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比卦·上上卦

第8章比卦·上上卦-服丧期的王妈妈

容姝端坐在石凳上,背部挺得笔直,唇角在看到容宴归来时,板着的脸终于扬起了一抹微妙的笑容。

她冷哼一声,“我为何在这?那就要问问你院子里的王妈妈了。”

王妈妈家中有丧,被房妈妈安排进了容宴的院子,容姝是知晓的。

毕竟侯府的人轻视这个小庶女,这般整她,却是断然不敢这么对她容姝的。

所以这王妈妈竟敢往她的院子送贡橘,除了是容宴授意,还会有何人?

这会跪在地上的王妈妈脸色都变了,惶恐地举着一盆贡橘在头顶上,显然已经举了许久,这会胳膊都发酸了,一直在发抖,却不敢放下手来。

贡橘落地开花,搞不好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少夫人,是老奴不对,冲撞了二夫人,还请少夫人和二夫人责罚。”

容姝抖了抖身上的衣裙,抬脚一脚踩在王妈妈的大腿上,微微用了些力,垂下目光看向她:“妈妈也是侯府里的老人,怎生如此莽撞。妹妹有所不知,我这裙子可因王妈妈给弄脏了呢。”

她身后的陪嫁女使夏香也跟着奚落,“妈妈,夫人的裙子还是侯夫人给她在九珍成衣铺做的呢,这铺子有多难等,你是晓得的,今日这才第一次穿呢……”

容姝说话之时,脚腕并没有挪开,对于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王妈妈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容宴看了眼后,轻轻笑了笑,这草班台子都舞好了,原来就在这等着自己呢。

她轻抬眉梢,下巴也跟着抬了下,“夏香怎么说这话,王妈妈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条裙子。”

“妹妹好大的口气。不过是条裙子?嗤,你看看你自己,从家里回来,什么礼都没带回来。父亲对你这般“好”,你这般晚回,就连婆母都没问候你一句,便自行歇下了。爹不疼娘不爱,就连夫家都不重视的人,是怎么敢在我面前说,不过是条裙子的?”

容姝说的这话,不过是反讽。

论名声,容宴不过是一个被抛弃在道观的庶女;论风情,她也不及她懂男人心思;论才情,她六岁开蒙,八岁作词,十岁七步成诗的才气。

一个小庶女还真以为凭借运气,当上了大公子的少夫人,便以为真的能一朝飞上枝头了?

样样都不如她的妹妹,现如今风风光光回来了,这如何能让她心理平衡得了?

容宴显然听见了她的讥讽,但是懒得接招,只是笑得一双眼眸弯弯的模样不吭声,缓缓走近。

今日爬了山,属实是有些累了,就近就在廊环的石桌处坐了下来,立即就有女使将香茗奉上。

容姝一击不成,自是不甘心。见到她如今处境似是成了人上人一般,更是懊恼。

她正想着法子去去她的锐气,却见容宴开口说道:“姐姐,你堂堂一个夫人,因小小一条裙子和小小妈妈置气,可是掉身份的事情,传出去可不是条裙子的事情了。传出去,人人都道容大人有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儿,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利。”

“妹妹当真好大的威风,不要以为在侯府喊你一声大嫂,便真以为你有多尊贵,可以在这教训我。我始终是你姐姐,你那点破事不要连累到我。都是因为你那破道观,婆母专门为你派了一位还在服丧期的妈妈来,以丧治丧,那是你活该!你不要拿你那点小聪明用在我身上,我早就看穿你了。你故意派她来,不就是想将晦气过给我?好恶毒的心思!”

容宴微微笑着看她,若真论这大因果,还要数是容家先将她舍弃在道观在先。

所以,因果轮回,这果要应也不会应在她身上。

只不过,容姝又何曾会想到这一层的利害关系。

若论恶毒,她又怎么会及容姝这以己度人的心思?

容宴这会将杯子轻轻一放,抿唇一笑,定定看她。

王妈妈这会手抖得像一个筛子一般,就连容姝踩在她身上的脚都跟着抖了起来,容姝看着容宴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怒从心中起,当即狠狠踹了她一脚,王妈妈反射性一把抓住了容姝的脚腕,容姝吃痛,惊呼一声后,想缩回脚,整个人重心不稳,随即摔在了王妈妈身上。

王妈妈因为容姝倒下的身子,双手再护不住贡橘,一颗活生生的盆栽就被容姝给压碎了。

花盆里的泥土洒在了二人身上,容姝不仅脚腕刺痛,手臂也疼得要紧。

王妈妈惶恐至极,忙将花盆泥土拢在一处,“求少夫人、容夫人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贡橘的盆栽被翻到在地,散落了一地的泥土,这会散发出了一阵极为浓烈的香味来。

容宴本淡淡的神色倏然一个凝重,再看一眼地上的泥土,还泛着一些淡蓝色的磷光。

容姝气急败坏,一脚将王妈妈踹翻在地,“滚!”

看着自己脏污的衣物,更是气急败坏,“真是扫把星,来一次没一次好事,贡橘被摔一事,我一定会告知婆母的!夏香,将这妈妈拖出去杖毙!”

“慢着,我院子里的人,谁敢动?”

