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年节刚过,长安各家门前仍挂着鲜艳的红灯笼,淡却了料峭春寒。

各家各院喜气仍浓,唯有梧桐街最西边的苏宅争执声愈发激烈。

“你们都站住!”一十二三岁的圆脸小丫头张开手臂,挡住了几人去路。

“如今主子们都病着,你们不悉心伺候,竟还想另攀高枝,枉费夫人平日里待你们那般好,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一方脸妇人闻言笑了笑,脸上无半点慌色,“阿珠姑娘这句话说的不对,我们本就是苏府的下人,如今也只是回归原处,如何能说是另攀高枝?

倒是大老爷,老太爷老夫人皆健在,身为嫡长子却出来另立门户,这才是不孝之举呢。”

阿珠气得身子直抖,指着妇人的鼻子道:“旁人不晓内情这么说也就算了,你们竟也……”

妇人笑着打断阿珠,“那永安侯府是何等权贵人家,有多少人想着攀附呢!

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大老爷打拼多年才是个从六品的工部郎中,大小姐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可再难嫁入好人家了……”

“我呸!”阿珠啐了妇人一脸,咬牙狠狠道:“你再敢诅咒小姐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永安侯府在长安城的确算炙手可热,可与苏潆说亲的那位二公子许源却风流成性,尚未成亲房中便已有不少貌美丫鬟,花楼中更不知有多少红颜知己。

苏文泽只有苏潆一女,平日里如珠如宝的疼着,如何舍得将女儿推入火坑。

奈何苏老夫人不愿放弃这高门亲戚,执意相逼,苏文泽在府中进退两难,只得带妻女离开苏府,搬来了小宅。

苏大夫人觉得这桩婚事太过晦气,便想着一家人去庙中祈福,却不料木桥年久失修,竟从中断裂,马车落入冰湖中,三人被救上来时已是气息奄奄,至今未醒。

几人有自己的小算盘,大房三人看着应是不成了,还不如早些回苏府表个忠心,奔个好前程。

“阿珠姑娘也要体谅咱们,我们还要养家,不像阿珠姑娘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是啊是啊,主子的命是命,咱们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阿珠姑娘可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她们睁眼胡诌,阿珠气得眼眶都红了,“你们说这些也不嫌昧良心?

张全家的,去年你母亲染病垂危,是谁给你出的银子,帮你请的郎中?”

被指名道姓的妇人缩了缩脖子,脸色讪讪。

阿珠杏眸睁圆,手指自她们脸上一一指过,“孙婆子,去年你儿子相看亲事,对方嫌弃你家房小屋破,是谁出钱帮你家整修的房子,娶的儿媳?

还有你,春桃!你那个赌鬼哥哥欠了一屁股债,若非夫人心善买下了你,如今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花楼伺候人,还能站在这与我谈什么前程?”

几人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纷纷将视线落在她们的主心骨方二娘身上。

方二娘眯了眯眼,正欲反唇相讥,忽听有踩过积雪的窸窣脚步声传来,几人闻声转身,眸光一窒。

有一少女踏雪而来,她披着白底绣腊梅的披风,兜帽遮住了容颜,瞧不真切。

金色的暖阳如鎏金般细细碎碎的落在她身侧,娉婷行走间,宛若腊梅自白雪暖阳中盛绽,晃人眼目。

“小姐!”阿珠眸光大亮,惊呼着奔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搀扶住脚步虚弱的少女。

望着走近的少女,方二娘脸上满是惊诧,其余几人讶然之中更添几分尴尬无措。

苏潆并未顿足,只径自从她们身边走过,兜帽下的薄唇微启,声音清冷如雪,“阿珠,带我去见父亲母亲。”

微顿片刻,缓缓又道:“母亲染病,无暇过问府中琐事,若有趁机寻衅滋事者一律叫官差来拿人便可。”

语落,苏潆迈步而行,从始至终未分给她们一个眼神,不知是北风肆虐,还是少女声凉,她们清晰的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不由缩了缩脖子。

大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阿珠扶着苏潆一路行到苏文泽的院子,方行至屋前,便有人从内推开了房门。

“小姐,您也醒了!”红袖见到苏潆面色一喜,忙上前扶住苏潆的另一只手臂。

苏潆敏锐的捕捉到红袖口中的字眼,“可是父亲母亲醒了?”

红袖笑着点头,“老爷已经醒了,夫人虽然还未醒,但奴婢看夫人的脸色比之前已好了许多。”

苏潆心头微松,可待迈入房间后,双手却不自觉的交握在袖中。

红袖挑开内间的帘子,见苏潆未动,忙道:“小姐,外间冷,您快进去吧。”

“嗯。”苏潆轻应了声,抬步迈过门槛。

房间不算大,苏潆行入内间便看见床榻前坐着一清瘦男子。

听到响动,男子转身回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对上。

红袖与阿珠并未见到想象中父女相拥而泣的画面,屋内反而陷入了稍显诡异的静寂。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苏文泽沉沉开口。

“是。”红袖颔首应下,扯了扯没回神的阿珠。

见阿珠一脸懵然,红袖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怎么,难道老爷还能让小姐和我出去不成?”

这阿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眼色啊。

外间的门打开又合上。

苏潆颤了颤眼帘,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精致秀丽的脸庞。

苏文泽瞳孔一缩,恰被苏潆望进眼中。

粉白的唇瓣轻轻抿动,细不可闻的低低唤了一声,“爸?”

“潆潆!”方才还从容淡然的男子倏猛然起身,将少女紧紧拥入了怀中,似在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而苏潆也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如小孩子般眷恋着父亲的怀抱,哽咽着啜泣道:“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和妈了!”

