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机打开，温热的咖啡流出。

满满的一杯。

乌冉喝着咖啡，吃着休息室的零食，过的惬意。

他的生活回到了两点一线，准时上下班，从不加班，而且摸鱼也没人管。

——多少辛勤的牛马羡慕不来啊。

如果让其他同（牛）事（马）知道，只会冷冷一笑：

你当然清闲，你一个人谁能把工作交给你！

而且，这里就你是人！！！

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影迅速进来又迅速离开，犹如鬼魅。

若不是角落的充电宝和卷纸分别少了一个，乌冉恐怕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人就好。

还是外宣组好，清闲。上次果然就是个意外。

距离意外已经过去几天，内宣组依旧忙的像狗，外务组依旧每天刷新内宣组办公室。

身为外宣组成员的乌冉，再度回到平淡美好的摸鱼生活......

“小刘？！”

“出外务了赶紧！”

“人跑哪去了？”

噔噔哒哒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穿透墙壁，径直灌入乌冉的耳膜，萦绕不散。

脑子仿佛连接上心脏，随着高跟鞋踩踏地板，头一听，乌冉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乌冉感觉不妙。

生物本能的第六感让他快速扫视这个休息室，试图寻找一个躲藏的地方。

然而，怎么可能呢。

休息室不大，有沙发、有零食、有充电宝，就是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更别说藏一个人了。

总不能......难不成......

你想挖个地洞跑了吧？

那是狸力才能干成的事。

乌冉，只是一个人，全公司唯一的人。

——至少现在还是。

乌冉藏不掉了，命运让他与白副组长再度相遇。

白庄静推开门，扫视一圈，零食，共享充电宝，卷纸，沙发，还有一个背影......

背影？

人？！

人对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脸。

白庄静：乌冉啊，小刘不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乌冉：很想说不可以，但不敢。很想走，也不敢。

眼见白庄静盯着他的神色逐渐诡异兴奋起来，乌冉的动生物本能疯狂报警！

若不再说点什么，他绝对要遭殃，比如——

出外务！

“白副组长”，乌冉决定主动出击，同时保持得体微笑，“您找小刘是吧？我刚看到他了。”

“哦是吗？”白副组长诡异的神色慢慢减少，甚至还带着点可惜的样子。

乌冉：别可惜，不想加班，谢谢。

“他在哪？”白庄静问。

乌冉：“应该是办公室里。”

白副组长皱眉：“我看过，没人。”

“啊？”乌冉刹时间懵了，“不应该啊，我刚刚还看到他来休息室。”

刚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就是小刘。

没想到乌冉话一说完，白副组长紧皱的眉头就松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反而一挑眉，倚着门板，似笑非笑。

“他来休息室做了什么？”

乌冉感觉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答不好他极有可能“喜”提外务。

乌冉谨慎的思索一番，小刘来休息室不就是拿了......

“充电宝和卷纸。”仿佛知道他的心声似的，白庄静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人、充电宝、卷纸......

这个组合......

“手机不在他桌子上。”白副组长非常好心的提醒，“厕所门关着。”

乌冉：“......”

不就是摸鱼经典“没半个小时出不来”四件套吗？！！

这该死的险恶职场啊！

乌冉试图挣扎：“白副组长，我是外宣组的。”内宣组在那啊！小刘不在还有别人！

比如，比如——

“隗觅可我记得她在！”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同事！

身为合格的辛勤的拥有大熊猫款式黑眼圈的你来说，加班，你可以的！

就当是前几天晚上我帮你赶走那个买保险，啊不是，卖假药的报酬吧！

——虽然好像第二人格的隗觅可并不需要。

但第一人格需要啊。

乌冉赶走卖假药那人时隗觅可还是第一人格。

而且后面他还报了警呢，他妈也把隗觅可亲自送了回去！

乌冉的垂死挣扎很有力度，白副组长眼睛都笑弯了，犹如看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一条鱼在锅里疯狂翻跳，垂死挣扎，你只会觉得有趣，甚至怕视频发到朋友圈。

配文：这鱼跳的真有力，肉质一定很好吃。

鱼的悲伤你不懂，你只会感叹，然后煮鱼、蒸鱼、炸鱼......

