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在唐人屋敷内曲折蜿蜒,宛如一座精心编织的迷宫。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给这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屋内,袅袅升腾的盂兰香烟雾在静谧中缓缓流转,将一室的静谧晕染得愈发浓稠。桔梗与犬夜叉相对而坐,红木桌上,一本泛黄的书页微微卷起边角,记载着古老而深邃的智慧。一旁的墨砚乌黑发亮,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等待着笔尖的触碰。
桔梗葱白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住身旁的犬夜叉,此刻的犬夜叉周身妖气隐隐躁动,似是难以压制内心的不安分。书房内,忽然响起一道近乎稚童般的清亮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声音抑扬顿挫,却在某些字眼处略显生涩,正是犬夜叉努力诵读的声音。
然而,这份专注并未持续太久。犬夜叉再也无法耐着性子读下去,猛地撑起手,椅子“哐当”一声歪倒在一边。他习惯性地蹲在地上,双臂抱膝,脸上满是闷闷不乐的神情,耳朵也沮丧地耷拉下来。回想起最初研究汉文的时候,犬夜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由于童年曾在贵族家庭中度过一段时光,作为男子,他有机会接触汉字,因此在学习汉文上,他的底子比桔梗要好些。上一世,他甚至连晦涩难懂的佛经都能读懂,凭借着这份天赋,在初学阶段,桔梗不少问题都要向他请教,这让他好一阵得瑟。
但好动的天性终究难以改变,他实在静不下心来读书。常常读着读着,就偷偷溜出去,跑到热闹的港口。港口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他最爱吃从外国传来的砂糖蛋糕,绵密的口感,香甜的滋味,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感;还有那酸甜可口的枇杷果冻,更是让他欲罢不能,那熟悉的味道,总能勾起他在荒野求生时的难忘回忆。
摇晃的港湾碧水波光粼粼,海风裹挟着咸咸的气息扑面而来,犬夜叉总是忍不住跳进水里,欢快地游起狗爬式。每次上岸后,他都要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用力地抖落身上的水珠,模样虽然滑稽,但游泳带来的舒适感,让他乐此不疲。而在山城之上,桔梗站在高处,目光追随着水中忽隐忽现的银发,看着那在水中拍溅水花的巴掌,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放生小动物的感觉。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又下山,继续沉浸在经文的研究中。
“为万世开太平。”桔梗轻声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渴望的光芒,随即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凭借着超绝的天资和勤奋刻苦的精神,桔梗进步神速,很快就后来居上。如今,反倒是她督促着犬夜叉读书学习。这让犬夜叉心中满是郁闷,跺脚发脾气成了常事,甚至还敢和桔梗拌嘴。
“你……你这么霸道,我要抗议!”犬夜叉涨红着脸,气呼呼地喊道。桔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在她看来,拌嘴才是正常的相处模式。要是犬夜叉一直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唯唯诺诺,反而显得奇怪了。她其实很享受与犬夜叉这样的互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争吵,让她感受到生活的真实与温暖。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来来来,吃点东西再学好不好?”桔梗温柔地哄着,眉眼间满是笑意。犬夜叉别扭地坐回椅子上,从桔梗手中接过蛋糕,狠狠咬了一大口,随后恶作剧般地将蛋糕往桌上一按,蛋糕径直伸入砚台中,沾满了墨汁,他却毫不在意,直接塞进嘴里。
出乎意料的是,犬夜叉发现蛋糕的甜腻感似乎被中和了,反而多了一丝奇妙的木香。这种新奇的味道让他越吃越兴奋,不一会儿,满口都是墨汁,俊秀的脸上也变得黑乎乎的,他却浑然不觉。在甜食的刺激下,他读书的劲头也足了起来,摇头晃脑地大声嚷道:“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桔梗一伸头,就发现了犬夜叉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道:“犬夜叉,把你喜欢的句子抄一抄。”犬夜叉拿起笔,歪歪扭扭地抄下一句“不吃嗟来之食”。桔梗看着那如同鬼画符般的字迹,打趣道:“切,我以为你吃了些墨汁,会有书圣的水平呢……哪想到还是老样子……”
“你什么意思!”犬夜叉“哗啦”一声站起身,气鼓鼓地说道。桔梗笑着拿出犬夜叉在海滩小店里买的玳瑁晶石,递到他面前。晶石闪亮的光泽中,清晰地映照出犬夜叉那张花脸。
“桔梗……你又故意欺负我……”犬夜叉委屈地说道。
“我没有啊……这次真不是我干的……”桔梗强忍着笑意,辩解道。
