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闻言,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后半句话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但他却完全没有留意,脑袋里光顾着想前半句了。
虽然说确实有点想感受一下阿斯顿马丁的魅力美学,但……
贺今看着那黑色的钥匙,仿佛看到一颗定时炸弹递了过来。
“不了吧。”贺今干笑两声,婉拒着推回了景裴的手,说,“待会儿要是磕着碰着了,把我卖了都不够赔你的。”
景裴轻轻笑出了声,问:“对自己的车技这么没信心吗?”
贺今摇摇头,故作正色,坦诚道:“是对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没什么信心。”
景裴听了,笑得更深了。
他镜片后的眼眸半垂,像弯弯的月牙儿,说:“玩具而已,能让使用者开心,就是物有所值了。”
贺今眨了眨眼。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估计会觉得这人真的好装,但不知为何,景裴语调平和淡然地如此阐述着,他竟觉得没什么,好像还是这么个理。
什么情况,贺今在内心狐疑地讨伐着自己。
吃了两顿饭,双标狗变成我本人了?
“试试吧。”看出贺今的心动与犹豫,景裴站起身,示意他一起向外走去,慢悠悠道,“正好秦途还欠着我一辆呢,真有什么,我找他赔。”
贺今跟在景裴身后,乍一听到秦途的名字,愣了一瞬,而后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稍显疑惑。
景裴和他解释:“你去Nix送东西那天,他非拉着我拼酒,后来醉醺醺的,闲不住,又要比赛打桌球,就……”
景裴尾音消失,没说完,但结果不言而喻。
贺今扯扯嘴角,机械地呵呵笑了笑。
想到秦途日常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模样,感觉输一辆车出去,似乎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儿,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他没再说话或评价什么,只是脸上不敢苟同与敬而远之的神色却并不加掩饰。
晚间的风自山林徐徐吹来,摇动树叶簌簌作响,凉爽,又带着自然的清新。
天气晴好,夜空中没多少云朵遮蔽,便显得星星繁多又闪亮,如同落入黑丝绒的碎钻,泛着点点的光。
贺今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诱惑,从景裴手里接过了钥匙。
他坐上主驾,抚摸着方向盘,感觉隐隐兴奋了起来,侧目看向景裴,只见他依旧气定神闲,做了个请的手势,靠在副驾,一副全然放松与信任的样子。
贺今勾了勾唇,发动车子,驶离山庄,待到绵长的公路之上,一脚踩下了油门。
超跑的提速效果不用多说,背脊传来了明显的压迫感,两侧景色飞驰,畅快淋漓。
贺今对路况没那么熟悉,所以其实并没有把速度开得太快,控制在安全范围之内。
景裴用手支着脑袋,噙着闲散的笑意,开启了车子的一键敞篷。
后侧和头顶的两个板块先后抬起,移动,缓缓收拢,耳畔的风呼啸得愈发清晰肆意,贺今过了个弯,发出了声自由的叹息。
“是真爽啊。”他不禁感慨道,眸子映着路灯的光,亮晶晶的,彻底过了瘾,便放慢了车速。
他眼角眉梢因着情绪的调动起伏而泛起一丝水红,艳丽而夺目,风吹起细碎的发尾,又添了几分潇洒的气息,实在漂亮极了。
景裴凝望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下个月初,海城有环太平洋赛车锦标赛,参加的明星车队不少,你想去看看吗?”
贺今瞥了他一眼,又正常收回视线,只说:“不知道,不一定有时间。”
“比赛常有,社畜的假期可不常有。”他随性地笑笑,调侃着回复,“要上班的,景医生。”
景裴嗯了一声,若有所思,不再多话。
车下了盘山公路,继续平稳前行,贺今见景裴没出声,主动问:“去哪儿?回家?还是……”
景裴看了看手表,已经不早了,虽然挺想顺水推舟约他去下一场活动,但今天的接触和氛围到这里为止刚刚好。
“回家吧,明天医院还有事。”他说,“先回你那儿,我再回去。”
贺今点点头,应了声好,听他提起医院,顺路关切了一句:“钟先生他外公的会诊结果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已经在安排手术了。”景裴回答着。
贺今松了口气,语调轻轻:“那就好。”
霍总火葬场的风可以吹得不那么惨烈一点了。
自然的山野景色渐渐重归城市的喧闹繁华,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高大葱郁的树木变成了一座座亮着灯的大厦,五彩的光亮映在江湾的水面之上,一刹便碎成了粼粼的波纹。
贺今在公寓楼下停了车,拿出手机指尖轻点了几下,然后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景裴听到自己手机传来消息提示,看了一眼,是来自贺今的转账。
他眉峰微微一挑,有点意外,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
以往同圈子里的人聚会,大家都是手一摆,随意地包揽全场消费,没有也不可能有AA这个概念,说出去让人笑话。
“今天很开心。”贺今嘴角弯起,知道景裴肯定会拒绝,所以在他开口说什么之前,诚实而直白地讲道。
他望着景裴,眼神明亮坦然,没有对待上位者那种的敬畏与恭顺,而是安安静静的,如水般澄澈平和。
“我不喜欢欠朋友的。”他说,“如果你还想约我下次出来的话,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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