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白水刚沐浴完,美滋滋的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害,古代还真是不适合我,好想念俺的小手机……”
凉夜墨色中,星星明火亮起,脚步声轻响不止。
就在白水快要被瞌睡虫打败的前一刻,三二一——她手下的仵作趴在门上,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白水抬起薄薄的眼皮。
“大人,御绣坊出事了。”
闻言,白水捞起那块玉佩,披了件外套便翻身下床。
深夜,月光如水,风急过寂静的长街,吹起长长的锦带。
白水跑到御绣坊门前时,御绣坊恢宏的大门已经合上,上面贴了醒目的白色封条。
长街上,家家户户如往常般歇下,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御绣坊的门外,锦衣卫重重包围,均面色凝重。
白水靠在御绣坊斜对面的小巷里,小巷昏暗无光,她扫了一圈那群锦衣卫,冷不丁和正门口一身玄衣的谢澜之对上了眼。
谢澜之目光一沉,危险的眸子眯了眯,他转头吩咐道:“守好各个出口。”
而后他长腿一迈,朝白水所在的昏暗小巷走来。
见他走来,白水往巷子深处走去,整个人被黑暗与月光无声分开。
她刚来不久,对圣上这人还没有多少估量,如今,谢澜之应该是得了圣上的命令,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封了御绣坊。
她还不能直接出面。
巷子深处虽暗,却有头顶洒下的月光作烛,因此勉强能看清人影。
谢澜之停住脚,他面前的女子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一条腿直立,另一条鞋尖点地,勾放在那只脚的脚尖前,姿态慵懒随意。
凉薄月色下,她身着素白色外衣。一双瑞凤眼半阖着,高鼻薄唇,唇色不点而红。
是很看不起人的长相,眉眼间溢着漫不经心四个字。
“白水”他唤。
白水懒洋洋的抬起眼,言简意赅,“讲”
若这是圣上让封的,恐怕会打草惊蛇了。
察觉到白水冷淡的语气,谢澜之暗暗吸了口气,抬脚上前一步,“何挽与当今镇国大将军顾承私下会面。”
啧啧啧,瞧这话,私下会面,也是难得谢澜之斟酌用词的能力了。白水算是明白了,这指挥使不仅好面子,还是个阶级分明的人。
在他眼中,无权无势民间女子与镇国大将军会面便是勾结朝廷命官。
可是,御绣坊可不是民间第一绣坊这么个名号那么简单,不仅每年向朝廷进贡的绣品无数,而且是凤临国与邻国贸易来往的主力。
御绣坊绣品极佳,丝线如关系般牵连着周身邻国,其坊主更是手艺精湛。
如此优秀的女子,在谢澜之眼中,不过是个民间出生的女子罢了。
一声冷笑哼出,白水凉凉道:“若二人是好友呢?”
谢澜之沉默了半晌。
良久,似是不打算瞒着白水,他沉声道:“今夜,我暗访顾大将军,有要事相商,却无意间听见他二人对话,何挽以其姐姐之命要挟顾承。”
微风拂过,白水抬起手扫去脸上的头发,她明白了,按这时间线,谢澜之不可能已经禀告圣上了。
她和谢澜之在荒郊的屋子处碰见,那屋子貌似离镇国将军府倒是不远。
之后,白水直接跟着妇人来到了这里,白水查了查脑子里的地图,镇国将军府到京城的距离,是御绣坊的一半。
而这可是不近的距离,就算是派人急报,想要得到旨意,一来一回,从将军府到京城,再到御绣坊,时间可对不上。
还有,若谢澜之听到的人是何挽,那就更勉强了。
这距离和时间,何挽不可能在镇国将军府被谢澜之听到声音,而后又如此迅速地,甚至可以说比谢澜之提前回到了御绣坊。
但是,白水感觉也不好说。因为她自己在前往御绣坊途中,如果谢澜之去了将军府,这距离肯定比她近。
而后二人你追我赶,白水来到御绣坊门前,又在观察妇人时,看了会街上的游行。
而这段时间,恰恰好补上了谢澜之去将军府的时间,也给了她得以遇见何挽的机会。
只是,仔细想想,这谢澜之听到墙角,不直接进去抓人,是碍着顾承的面子是吧,到御绣坊便大展身手了么?