夜幕降临,长崎港灯火辉煌。本地人作坊的灯光温暖而质朴,照亮了人们忙碌的身影;西洋人教堂的装饰灯璀璨夺目,散发着异域风情;而唐人屋敷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夜空之中,绚丽的花炮接连升空,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随后化作点点星光,在白雾中渐渐散去。
夏日祭的火花此起彼伏,一路燃烧,一路绽放,最后都化作尘烟消散。稻佐山上,犬桔二人却无心欣赏这绚烂的烟火。
太短暂易逝了……就燃烧那么一刻……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唯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桔梗想起了偶尔翻到的那本小册子。
他们将目光和心思放在山下的千家万户上,静静地感受着这暖风拂面的夜晚,每一户人家所透出的安详与宁静。蜡烛店里,烛花轻轻剪落,不同形状的烛光在屋内摇曳,营造出温馨的氛围。海岸蜿蜒曲折,在夜色中别有一番风致,虽然烟火气息弥漫,但却没有丝毫的凄清之感,反而让人感到温暖而安心。
桔梗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索:是因为地点不同,才让夜晚有了这般不同的感受,还是因为身边有了犬夜叉的陪伴呢?她也说不准,但此刻内心的宁静与满足,却是实实在在的。
犬夜叉靠在桔梗肩上,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在这安稳的环境下,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渴望着休息。桔梗看着熟睡的犬夜叉,眼中满是温柔。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烟火已经散去,四周一片寂静。就在她重新低头,想要轻轻抚慰犬夜叉的额头时,一阵呼啸声划破夜空。
“妖气!”桔梗心中一惊,警惕起来。但很快,她就认出了那熟悉的气息——是死魂虫!
死魂虫的光华如同流星般划过夜空,荧光闪闪,在云间不断变幻着白蓝的颜色。它一路俯冲下来,额下的触须轻轻撩起桔梗的刘海,随后像多年前一样,围绕着她欢快地舞动。最后,它将下巴抵在桔梗的小指上,那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直击心灵深处。
“你是来送我的吗……”桔梗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死魂虫懂事地点点头,这一刻,无数回忆涌上桔梗的心头。这些年来,有太多的死魂虫陪伴着她,却也有许多死魂虫丧生于妖怪的随手一击,或是毁于白灵山那可怕的结界……死魂虫,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突然,死魂虫点了点犬夜叉的额头,随后一脸傲气地盘旋在桔梗上空。刚刚有些清醒的犬夜叉马上察觉到了妖气,“唰”地一下拔出闪亮的铁碎牙。桔梗眼疾手快,赶紧按住他的手。
“是这个家伙啊……”犬夜叉看着那道流光,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柔和。虽然死魂虫好像不太想搭理犬夜叉,别过头去,亲昵地趴在桔梗身上,但犬夜叉心中却满是感激。他知道,是这些死魂虫,一直在守护着自己深爱的人,带着她在星空和尘世中穿梭,陪伴着她度过那些孤独的时光。
想到这里,犬夜叉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想着:其实,我很不合格……
桔梗轻轻摸了摸死魂虫的额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回去吧……你太脆弱了,海边未知的力量太多,不是这儿能比拟的……”死魂虫却依旧留恋地在空中盘旋,不愿离去。
桔梗心中一阵酸楚,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难道是因为自己获得了新生,而死魂虫只是不成型的妖怪,所以它们就没必要再陪伴自己了吗?她忍不住在死魂虫头上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泪水悄然滑落。
“你们……回去……不要再为我冒险……”桔梗哽咽着说道。死魂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最后点了点头,缓缓飞上了天际。
桔梗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一时竟忽视了指尖上残留的那一丝温热……
时光流转,帆船在港口缓缓摇摆启航。犬夜叉立在船首,迎着海风,目光坚定而悠远。天空中,云朵逐渐被白莲儿暴暴牙的刀气吹散,形成独特的形状。夫妻二人一同向上空挥手告别,船只慢慢向大海深处驶去。莲儿在上空,吹起了父亲教他的口哨,悠扬的哨声在空气中回荡。在天光的照耀下,那口哨声仿佛真的化作了闪烁着祝福光芒的金莲,洒向这对即将踏上新旅程的夫妻。
夫妇二人,一人横起竹笛,一人摆好古筝。笛声悠扬,筝音婉转,在微风的吹拂下,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他们就这样,向着那片广大而神秘的华夏神域,缓缓远航而去……
而在不经意的地方,一只昼伏夜行的死魂虫,正竭力趴在海岸的岩石缝里。它静静地远望天边,身上闪烁着幽光,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对远去的爱人,也在为他们的新旅程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东瀛卷收束,八闽卷将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