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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一剑沉重而又缓慢地落下。

它看上去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晃晃悠悠的，行动迟缓地从天降落，它的速度之慢，即便是只蚂蚁都能轻易从剑下跑开。

可掌握法则的加百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剑从她头顶降落。

审判法则。

这是独属于审判天使的法则。

但以理书未曾收纳，她也无权使用。

之前被她召唤出来阻挡乌列尔的十个怪物全都被乌列尔这一剑的凛然剑光切割而死，她有心再召唤其他，却在翻遍但以理书后放弃。

再多收容物也抵挡不了审判法则的独断。

这是乌列尔针对她下的审判。

光芒刺目。

加百列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如此明亮单纯的圣光是在什么时候。

她有些怀念，目光却在逐渐坚定冷却。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让她见识见识千年之后同僚的天使之威吧。

她唤出了系统。

系统立即接管她的身体，但以理书从她手中浮空翻页，一条条仿佛加密过的法则密语如同实质数据飘出组成锁链萦绕在加百列周身。

她发出声音，是带着系统冰冷电子音的混响——

“炽天使加百列，接受审判，审判、无罪。”

【法则：篡改。】

【法则：无效。】

【法则：逆转。】

咯吱咯吱——

加百列头顶的审判光剑发出碎裂的动静，它开始大幅度摆动，似是不堪重负，庞大的剑身浮现明晰的蛛网裂痕。

乌列尔看在眼里，眸火凌厉，他握紧审判剑柄重重下压，审判巨剑剑身淌过明亮圣光，光芒如有实质压向加百列，加百列顿时矮身，娇小的身躯在磅礴的巨剑压迫下显得摇摇欲坠。

趁他病要他命，乌列尔飞身向下，长剑横扫，直对着加百列腰腹砍去。

加百列无暇躲避，电子化的冷眸数据一闪，法则铸成的锁链快速移动，直接迎上乌列尔的剑。

两者相触爆出光点，乌列尔后退数步没有停歇，六翼一动，又以全力对着加百列砍去。

他每一次劈砍锁链都会出现细微缺口，但同样的，乌列尔的身躯也会单薄一分，加百列看在眼里，数据飞速从眼中掠过，她低头看了眼废墟之上的林赝。

就为了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希望，真的值得吗？

救世者将于盛典出现，所以乌列尔是认定他是救世者？

加百列目露惋惜，又忍不住嘲讽。

可怜的乌列尔，你被你以为的主骗了，救世者早就在五大魔的掌控之间，这家伙，怕只是五大魔扔出来的烟雾弹。

罢了，没有智慧的人辨不出真假，乌列尔死有余辜，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可笑，她昔日同僚最后竟为了一个赝品送命——

“系统，杀了他。”

加百列眸中数据冷光掠过，下一秒，她身上不断流窜出法则符文，符文由白转红，略显几分残忍血腥的味道。

符文组成长长的锁链，链条长而庞杂，遮天蔽月，猩红之色不祥危险，照得苍青天穹一片血色。

乌列尔身燃圣光，傲立苍穹，足以蔽日的六只羽翼一动，于血色之中如曜日下坠，执剑怒击。

锁链每个字符间明明皆留有空隙，但乌列尔砍上去时却坚不可摧，毫无破绽。

锁链虽然冗长却极灵活，有系统算法加持，乌列尔每一招每一式尽在掌握，系统甚至还提前预判，锁死乌列尔所有反制。

他身形越发单薄，几乎透光，他深知自己已到了极限，但加百列显然仍有余力。

他心系林赝安危，也担心计划赶不上变化，所幸，在最后极限看到林赝有苏醒的征兆，他放心了。

乌列尔的打法越发激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自寻死路，加百列虽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在审判法则的锁定下，她只能专心对付乌列尔。

林赝是在乌列尔即将燃尽自身魂力的最后一刻才幽幽转醒。

但他刚醒来，看到的就是乌列尔庞大却虚渺的天使之身被无数条猩红锁链洞穿的一幕——

这些锁链似是野兽獠牙，凶残又狠辣地咬住乌列尔所有要害。

在这些坚不可摧的獠牙咬合下，乌列尔脆弱且不堪一击的身躯被逐一咬碎，崩化成星星光点。

漫天光点从天而降，所落之处万物复苏，残垣断壁长出新芽，沉浸深海多年不朽的舱体却在此刻出现崩裂。

裂口从最初的细小逐步扩大，底板最先朽碎，然后是船身，船室，船板，船帷……

几乎是一夕之间，光鲜亮丽的游轮便变得**不堪。

各个船室传出地缚灵不甘又悲怒的哀嚎。

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也接受不了灵魂的消散。

船长后知后觉地发现秘境被破，再顾不得跟神降之间的嫌隙，发出消息向总系统求援。

总系统很快回复，统一发布任务，要求离深渊游轮秘境最近的神眷者倾巢而动，修复秘境阵法，诛灭游轮秘境中所有外来者，不计一切代价。

加百列收到系统通知时还有些许诧异，没想到乌列尔真的做到了，他竟然真的凭一己之力破了秘境封印。

可就算破除封印又能如何，林赝再强，如今也不过是玄级高阶，他还因她的返幼法则只剩一个单薄脆弱的少年身躯。

他魂体不全，即便能不死涅槃，以他现在的身躯又能反复多少次。

不过一个赝品……

加百列完全没把林赝放在眼里，甚至她还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赝一脸难以接受现实的茫然呆滞。

林赝盯着漫天碎光久久难以回神。

他恐怕是还沉浸在梦中不够清醒。

那是乌列尔吗？

他怎么可能——

“林赝！”

向阳跟谢重光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赶到林赝身边守护他。

少年跟清徵也在光点落下后恢复神智，他们迷茫地对视一眼，清徵很快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急忙添上最后一步。

阵法大成，幽蓝光晕冲天而起，瞬间吸引游轮秘境中所有神眷者、外来者、职业者的注意。

系统第一时间识别发出警告，下达任务要求破坏大型传送阵。

加百列意外地朝着传送阵方向瞥了眼，又看了眼林赝所在，就见向阳跟谢重光已经赶到还在发愣的林赝身边，两人一块拽着林赝往传送阵方向跑。

霎时间，所有关窍通了，难怪乌列尔说她输了，难怪他会以命相拼，破除游轮秘境封印，原来他是为了这个传送阵。

可惜，乌列尔，我不会让你如愿。

加百列动了。

由系统接管的她速度几乎比光还快。

向阳他们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加百列便挡在了他们前面，但以理书在她身前翻动，一只只史前巨怪蠢蠢欲动，亟待飞出。

她启唇欲-念，深受法则其害的林赝即便再不敢相信乌列尔已死的事实、心中再悲痛，此刻也不得不逼自己快速冷静。

几乎是同时，在加百列念出法咒释放怪物的那一刹，林赝一手拉一个，全速闪电化，直奔清徵他们所在的传送阵掠去。

加百列眼眸冷冽，嘴角勾起，一脸的意料之中。

【法则：回溯。】

只是瞬息，林赝便明显感觉到有股牵扯力在拉扯着他往后倒。

这种感觉极其古怪，他仿佛看到了周身光影在快速后退。

但在触及近在咫尺的加百列的虚影甚至快与她擦肩而过回到刚才的位置时，林赝的心狠狠跳了两下。

这是什么法则，倒退？

不对，好像是——倒流。

他方才消耗的能量又重新流回到身体。

等他跟向阳谢重光回到原位时，林赝彻底被震撼。

他还是低估了地级高阶的真正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