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仙师?你起了吗?时间不早了,现在要用早饭吗?”
轻轻的叩门声。
万象楼掌柜小石榴和一个小伙计分别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小菜,站在衣何野的房间门前。
衣何野睁开眼睛,白花花的日光直晃眼睛。
昨晚本来打算吐纳精修、养精蓄锐一番,也许是这些天来有些疲惫,不知什么时候竟入睡了,想必是金胜昔把他扶放在了床上。
衣何野又想起那时他正端坐着,后背忽然多了些坚硬的触感,正是金胜昔笔直的脊背。金胜昔说:“我陪师兄一起。”
他们就这么背对背,谁也没说一句话。
所以自己这才睡着了是吗……估计还靠在金胜昔后背上了。真没出息啊。
这番回想时,金胜昔已经去开门了。
衣何野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说话声。
“哦,是小仙师啊,”小石榴有些诧异道,“我们正要上楼去喊你呢,不想你快我们一步了。”
金胜昔道:“让掌柜姐姐费心了,其实我昨夜宿在师兄这里,现在也才刚起不久……”
“啊,正好正好,我们也不用再往上跑一趟了。哎呀,感情真好啊,形影不离的,以前仙师住的地方可是谁都不能近……”
衣何野和金胜昔下了楼,就见莫思尔靠在大堂的圈椅上,掷着果盘里的葡萄,挑逗着脚边那只毛绒绒的饕餮兽球。
“衣兄,都日上三竿了,想必休息得很好罢,”莫思尔一脸看戏的表情,“你们让我给化形,我可是操心得不得了,一大早就起来了。还以为你们有多急,结果让我等到中午才起来。”
金胜昔:“……”
衣何野道:“……小石榴,你又跟他说什么了?齐拓,拿根铲子把他上下眼皮撬开。”
衣何野在镜子前左右仔细检查,又戳了戳脸颊,颇为满意地说:“风清扬这小子虽然嚣张的很,这张脸还是蛮不错的嘛。”
他又做出了一个嚣张的笑,“不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有白痴相。”
他看了看一旁的金胜昔,金胜昔笑了下:“我看过了,没有问题。”
衣何野摸着下巴道:“你别笑。”
金胜昔的笑脸立刻凝住了,面容板起来,问道:“这样像风之扬了吗?”
“再把手臂抱起来。……对对,再拽一点儿。”
“记住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莫思尔嘱咐道。
“够用了,”衣何野笑道,“多谢莫兄。”
玄风派离太渊宗不远,和瑶光宫一样,是仙门快报生产和传播的发源地。
衣何野暗暗庆幸提前化装了前来玄风派,不然他俩怕是刚刚进入玄风派的视线和领地,就先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币源地图明确指向玄风派大门。看来是非进去不可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跨进门槛,却听门口值守的两名玄风派弟子其中之一出声,不由得僵住了脚步。
“哎——”
“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喘气儿,还让不让人进了?”衣何野转过头,尽量让语气无赖一些,无谓地笑了笑。
“我怎么好像记得,师兄你们好像刚才已经跟大师兄进来过了呢?”
两个都在啊,真麻烦。衣何野想着。
“那你肯定是偷懒了,是不是?再说了,我们进去了不能再出来帮大师兄办事吗?”
“师兄说的是。是我记错了。”
“行了,都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守着别懈怠。”衣何野大手一挥,翩然离开。
衣何野和金胜昔在玄风派搜寻几番,也并未收到币源地图对怨债币准确方位的指引。
“什么怨什么债呀这是?”衣何野正抱怨着,背后忽然传来几个女修带着隐隐期待和兴奋的声音。
“大师兄在后山练剑呢。”
“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去……”
衣何野笑道:“既然话都说这份上了,那咱们也去看看吧。”
两人悄悄转入后山,果然见风厉扬一人在校场上,剑舞飒飒,身形轻快。
女修们纷纷站在场外,有几个大胆的向喊道:“大师兄,好样的!”“大师兄真厉害!”
衣何野暗道:“嗬,一个个表面上狂得不行,背后都这么用功。”
风厉扬见此情状,停了一停,自言自语道:“啧,真够烦的。想找个清净的地儿都没有。”
女修们中立即起了一阵小小的雀跃:“呀,大师兄停下来啦。”“他是不是往我们这边看了?……”
衣何野暗道:“只有他一人,这倒是个机会。”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飞身到校场之上,落定在风厉扬的身边。
风厉扬擦拭着剑锋,瞥了他俩一眼道:“哦?你们来了。不是去卷宗阁找东西去了吗?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衣何野道:“那个容易。我一见师妹们都往这跑,就知道肯定是大师兄你在这。”
金胜昔道:“厉哥威武!”