用古言来解释就是惠子名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用现代某著名网络主播的话那就是：跟鱼尿不到一个壶里。

白副组长跟乌冉niao......啊呸，不懂乌冉的悲伤。

她眉眼弯弯，语调极轻，却贯穿整个休息室，直达乌冉脑中，久久不绝，三百六十度立体循环。

“小隗啊，她本来就要去啊。”

“白副组长，我收拾好了。”隗觅可刷新在休息室门口。

乌冉濒死：“我没出......不懂外务......”

白副组长注射一针“生龙活虎”剂：“没事，会拍照就行。”

乌冉：“......”

嘎巴一下死了。

休息室不大，容得下两只异兽，亦容得下一个悲伤的人。

“小刘说他吃坏东西拉肚子了”隗觅可是来给小刘传话的，视线扫到休息室内的背影，明明天空晴朗，这个背影的主人却好似自带一朵无形的乌云，哗哗下着暴雨。

“乌冉？额......你怎么了吗？”隗觅可疑惑，“生病了？要去看医生吗？”

乌冉没说话，白副组长好心的替他回答。

“没事，乌冉这次跟我们一起去，你跟小刘说一声，不用急了，让他好好拉吧。”

隗觅可更疑惑：“乌冉不是外宣组......”

白副组长打断：“内宣外宣都是公司牛......员工。”乌冉来之前，没“人”的外宣组跟内宣组没区别，有工作就上。

反正付宏白已经把乌冉忽悠住了。

更何况，乌冉拍照技术是真的好啊。

隗觅可不懂，但领导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呗。

员工还能忤逆领导？

梦里啥都有。

“对了”，白庄静忽然想到什么，颇有些咬牙切齿，“跟小刘说，他再敢把厕所拉堵，搞得公司一团臭气，他以后都给我滚外面去上厕所！”

乌冉垂头丧气的跟两人一起坐上车。

白庄静将一叠资料递给隗觅可，“大概的情况我发到你手机上了，小隗你查收一下，这些看完你跟乌冉讲一些要注意的点。”

即，挑“人”能听的。

“乌冉，你到时多拍几张照，要留存的。”交代完，白副组长专心开起了车。

乌冉拿着相机，周身萦绕死气一般的调试起焦距镜头。

今天，他用生命的痛楚：加班！懂得了一个道理。

职场，千万不要让领导知道你有特殊技能。

否则，别想着我就是简单会一下，你有一，他让你了解二，你了解二，他让你学习三。

等你学完三，恭喜你！以后这类工作全归你了！

异妖天下好歹还给加班费，而你的加班只有：要将公司当家。

异妖天下领导们能担责任，而你的领导只会：你来解释一下，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给公司造成了多大损失。

如此，异妖天下虽然员工皆牛马，但它工资高啊！

它不仅工资高，它还不缩招，工作时长五年起步，永远缺......异兽和妖。

不要人（微笑）。

隗觅可看完，跟乌冉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次的谈话对象是对夫妻，有一个孩子，注意别暴露小孩的**问题之类的。

那就是别让小孩入画的意思了，乌冉想。

隗觅可：“那个，那晚的事情谢谢你。”

乌冉一愣，反应过来，“啊？没事。”

那晚乌妈妈将两人一起接走，隗觅可坐在车上困得几次脑袋狠狠砸向窗户。

那声音，乌冉听得都幻痛。

让隗觅可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别说乌冉，乌妈妈都不放心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外面。

乌妈妈先把隗觅可送到家里去，这才带着乌冉回了家。

第二天隗觅可就请了假，休了两天才回来。

然后又开始忙。

“你身体......没事吧？”乌冉琢磨着，略过那个词。

他跟隗觅可提过那晚的事，隗觅可却说完全没有记忆，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

所以......真的是双重人格？

隗觅可摇头，“医生说没有问题，只是太劳累了。”

乌冉很想问：你去精神科看过了吗？

但这问题过于冒犯，而且没有人会想让别人将自己当成个精神病。

还是算了。

反正公司里的隗觅可是正常的隗觅可，那晚的......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吧。

一到地方，白副组长接了个电话，让乌冉和隗觅可先上去。

乌冉扫一眼白副组长的脸色。

嗯，很——

无所谓。

且奇怪。

不知道对面说了啥。

从上车开始，白副组长的手机就一直在响，她挂了好几次。

敲响这次谈话对象的房门，一阵兵兵乓乓的声响后，门开了。

乌冉诡异的沉默了。

-

楼下。

手机里传来一阵男人崩溃咆哮的声音，“白、庄、静！你是不是哪根筋又达错了！”

“上次你刚回来不知道就算了，这次你都知道了还将乌冉带出去！你又想干嘛？！”

