞扶着谢鸢到屋里坐下,谢鸢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连水也顾不上喝,简要将事情的始末告知谢辞,承平桥出事的当日她并未直接回渊都,而是将消息告知守城的士兵,让他们上报朝廷,便紧急骑快马来观城找谢辞。

“不知为何,她们的系统似乎失灵了,连网也不能用了,”谢鸢面色沉重,自责地握紧双手,“对不起兄长,是我的错,明明有我跟着……”

谢辞抬手制止她的胡思乱想: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一人又怎能从古娄军手下救人?更何况还有邵辉在那,即使我去了,两人之力又如何抵挡百人之师?”

陈叔之前跟着谢铭,自然熟悉处理伤口,手法娴熟地替谢鸢清洗包扎,她有些担忧地偷偷去看谢辞,直到目前,谢辞的表现都太过镇定,镇定到分外反常。

谢辞垂眸掩去心事,唯有几乎快要嵌进掌心的指甲暴露了他的焦躁,是他轻敌了,有了童真真超乎寻常的系统能力,就忘记了**凡胎的人相争是如何残酷,在几乎神话般的系统面前,所有之前困扰他们的难题:粮食、受伤、死亡都不复存在,连他都没有想到,如果这神迹消失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我应该陪你去的,是我害了你……

他无意识攥紧了手心的茶盏,只一瞬便将它捏得四分五裂,在谢鸢和陈叔的惊呼声中,碎片将他的手掌划出道道血痕,他怔怔凝视着鲜血流下,在童真真到来以后,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受过伤了,这说明,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保障,她随时都可能会死。

谢辞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糕的情况,夺过陈叔手里的布条随意包扎了下,便起身离开:

“我回渊都调兵救人,小鸢你留在祖宅这养伤。”

小谢来救老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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