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宁菘蓝为什么这么恨太子?”
褚拭雪端坐在上位,摩挲着下巴,也不知是真的在问竺七,还是在自言自语。
竺七默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自觉开口:“难道是因爱生恨?毕竟自二人成婚以来,宁娘子便受了很多委屈。”
“她是这种人吗?”褚拭雪顿了一下,又突兀一笑,“原本多是一对神仙眷侣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主子,您幸灾乐祸得有点太明显了。”
褚拭雪一挑眉:“什么眼神,我明明是在替太子难过,娘子已经盘算着要杀他了,他却还一无所觉。”
竺七:你是主子,你说的都对!
……
一夜过去,宁菘蓝正裹着被子睡,却被都蒙摇醒。
“宁娘子,天快亮了,小的就先带被子回去,免得被发现。”
她点点头,任由都蒙将被子收好带走,望着那床被子心中有些怅然,连关系不甚亲近的人都能给自己送一床被子,可燕谨之,竟真的一夜未问。
因着他的行为,她总怀疑自己,到底人品有多差,混到最后都得不到亲近之人的关心。
这种怀疑无关任何情感,只是单纯让她为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感到不值。
而另一处,燕谨之躺在锦被中才醒来不久,他惺忪着睡眼,任由沈嫚儿为自己更衣。
沈嫚儿为他一件件穿上衣裳,又拿起腰带小心翼翼为他系着,直到系好了她才斟酌开口:“殿下,昨日那本曲谱……”
“怎么?”燕谨之突兀的睁开双眼,“已给了孤的东西,你还想要回去?”
沈嫚儿手一抖,立刻道:“当然不!只是那是姐姐送臣妾的,妾…”
“你何必在意她?总之她不会和你闹的。”燕谨之干脆利落的止住话题,理着袖子便离开了寝殿。
大安早朝本就早,燕谨之还需得提前去等候,眼下已然有些晚了。坐在轿子上,燕谨之本在闭目养神,却被仆下一句话打断:“主子,天已亮了,侧妃娘娘是不是该……”
他本刻意忘记宁菘蓝的存在,此刻却又被突然提起,想起自从上次自己将她留给褚拭雪后,她便一直惹他生气。
宠也不争了,连他的吻也不要了。
其实在这之前,他从未罚过她,因着亏欠以及那份青梅竹马的爱情,他可以无条件宠着她,但他终归是太子,不可能纡尊降贵地一直哄她,她闹得太狠,自己这才不得已将其关进柴房。
他虽总嘴上怀疑是不是宁菘蓝爱上了褚拭雪,才总抗拒他,但实则在意识深层,他是不信的,毕竟她是未来皇帝的妻子,怎么可能只因一夜就爱上一个阉人,在他的眼里,只觉得宁菘蓝是在借题发挥,想让自己哄她罢了。
我的毋虞总是有小脾气,但这已不是我们年少时,我没空哄她了……
燕谨之轻叹一声:“罢了,放了她吧,马上就是嫚儿的生辰宴,不要再有闪失。”
“是。”
吩咐过下人,燕谨之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近来因柳家倒台,与其相关的世家贵族都被牵连,朝廷势力面临重新洗牌,眼下正乱,皇帝为了考校他便将这事交给他去梳理,实在是个麻烦差事!
尤其受到牵连的世家大多属于他的势力。
只是燕谨之不知道的是,柳家之事并未解决。
当日夜晚,东厂地牢便遭到了劫狱。
夜深人静时,站在地牢外看守的士兵也难掩疲惫,一个个止不住地打哈欠。
“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大的地牢只安排咱们几个看守,也不安排个换班的,这几日连轴下来真是遭不住!”
“对啊,我已经好几日没睡过好觉了。”
“好了,有这闲聊的功夫不如赶紧拿凉帕子擦擦脸,你们要是真睡着了……”
话音未落,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于几人后方,左手捂上脸颊,右手持刃,轻轻一抹便放倒了看守的几个侍卫,他们动作利落,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之人。
霎时间,门外便多了几个倒下的尸首。几人换上尸首的衣衫,又将他们拖进了阴影处,才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老大,这一切会不会太顺利了?”
几人行于地牢中,走了一会儿却还未遇到值守的守卫,名为十三的小弟心下有些不安,惴惴地看向老大。
“笨啊你!”老大不耐地狠狠拍了一下十三的头,“我们都摸清了这时候是他们换班的时间,自然无人,有空怀疑不如脚下快点!”
经过长时间的探查,他们已经摸清了地牢的布局,自然也知道柳良吉被关在何处,只是他们一心找到柳良吉,却未发现黄雀在后。
另一边,褚拭雪正喝着茶,竺七便来报:“他们行动了。”
“……多少人?”褚拭雪眼神一凛。
“六人。”
“确定了?其后没有援兵?”
“确认了,咱们留在牢外树林的人已报了,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后有人来。”
“他们还挺有自信……那就把这六人留下吧。”
“是。”竺七领了命下去。
地牢里,几人在行刑房找到了柳良吉。此刻柳良吉被绑在架子上,双手被高高束起吊在头顶,经过长时间的捆缚已然充血肿胀,至于其身上其他地方,更是多出极多伤痕,遍布全身以及脸颊,湿漉漉的液体浸满伤口,不知其内含了什么东西。
他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这东厂都督真是心狠手辣,手段比咱们主子还狠!”