衣何野心中暗笑,也接道:“风神在上!”
风厉扬:“?”
风厉扬道:“你们说什么呢?”
衣何野道:“不对吗?你看小师妹她们多热情啊。”
风厉扬:“不错。以后就把这个当作我们的口号。”
衣何野:“师兄英明。”
风厉扬挥剑道:“哼,还不够。必须得更努力、更强才行,早晚有一天,要压过那个金胜昔的风头,让他们太渊宗好看。”
金胜昔:“……”
衣何野:“哈哈哈,是是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风厉扬道:“好了。既然你们也来了,就陪我一起练会儿吧。”
玄风派这校场位置极好,风入松清凉阵阵。
衣何野恍惚了一瞬。
金胜昔道:“大师兄,你听过七命因果币这个东西吗?”
风厉扬道:“知道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衣何野道:“大师兄你没听说嘛?最近那个金胜昔和那个……他们跑了之后,据无极山的弟子讲,他们混到无极山上找什么七命因果币,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风厉扬停了下来:“哦?”
金胜昔道:“我听说七命因果币其实有七种。无极山上只是其中一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风厉扬道面色凌厉:“谅他们也不敢来。”
金胜昔惊讶道:“难道说咱们玄风派也有?”
衣何野道:“这自然只有掌门才知道了。”
风厉扬道:“这种东西,当然只有老头子才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玄风派的钱舱里有一种叫怨债币的,装了一仓库,应该就是七命因果币的一种。”
“老头子高兴的时候还给过我几个,有点灵气,拿着玩罢了,也不中什么用。”
衣何野和金胜昔心下了然。
金胜昔感觉脖颈后的领子被轻轻扯了下。
回头一看,衣何野一脸坏笑。
明白了。进玄风派钱库走一趟,顺几块走。
两人正思忖着起个话头,好找个借口走人,忽见有人来报:
“启禀大师兄!风之扬与风轻扬昨日斗法踩塌了演武台,混淆了试剑台的符阵,掌门火冒三丈,令你立即找到他们,命他们领门法处罚!”
风厉扬缓缓转头,冷笑道:“很好,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么清闲,还跑来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原来是又闯祸了,以为这样就能躲掉?”
“来人,快把他们带下去受罚。按玄风派弟子戒律,不得姑息。”
衣何野哀嚎道:“冤枉啊,大师兄,我们真没做过这事。”
风厉扬:“再嘴硬就加罚三百回合!”
左右上来几个玄风派弟子,把他们拖去了演武场,准备受罚“以拳喂剑。”
衣何野:“这么个玩法手还能要吗?玄风派都是变态啊啊啊——”
风轻扬和风之扬刚刚从卷宗阁整理完各类剑谱,路过演武场,只见风厉扬坐在演武场中央的交椅上悠悠地喝着茶,边上吊着两个人——
衣何野正在演武台上装怂卖乖之际,金胜昔注意到风厉扬腰间灵器袋一闪银光,自己手中攥着的币源地图也剧烈地发出光来。
“原来他的身上就放着怨债币。”金胜昔思忖着。
风厉扬皱了皱眉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怎么……”
“你们是什么人!”风清扬和风之扬走近一看,惊呼出声。
“你们是什么人!”衣何野也有样学样地喊道。
风厉扬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善,站了起来,剑已出鞘。
风清扬和风之扬着急地喊道:“大师兄,他们是假的!我们再卷宗阁找了一天剑谱啊!”
“大师兄,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金胜昔低声对衣何野道:“师兄,怨债币就在他的灵器袋里。”
两人一抬首,风厉扬的剑锋已对准了他们。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靠近玄风派有什么目的?”
衣何野偷出一只手,一把符火打在演武台阵眼,地面“砰”地一声炸起火星,两人绳索燃尽,恢复自由。
风厉扬拔剑召唤出玄风剑阵,身后浮现九道虚影,剑气如龙卷风横扫全场。
风清扬、风之扬跳上演武台,五人兵分两阵,气势紧张。
此时,莫思尔的化形术时效已到,衣何野和金胜昔现出了原本面目。
风厉扬脸上闪过一瞬诧异,随即横眉冷对:“好啊,挺有本事,你们这对奸夫。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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