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禾还是被送到了净化蜀B区的教学楼一楼，这里只是一个定期培训考试的地方，目的是让这些已经上岗工作的净化者们不要忘了基本的知识和技能，次要的就是处理类似于苏叶禾这样有突发情况的人员，并不是专门的净化者的培训学校。

净化蜀里的人都是毕业于联邦净化大学，大学里主要分为战斗科、数据分析科、后勤科等。苏叶禾毕业于战斗科，而且是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的，现在忘了所有的东西，B区的老师们都叹气。

在一双双怜惜和遗憾的目光里，苏叶禾走进了教学楼一楼的101教室报道——今天上午先重修净化者心理学。

教室很大，教室里总共就她一个人，并且没有桌椅。

苏叶禾：……怎么个事？

赛丽文老师清了清嗓子，打开了墙壁上的一个开关，“今天我们开始修净化者心理学，整个课程我们这周三节课学完，周六考试。”

苏叶禾嘴角都僵硬了，合着渠明给了她一周课表是因为真的只学一周啊？

感觉到了苏叶禾的震惊，赛丽文老师补充了一句，“如果这一周学得效果不好，我们再加一周，不过我相信你，你的学习能力很强，你一定可以的。”

苏叶禾：我谢谢你啊，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赛丽文老师话音刚落，教室四周的窗户自动关闭，形成了一整个密闭且没有外部光源的环境，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地面像是屏幕一般开始显现画面。

短短三秒的时间，苏叶禾再次身处昨天晚上的混乱街道，站在同样的位置，面对同样的情况。

赛丽文老师站在教室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苏叶禾，面上表情严肃，双手交握在身前，看样子是打算当一个旁观者到底。

苏叶禾在看到熟悉场景的瞬间，心脏就猛地提了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赛丽文老师听着耳机里报过来的苏叶禾各项身体数据指标。

人群恐慌，小女孩尖叫着“爸爸”，然后那个狂欢者男性向女孩猛扑过去。

“快跑！”苏叶禾说了一样的话，然后做了一样的事。

虽然是全息，但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这狂欢者在掐着苏叶禾脖子的时候，苏叶禾有真实的体感，和那天晚上一样非常痛苦。

“感知拉到百分之百真的没问题吗？”渠明在一旁的观察室里站着，他微微蹙着眉头，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了赛丽文的耳朵里，这位博学老师依旧是严肃的样子，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场地正中央的苏叶禾，“有我在，你怕什么？难不成我还把你的队员测试废了？”

“没有。”渠明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赛丽文论资历、论能力在净化蜀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渠明这个年轻人，在她面前还是更加低调。

苏叶禾再次掏出了光子枪，对准了狂欢者心脏的位置。

同样的，她再次和那位小女孩对视了。

闭眼，开枪。

男性狂欢者在苏叶禾的面前砰然倒地，胸腔大量出血，甚至溅到了苏叶禾的身上和脸上。

温热的液体在苏叶禾的脸上附着，让她的心脏跳得更加剧烈。

“做得好。”赛丽文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渠明依旧站着没动，只是那一双眉头又紧了紧。

“啊——你杀了我爸爸！”小女孩在呆愣了几秒钟之后爆哭，疯狂地踢着双腿，试图从她妈妈的怀抱里冲出来，好攻击苏叶禾。

终于是等到了这句话……

苏叶禾很难受，但是莫名地有些轻松，原来想象中的痛苦变成真实的时候，原来会让人内心的大石头落地。

赛丽文抬了抬下巴，好心提示了一下，“别分心。”

嗯？

苏叶禾没有很明白赛丽文这句话的意思，是担心她被这个小女孩攻击吗？

不过下一秒，苏叶禾就搞懂了。

面前刚刚还是人类幼崽样子的小女孩，在挣脱她妈妈怀抱，落地的瞬间，右边的眼珠爆裂开，眼睛里的线路和机油混着鲜血流了出来。

狂欢者。

一个幼年的狂欢者。

小女孩的妈妈承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直接昏厥，四周的人群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再次爆发了惊恐。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狂欢者？！”

“完蛋了，我们全都完蛋了，大家都得死！”

“我就知道联邦瞒着我们，这病肯定还有其他的传播方式！”

……

苏叶禾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周围人在说些什么、闹些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处理面前的这个幼年的狂欢者。