于是,她挑了挑眉,笑道:“锦衣卫真是深得陛下喜欢,如今连逮捕令都没有,便敢公然抓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白水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我会向圣上禀告。”
“啧”白水偏了偏头,“谢澜之,堂堂镇国大将军,能被一绣坊坊主要挟,你不觉得有些蹊跷么?你让我信这个,我还是更相信你耳朵不好使,听墙角都听不明白。”
“按我说啊,既然你疑心如此之重,又官威凛凛,倒不如把两个人都抓起来,押进你那血淋淋的诏狱中。”
哼,镇国大将军他不抓,何挽他便敢直接动手,真是好牛逼的脑回路。
这架势,怕是连其中细节处都未曾想明白。
“我是跟着她来到御绣坊的。”
“跟着她?她就没蒙面啥的,直接让你跟着啊,呐,其一,在路上你都抓不住人家。你的速度可真够慢的。”白水舌头顶了顶左腮,无情嘲讽道。
“其二,你觉得何挽是故意让你跟着的,还是不小心的?”
谢澜之又不说话了。
白水只听见三二一和她说,锦衣卫封了御绣坊,但何挽如今身在何处倒是个迷。
谢澜之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睑,缓缓道:“方才你离开后,御绣坊内的绣娘,无一例外地离奇消失了,坊中丝线全无。”
话音刚落,白水收起笑,目光一凝,神色略微严肃起来。
只是白水现在对谢澜之很不爽,如今绣娘失踪,谢澜之肯定束手无策。
这样一来,白水便铁了心不想让谢澜之好过,她慢悠悠道:“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消失呢,万一是你们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搜查不力呢,小到仵作尚且如此,锦衣卫就更说不好了。”
“你——”饶是谢澜之再情绪稳定,也挡不住白水接二连三的攻击。
侮辱性极强。
她无意识地翻了个白眼,脑海中想到那天滚进去何挽的房间。
不可能那么巧。
况且,如此多的绣娘一瞬间消失,还如此不动声色,她不知道何挽怎么想的。
不过这招却是让锦衣卫从主动处在了被动的位置。
白水心底暗叹何挽打了张好牌,她想,何挽的丝线如此精巧,说不定,这御绣坊也是个精妙的机关盒子呢。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御绣坊这么大,那这御绣坊四处是机关也不足为奇嘛。
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能藏人的地方,大抵是她们熟悉不已的地方。
白水估摸着已经有了些信息,再问谢臭脸,他也未必清楚。
于是,她抬了抬下巴,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谢澜之出声了。
“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转身转到一半的白水扭头,似是没想到谢澜之会说这么句话,不过既然他开口了,她当然不会客气。
白水斜睨了他一眼,随后大大方方的勾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她直截了当道:“想”
白色封条被揭开,谢澜之吩咐众人:“守好。”话毕,他抽出身旁锦衣卫的弯刀,背在身后,而后跟上大步向前的白水。
“是”一众锦衣卫颔首恭敬道。
空荡荡的御绣坊内,空气中萦绕着舒心的沉水香。
白水进来时,忙着追查线索,未曾细认,如今看来,御绣坊内的布局好生奇怪。
从外面看,很像一座塔,内部正八型的布局,八层楼,每一层走廊上的绿植多的过分。
坊内的沉水香并不浓厚,绿植又多,因此坊内的空气十分清新舒服,还有一丝绵软。
大门合上,谢澜之说:“白水”
她侧头看他,只见谢澜之把手中弯刀递给她,“比起剑,你更适合用刀。”
白水上下扫了他一眼,轻笑道:“不必了,我的剑未尝不利。”
见状,谢澜之讪讪地收回手。
二人走到中央,地上还未完成的绣品整整齐齐。
白水边走着边想,若这御绣坊真是个机关盒子,她二人此举无异于送死。
这不是瓮中捉鳖么。
当然,若是何挽想杀他们的话。
白水环顾四周,既是绣娘,懂作画,那民间奇术不知何挽可懂一二。
若是略懂一二,有些事情,便可说的通了。白水抬脚踏上最高的那层楼,那是何挽和妇人见面的地方。
走到这里,白水突然想起那只黑猫,一般来说,猫很会躲藏,通人性的猫更是聪明。
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只黑猫看起来不似寻常之物。
“白耳,难道……这猫也有问题吗?”白水垂下眼,喃喃道。
她快步走到那扇屏风处,这时才发现,那屏风上绣的便是凤凰花图,花蕊如发丝般轻盈,妖冶艳丽。
只是没有叶子。
按白水的审美,红花还得绿叶配,有些嫩绿的叶子相配会更加生动些许。
素手摸上凤凰花瓣,针脚极密,花瓣娇艳欲滴,可想而知其主人技艺颇高。
静静看了一会儿,就在白水准备离开时,屏风上的花却突然变了样。
[让我康康]有人在看嘛哈哈[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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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皮架子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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