小打小闹,容宴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动真格要杖毙她院子里的奴才,那她可就不会客气。

平日里容宴言笑晏晏,有些慵懒又爱笑的模样。现如今气场大开,不苟言笑,一时震慑住了容姝底下的人。

“夫人,咱们还是走吧,要是让侯夫人看见了,指不定会说你的不是。”夏香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姝的面色劝道。

容姝内心是又气又不甘,她容姝做事何时需要看这个小庶女的脸色了?

现如今委身继室,竟还要忍一时之气。

她气得全身都发抖了,被夏香搀扶着起身。

“夫人,若论身份,她还是大公子的正室,您怎么都得低头。”夏香又悄声补了一句。

“大公子还未清醒,就这般狂妄。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威风多久!”

容宴都没正眼看容姝,只是转头和花梨说:“姐姐她身娇玉贵,大公子久病缠身需要静养,日后没我的吩咐,莫要让她进来,以免打扰大公子清幽,婆母若知晓了,也定不会轻饶。”

容姝抿唇咬牙,好你个容宴!竟敢拿王氏来威胁她!!

容姝当场就被气得不轻,猛地往前走一大步,就想去教训容宴,一直觉得沉重的右脚忽然一崴,整个人摔倒在地。

“啊!”

她当场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雨凌这会突然朝她身后喊了一声,“杜夫人好。”

容姝赶紧想站直身子,奈何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还是王妈妈起身扶着她起来了,她将眼眶内的眼泪逼了回去了。

容姝一转身,发现一群女眷就站在门口。

容姝随她母亲,也是个十分会察言观色的主,在人前也十分体面,不料她方才的出言不逊都被众人看在了眼里,她这会赶紧撇清身份,倒是端着脸训斥了一番陪嫁女使夏香,要将刚才那番言论脏水往她身上泼。

“夏香,你一个陪嫁女使,怎可如此说大娘子?!来人,给我掌嘴!”

夏香一个吃惊,赶紧跪下。

杜春红:……

她暗自啐了一口,呸,这个不要脸的,自己说的话还污蔑给夏香。

当她们看不见人,也听不出声音呗。

二房文君这会上前打了圆场,“哎呀,夏香确实要好好教训一下,少夫人是什么人,容得你这般说道?!”

文君这会摇摇头,似是觉得她有些不懂事,回过头来拍了拍容宴的手背,“你多担待些,毕竟从小锦衣玉食的。”

这一句话,倒像是在劝容宴了。

杜春红冷笑了一声,笑得二房的文君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呵呵,文君,我说大娘子日后也会荣华富贵一辈子,是不是做姐姐的,得日日担待她了?”

文君莫名道,“春红,你冲我发什么火呀……”

“我是就事论事。”

文君瞥了眼容宴,瞧着杜春红有些阴阳怪气的模样,本想留下的,也跟着朝容姝院子的方向去了。

小王氏前头追上容姝,“少卿,你和她置气做什么?我不是教过你,凡事表面要大气一些,大公子都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内宅还不是你说了算,怎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我凭什么要让?以前未出嫁之前,我想要的,她哪一样得到过?现在我最想要的,还偏偏得不到,您还让我忍,以前都没忍过,为何嫁人后偏生要忍!”

小王氏被容姝一番话说得有些接不上话来,叹了一口气,“人呐,哪能事事顺心,你现在的不顺,都是为日后的大顺做铺垫,现在她有多风光,日后你掌权以后就有多卑贱,你现在的气都攒着,咱们日后慢慢来算。”

容姝进门以来,一直在用钱财为后宅铺路。

小王氏就是她收买的第一人,她如今事事被她那个婆母压着,翻身是绝无可能的了,还不如扶持她作为下一个掌权的。

小王氏是聪明人,明白届时定不会少了她的好处。

现下四处无人,容姝这才看向她脚踝处,却发现她踝骨竟有了淤青,难怪方才自己站都站不起。

她不解地揉了揉脚踝处,触手却一片冰凉,定睛一瞧,那片淤青竟像是五指的指骨硬生生抓出的淤痕!

当天的夜里,容姝的院落倏然灯火通明起来。

人来人往的院子,女使进进出出的。

便是隔得老远的曲深院,都听得到一些动静。

白穹一直守在门口,让想进去通报的女使驻步不止,没法子,那些女使只得隔着门扉大喊,“少夫人,不好了。容夫人她高热不止,整个人忽冷忽热的,一会笑一会哭的,大家都说她是烧迷糊了,但是王小姨娘说她是被脏东西魇住了,请您过去瞧瞧呢。”

过了良久,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外头这般吵,都没叫醒容宴?!

就在她们要去搬妈妈们来求救的时候,屋内人说话了。

“我虽是修行中人,可道医这方面非我强项。若你们想要我去卜个卦,那倒是行的。”

去那卜卦有何用处?

众人一阵语噎。

他人的因果,她向来不喜插手的,况且这是容姝自己自作自受。

若去帮,有些麻烦。不去,又怕会害了王妈妈。

她拿起枕边的铜币,看了几眼,“那问问你吧,去或不去,你给我作主一次?”

说罢,便摆起了金钱龟,随意掷了一次卦。

出来的卦象倒有些让她意外,“呀,竟是上上卦。”

不仅如此,还是一个金钱卦,大好的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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