刚刚杀了一个成年人，这对于几天前还只是一个打工人的苏叶禾来说，本就是巨大的冲击，现在她还要继续杀掉一个小女孩吗？她做人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赛丽文眼睛眯了眯，苏叶禾的犹豫，她看在眼里，并且深刻感受到了。

一旁观察室里的渠明也感受到了苏叶禾的犹豫，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现在的苏叶禾太过于善良，不像以前的苏叶禾，甚至不像是这里出生的人。

难不成，这个苏叶禾真的就是那位他们一直在找的纯血人类？

小女孩虽然年幼，但是变成狂欢者之后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苏叶禾抬起双臂试图阻挡小女孩的攻击，没想到反被对方一口咬了上去。

“嘶——”苏叶禾脸都抽搐了，是真的疼啊艹。

这下子苏叶禾也不轻敌了，完全不打算再给对方继续攻击自己的机会，她往前一个探身，紧紧地握住了小女孩的双臂，然后反剪到身后，并将她按趴在地上。

苏叶禾对自己想出来的办法非常满意，嘴角甚至带上了微笑。

但是很显然，赛丽文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冷着脸，“杀了她。”

啥？

苏叶禾扭头看了过去，“可是……我已经控制住她了……”

“杀了她。”赛丽文冷着脸继续重复这句话。

“……”苏叶禾不说话，也不动作，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抗拒。

赛丽文重重地叹了口气，胸腔大幅度起伏了一下，“叶禾，我们没有狂欢者收容机构，也没有治疗狂欢者的药，杀了她，是给她最后的体面。”

苏叶禾还是没有动，她看了看赛丽文，又扭头看了看趴在地面上疯狂扭动，试图挣脱苏叶禾钳制的小女孩，“万一……有办法呢？”

赛丽文目光锐利，她没说话，苏叶禾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也不再继续，只是静静地保持沉默，看着这个幼年的狂欢者。

僵持了半分钟后，赛丽文关掉了模拟器。

像是马赛克波浪清除一般，从苏叶禾按住的小女孩开始，再到整个场景，一点点褪去，直到恢复整个大教室原来的样子。

窗户也再次变成透明的样子，并被打开。

室外的风和草木的清香飘进了教室里，钻进苏叶禾的鼻息，将她从刚刚生死攸关的氛围里拽了出来。

赛丽文老师缓步上前，苏叶禾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你的期望是美好的，”赛丽文赞扬了苏叶禾，“但是我们为了这个‘万一’失去了太多，生命、金钱、希望，最后留下来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苏叶禾垂着眼睛，握紧了双手，她怎么会不明白，她只是把自己那种泥泞里挣扎存活的小市民心态也带了过来罢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了狂欢者，”赛丽文老师拍了拍苏叶禾的肩膀，“请一定第一时间杀了我，在我伤害其他人之前。”

-

上午的实战结束后，赛丽文老师又给苏叶禾讲了一个半小时的理论知识课，并告诉她，最后的考试由笔试和实战两部分组成，所有的科目综合在一起，只有一张试卷，和一场时长四小时的实战考核。

“我太优柔寡断了。”苏叶禾从教室里出来，看到了同样从观察室里出来的渠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曾经的尖子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叶禾自己都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无语。

“这不是你的错，”渠明虽然冷漠，但是总能说出些让人瞬间清醒的话，“你以前也很善良，这是你的优点，只不过你需要把人民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放在更高的位置，毕竟，你可怜了一位狂欢者，可能就会死亡十个无辜的人。”

苏叶禾：“……”她刚刚怎么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简直成了最讨人厌的那种圣母玛丽苏。

“走吧，我们去食堂吃饭。”渠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一个轻松的事情和苏叶禾继续沟通，“今天有你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腩。”

“嗯？”苏叶禾抬眼，这里的苏叶禾以前也喜欢吃土豆炖牛腩吗？

这不是巧了！

“现在不喜欢了？”渠明眼里带着点疑惑。

“喜欢，”苏叶禾赶忙回答，“当然喜欢。”

“那走吧，吃好了，下午的课好好上。”渠明转身带路，往食堂的方向走。

苏叶禾：“……”

苏叶禾：我能单杀一个狂欢者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渠明：嗯嗯，表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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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