“别说了。”老大上前去探了下柳良吉的鼻息,立刻道,“赶紧将咱们的药喂他一粒,否则不等回去,在路上他就得死。”
十一上前喂了药。他们带的药本就带着快速止血和刺激肾上腺的功能,是死士们受伤后为逃出生天使用的,副作用较多,但于他们而言,只要活着带回柳良吉,就代表任务成功。
“赶紧把他放下来,速战速决。”
几人上前解柳良吉身上的绳索,解着解着,也许是药起效了,柳良吉突然醒来。
他看着面前几人,身体突然一抖,以为是褚拭雪又想出什么非人的折磨,连忙求饶:“几位大人,求你们告诉都督大人,我真的…真的把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把所有的都说了?”老大目光一凌。
他们来救他就是为了阻止他把那些消息告诉褚拭雪,他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只是没想到柳良吉这个软骨头,竟连几日都没撑过去,将消息全吐出来了。
那这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十一他们手下动作慢了一点,悄悄看向老大,老大没好气的“啧”了一声,还是说:“先把他救走,怎么处理主子说了算。”
“……救走?”柳良吉闻言一愣,随即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涌上来,他愣愣道:“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
“你老实点,我们就会救你。”
“好好好,我老实我老实,谢谢菩萨,谢谢你们,谢谢……”柳良吉此刻简直称得上热泪盈眶,他本以为自己就要被褚拭雪那个煞神折磨死了,没想到竟还有好心人来救他。
“别说话了!”老大不耐地打断他,看到他已经被从架子上放下来了,只是脚上手上还带着镣铐,便抬手阻止手下的动作,说:“剩下的别解了,咱们走!”
几人一对视,果断听了老大的,架起柳良吉就走。
只是刚走出行刑房,就被自面前和身后迅速而来的侍卫团团围住,侍卫们领头的正是竺七。
竺七手中持剑,直直指向老大,沉着嗓音道:“识相的,就放弃挣扎。”
老大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入了圈套。
“该死,中计了。”
老大、老二、老七、十二、十三,五人迅速围成圈,将十一以及其手中的柳良吉护在身后。老大微微侧头,对身边人说:“不惜代价,保护十一和柳良吉,如果护不了……”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目光晦暗地看了眼柳良吉,其他人立刻明白若是护不了,就要果断杀了他。
老大叮嘱完,又转过头看向竺七,他手腕一翻,自袖中划出一柄小刀,又将其握在拳中,果断对着竺七甩去。
竺七将手中剑一竖,向一旁击打,刚将小刀打至一旁,抬眼便看到冲自己扑来的老大。他立刻向后撤步,将腰向后弯折,同时剑刃向上,迎着老大腾空的身体割去,老大立刻将腿向旁边墙体一蹬,一个空翻躲过那锋利的剑刃落在一边。
以老大和竺七为开头,其他几人纷纷迎上开战,尽管劫匪六人均武力高强,但竺七带的人多,光是人海战术便足以淹没他们。
一时间牢房中刀光剑影,残肢与血液满天飞,或是劫匪割断了侍卫的脖子,或是侍卫砍断了劫匪胳膊。
“所有人,今日地牢,一只蚊子都不许放出去!”竺七边说,又一掌打上老大后背,将其打得踉跄几步。
“是!”侍卫们气势如虹,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在地牢,如一记重锤捶打在老大等人心上。
“我劝你,立刻投降!”
竺七脚下用力一蹬,身子腾空跃起,抓住老大的后心便将其按在地上,他单膝跪地,一手按在其衣领,另一只手提着剑抵在老大脖颈上,搁出一道血线,老大被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竺七向身后望去,看到其他众人皆已被按下,唯独剩一个十一,正被侍卫们团团围住,他拽着柳良吉步步后退,后背已然抵上墙体,无路可走。
此刻众人眼光汇于十一一身,十一忍不住咽咽口水,后牙槽用力,一口咬开了放在口腔深处的毒囊,随后他便将衣袖中的小刀握于手心,借着挟持柳良吉的动作,狠狠扎入了柳良吉脖颈。
他手法精准,干脆利落的刺入了柳良吉的动脉处,快速溢出的血液漫过他的手掌。
竺七眼尖,很快瞥到了红色,他眉一皱,立刻起身将老大往身边侍卫手上一扔,飞身上前踹开了十一。
只是动作依然太慢了,柳良吉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精神还是靠着副作用巨大的药勉强撑起,此刻被狠狠插上颈动脉,不多时他便脸色苍白昏死过去,没多久就失去了呼吸。
“……该死!”
“竺哥!”
与他关系相近的侍卫颤颤出声,竺七扭头一望,发现老大已经带头歪了脖子,连带着其他几个劫匪,他们失去呼吸的时间没比柳良吉晚多少。
“……你们,抓了人不知道把他们下巴卸下来吗?”竺七气的不行,筹谋半天,最后只得到几具死尸。
“竺七。”
侍卫们身后,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发现褚拭雪亲自来了。
竺七一愣,立刻走过去跪下身体:“主子,是我的错……”
“好了。”褚拭雪打断了他,“我本就不怎么抱希望能抓到活的。”
他走到躺在地上的老大身边,蹲下身子端详了会儿,说:“有时候不止活人能说话,死人也能,唤仵作来,验尸!”
作者:拖延症晚期怎么治[爆哭]
褚拭雪:你赶紧写,这么久了我仇还没报,连媳妇手都没牵上[白眼]
宁菘蓝:这章我只出现了几段,下一章给我多点戏份[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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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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