“你知不知道乌冉还没返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违反规定！”

白庄静抬头看了看楼上，乌冉与隗觅可已经到这次谈话对象家门前。

她打了一口哈欠，慢悠悠回道：“他不是已经认可你编的瞎话了吗。”

付宏白简直要气死了，天知道上着班突然看到消息，乌冉又被带去出外务了时他的心脏有多炸裂。

一问又是白庄静。

很好，他就知道是她！

整个异妖天下最不守规矩的异兽——猼也！

付宏白厉声质问：“你也知道是瞎话，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白庄静合理回复：“我试探过，他几乎完全将你的瞎话套在了公司上，现在你跟他说什么，他只会觉得是那套逻辑——异妖天下一群游戏入脑的神经病，异常管理局（妖管局的壳子）跟异妖天下合作管理的更是一群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

“哎呀，出事我负责。”

她虽然不守规矩，可也没有乱来到不讲后果的地步。

“而且你怕什么？以乌冉现在的情况，你真的觉得他不会返祖吗？他的血脉纯度明显还升没到最高。”

“况且......你们不是早已在讨论让异兽和妖真正融入人类世界，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每个返祖的异兽和化形的妖都必须藏在底下，不见天日。”

这些年上面的动作他们不是看不到，异兽和妖已经藏了太久太久，不是每个异兽跟妖都愿意藏住自己的身份。

要管理这些千奇百怪的个体，如今的安稳之下，是无数曾血泪的努力。

付宏白一梗，白庄静说的这些他都清楚。

曾经确实有高血脉纯度的异兽终生不返祖的情况，但再高也只有88%。

返祖后血脉纯度在90%以上的不过百位，返祖前的从来没有，更别说还没返祖血脉纯度就已经达到了91%。

本来乌冉的情况已经稳定在90%一年多，他们都以为已经到最高点了，结果没想到前不久竟然又升高了一度。

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是为什么。

血脉纯度返祖前达到90%的，至今只有乌冉一个，如今却又升一度，很明显，乌冉的血脉纯度绝不仅如此。

若是再升，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一旦返祖，乌冉的血脉纯度绝对会超过95%。

而一旦超过95%，已经是在逐步接近于洪荒时代的灵本身。

至今有记载的血脉纯度超过95%的异兽，不超过10个，他们几乎完全摒弃了人类本身，而更接近于传说中洪荒时代的灵。

几乎可以肯定返祖后血脉纯度必然超过95%的人类，真的会不发生返祖现象吗？

付宏白不知道，但无论之后怎么样，至少现在的乌冉还是个人类。

而他是妖兽管理局负责未返祖人类组的组长，只要乌冉还未返祖，就不该让他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至于异兽、妖与人类三方的事......

“无论乌冉之后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是个人，你现在赶紧将乌冉送回去。”

付宏白烦躁的挠头，“其他的你别管，那些事......我们也只能等。”

等。

等一个时机，等上面的回复。

结果另一头却忽然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后才传来白庄静的声音，语气奇怪。

“嘶~，这个、可能、也许......我送不回去了？”

付宏白：“......？”

“你出外务不是开车？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白庄静语气更加奇怪，“不是开车的问题......”

付宏白：“你在那打什么哑谜？......他不会现在返祖了吧？！！”

白庄静这次回的很快：“那不至于，真要这么严重我直接就上报摇人了。”

付宏白：“那你在搞什么？你赶紧......等等！”

付宏白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还没问过他们这次外务的对象是谁。

他只知道白庄静带了乌冉去，心梗的立马就打电话给白庄静，根本就不知道出的是谁的外务！

“你这次外务对象是谁？”付宏白声音降低，似乎生怕被某个藏在暗处的恶魔听了去，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白庄静也下意识降低声音，眼神瞥向楼上哐啷哐啷响个不停，哗啦哗啦的水往外喷的某户人家。

“就是吧，上周六晚实验小学家长会，父母用水枪干爆校门的那两位。”

付宏白：“......”

“！！！！！”

“组长！！！你怎么晕了？！你别晕啊！！！”

“有异兽在超市当众拉屎被人拍到了啊！！！”

猼也化猼訑（bó yí）

《山海经· 南山经》：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訑，佩之不畏。

意：山中栖息着一种形似山羊的异兽，名曰猼訑，生有九尾四耳，双目长于脊背之上。若取其皮毛佩戴，可令人勇猛无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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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