苏潆一家本开开心心的自驾出游,结果遇到一傻叉司机逆行超车。

苏潆只记得当时听到一声巨响,他们的车子被撞得不停的旋转,甚至在半空中翻腾,最后她眼前一黑,再睁开眼便看到了古香古色的屋子。

苏潆醒后头疼欲裂,脑中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她没有惊慌无措,而是任由那些洪流般的碎片涌入脑中,终是弄清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这位苏大小姐也是在和父母出行时发生的意外,如今既是她穿越而来,是不是爸妈也如她一般?

苏潆看似冷静从容,可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当她摘落兜帽,看见苏文泽那震荡的眸色,她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

苏潆无疑是貌美的,但身为父亲自然不会因女儿的美貌而惊愕。

那么让他震惊的原因便只有一个,那便是苏家小姐的容貌与她别无二致。

虽然贪恋父亲带来的安全感,但苏潆还是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开口道:“爸,我先去看看妈的情况。”

苏潆年纪虽轻,但已是医院赫赫有名的医师。

看着少女从容冷静的模样,苏文泽心中宽慰。

女儿向来沉稳,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能比女儿差。

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不管身在何处,他都会守好她们娘两。

苏潆的手方落在女子腕间,床榻上的女人倏然睁开了眼,大大的眼睛中噙着满满的懵然。

怔愣片刻,待看清床边两人的容貌,女人秋水般的眼中晕出层层水雾,唇角向下一抿,“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苏文泽与苏潆相视一眼,是你妈(你老婆)没错了!

“妈,别怕,没事了。”苏潆轻抚着她的背,柔声细语的安慰受惊的母亲。

“怎么可能不怕呢!那车“唰”的就撞过来了,我们“砰”的就被弹出去了,太可怕了,呜呜呜……”苏妈妈仍旧沉浸在车祸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我以为我们肯定活不了了……”顿了顿,她眨了眨眼睛望着两人的装扮,撇了撇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们的确没活了,一起来了阴曹地府。

不过也好,至少我们还都在一起,我最怕的是只有我自己活下来,那样还不如死了呢……”

苏妈妈呜呜的哭着,父女两人则相视无奈一笑,一起安抚着苏家的小哭包。

虽说为母则刚,但苏潆自小便要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沉稳,根本无需她费心。

丈夫也独当一面,事事不用她管,被丈夫女儿宠惯了,苏妈妈的眼泪窝子也就越发的浅。

两人耐心的将眼前的处境一点点透露给她,她倒是不哭了,只茫然的看着两人,默默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安抚好苏妈妈的情绪,父女两人便开始交换各自的信息,分析局面,俨然已经接受并适应了新的身份。

苏妈妈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想要融入,智商却又不允许,只能静静的听着,掰着手指记着两人念叨的事情。

瞥见她这笨拙的小动作,苏文泽弯唇笑了笑,柔声道:“阿慈不必费心记这些。”

“那怎么行,我是不聪明,但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啊!”

“阿慈当然不会后腿了。”苏文泽笑得越发温柔,苏潆也莞尔含笑。

苏妈妈警惕的看着两人,“你们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苏文泽笑答:“没什么,就是我与女儿一致认为你对外失忆比较好。”

这样便可以一问三不知,不用担心说错做错,可以任由她尽情发挥。

苏妈妈如河豚般鼓起了脸,气呼呼的道:“你们两个可别瞧不起人,我阅书万卷,那些宅斗小说早已熟记于胸,很有可能是一个隐藏的宅斗高手。”

父女两人相视一眼,几乎没有片刻的犹疑,异口同声道:“不!你(您)还是失忆吧!”

苏妈妈:“……”

好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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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婼有些苦恼,因为全京城都说她永昌侯府是坏人窝。

说她父亲是大奸臣,说她哥哥是纨绔恶霸,说她姐姐是祸国妖妃。

白婼立志要改变世人的看法,于是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三好”,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

众人:“心机婊!白莲花!狼窝里还能指望养出兔子不成!”

白婼:“……”去他喵的三好吧。

受打击后的白婼决定不装了,摊牌了,他们家就是全员恶人,怎么滴吧!

不久后……永昌侯府女魔头当街强抢状元郎的消息不胫而走。

众人:“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奸臣的女儿会耍横。”

白婼:“……”是他主动被抢的好不好!我才是受害者!QAQ……

徐清流扬唇浅笑,温润如玉:“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阿婼乖,咱们回家吧。”

白婼摘了全京城少女心中的明月,人人都说她有福气。

白婼:“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

徐清流那厮长得人畜无害,实则腹黑又阴损,比她家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恶!

徐清流弯唇噙笑:“恶女配豺郎,天作之合,不是吗?”

……

[小剧场]

白婼:“父亲,他们说您脾气暴戾,上至权臣勋贵,下至官差小吏便没有您没揍过的。”

永昌侯:“乖女儿,别听他们瞎说,还有人说为父揍过先帝呢,流言能信吗?”

皇帝:“能信,先帝与朕讲过。”

永昌侯:“……”

白婼:“还有人说哥哥不学无术,恃强凌弱,无恶不作。”

白玖:“简直一派胡言!哥哥从不欺负弱小!”

皇帝:“这个朕可以作证,国公府大少爷、当朝首辅之孙、郡王府世子爷,挨打的这几个哪个弱了?”

白玖:“……”

白婼:“还有人说大姐姐是祸国妖妃,以美色迷惑君上,妄图染指朝政。”

白毓:“小妹别信,我明明是因着御膳房的点心好吃才进宫为妃的,陛下可以作证。”

皇帝:“……”朕不要面子的吗?

徐清流:“阿婼,这个为夫可以作证,贵妃与陛下远不似你我这般情比金坚。”

白婼:“……”坚你个大脑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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