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那人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蔫蔫的:“在奉您为主前,我们的主子确实是太子,那日我们收到的密令也确实是太子传的。”

另一个直视王善儿,骨子里没有丝毫惧怕,补充说:“我们刺客内部竞争激烈,可消息又是互相流通的,也是绝不可能出现接私活现象的,毕竟我们是太子专养。那日太子只派遣了我们三个,并且刺杀名单上也只有您一人。”

那这就奇怪了。

信封上明明写着二皇子于前日夜遭遇刺杀,周濛审讯后得到的是“太子密令刺杀二皇子”的消息。可现下这两人却说不是太子,既然不是太子,那又是谁?

信息对立,矛盾冲突,那只能是另有其人在从中作梗。

现下王善儿凭着较为良好的身体先一步醒过来,二皇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胸廓快被捅了个穿,目前还昏在床上不省人事呢。

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了,王善儿只得作罢,剩下的要回京查了。她摆摆手,示意赵民承将那一老一少带了下去。

三人逐渐离开王善儿他们的视线,赵民承将他们带离地牢,解了束缚。

只见那一老一少活动筋骨,将脸上的皮撕了下来,露出了他们原本的模样。

那彷若稚子的成人邀功般的询问:“怎么样,演技不错吧。”

那老者也卸了面皮询问:“那将军,王大人还有什么是需要老朽帮忙的吗?”

赵民承揉了把那侏儒的头,露出一抹痞笑,夸奖道:“行啊你,演技着实不错,都快赶得上我了。忙的话暂时是没有了。”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今晚的事我们会烂在肚子里的。”

狱中,王善儿若有所思。

她问:“名字。”

“二十三。”

“三十七。”

王善儿扶额:“我问的是你们原本的姓名。”

其中一人回答:“原本姓李,家中行二,奶奶还有村民们都叫我李小二。”

说到这,那这刺客略微感伤了起来。大概十年前战乱吃紧,他大哥被抓去服兵役,已经战死沙场了。

“刘试子,就是大人你那个《试君》的试。”

这一名刺客和刚刚报名字所包含的情绪不同,语气中还带有一些骄傲。

“你知道这篇文章?”

殿前作赋不允外传,现在却广为人知。

“当然,营里的弟兄们出任务的时候都听过,还去拿了文本回来给我们看。只不过我们都是偷偷看,看完就接着销毁了,要是被发现就死定了。”

王善儿长叹一口气:“今后跟了我保不准比跟着太子还危险。”

两人相视,瞬间无语。

“我要你们从此刻起真正做到孤身一。”

这看似无情的话,实际上却是在关心。

“你们放心,我会妥善安置他们,后续也会安排,老人治病,小儿读书。”

两人齐声:“那如此一来,就多谢主子了。”

王善儿走近,替他们将束缚卸了去:“在外界,今后将不再有李小二和刘试子两人,不必活在阴暗之下,往后开启新生。按照从属关系,称我为大人即可。”

“即日起,你们便作我的侍从,首要任务是照看我的夫人刘秀和。此后便唤作为王念生,王胜马。如何?”

两人瞬间喜笑颜开:“多谢大人!”

“休息好了,明日去找赵将军,他会安排你们的食宿。今日来的匆忙,还请二人在牢里委屈一晚了,”王善儿起身,这牢门也不关了,任他们来去自如。

出了牢,她只是轻瞟一眼,看到赵民承倚在墙边抬望眼,嘴里还叼着根草,悠闲得很。

小雨已停,但乌云还未散去,天上的圆月与星辰被遮了个干净,留下的还是乌蒙蒙一片。

“赵将军竟然没回房休息,”王善儿禁不住打了个抖,“里面那具尸体不用立墓,回头给太子殿下送去,就当是我送他的一份回礼。”

赵民承听此忍不住为太子殿下抹了一把汗:“你这挑衅未免太过大胆。”

“那又如何,”王善儿睨了一眼,“营私舞弊,受着吧。”

时隔多年,这小丫头变了不少,赵民承心里想着又将扔到一边的大氅拾起来披到了王善儿身上,这一刻好像回到了从前。

今晚这一活动王善儿险些遭不住。

雨后凉风拂面,王善儿的思绪与她的青丝一同扬起。只是没想到,分别多年的老友再次相见共事竟是相顾无言,漫步庭闲。

赵民承就这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地将她送回了房中。只是王善儿刚一关门,刘秀和就扑了上来绕着她仔细查看。王善儿这才刚醒,昏迷了一天多,伤可还没好,就开始下地活动,还冒雨出去伞也不带,让人紧张的很。

她领着王善儿坐到床榻上还替她盖好被子,从桌上端过来那碗热的刚刚好的姜汤一口一口地细心喂,若是不小心滴了出来就拿手帕擦。

“今晚你睡榻上,”刘秀和霸气宣言,不容得她拒绝。

“那三个人,”刘秀和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夫君是怎么处理的?”

来的那三人说到底也是生活所迫,也是从普通人沦落到了刺客这个地步,本着爱民的心头,刘秀和还是问了出来。但她不能干涉王善儿做的决定,因为她知道,如果王善儿不给予反击,也许她现在可就要守寡了。

新官上任半月有余就死于刺客刀下,这属实是太废物了些,料想宋帝也不会喜欢。于面上,有损宋帝颜面,于内里,昌阳公主就丢了一个保身的重要筹码。不过好在,她这夫君不算太笨。

但这个处理手法还是很值得关注的。若是换了她那一向心狠手辣的大哥,那三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甚至还要闹上朝堂将那一干人等尽数除去。换了旁人,为绝后患也许也是命丧黄泉的下场。

王善儿好像也察觉到了刘秀和的心思,忍不住逗逗她:“夫人不用怕,他们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

她仔细观察着刘秀和的表情,看着她眼神隐晦的变化,由最开始的纯净到开始掺杂一丝失望最后再次归于平静。

“夫人的安全我始终是不放心,明天起会有两名侍卫到夫人这里报到,”王善儿嘴角一扬,摸了摸刘秀和那柔软的脸颊,“夫人会喜欢他们的。”

这下,刘秀和的眸中突然明亮了三分,却又忽然黯淡了下去。

王善儿看着她这双眼睛晦明晦暗的变化,和变戏法似的,这难道不比赵大将军有趣多了吗?

“夫人还是睡床铺吧,着凉了陛下可是要问责于我的,”王善儿如此说着,也是毫不犹豫的向之前打的地铺走去。

走到地铺边,往下一坐,抻开被子直接睡了起来,也不管刘秀和接下来有什么反应。

刘秀和走过来想要模仿她打横抱起将王善儿抱到床铺上,可无奈后者和定海神针似的,怎么弄都弄不动。她干脆另找来了两床被褥,将王善儿来回滚动加厚地铺。

王善儿被摆弄得想笑,可还是忍住了。

来来回回又忙活了半个月,这大坝可算是修好了。

另外又抽出了十天去加固河堤,还有三天去观察水漫事态以及放水是否平稳。

所幸,在众人共同努力下,他们可以告别河满生涝的担忧了,就算会发生,那也至少在接下来二十年里不会受到侵扰。

这些天赵民承一直跟在王善儿身后,一口一个“王小娃子”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乡兄弟。可实际上,他们曾经只是师生与好友罢了。再一见面,只是关系较好的同僚。

刘秀和那叫一个郁闷,这是她的夫君,她还没这般粘着,赵民承这么一个粗野男人整日缠着她,该不会是断袖……

一想到这,刘秀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看这一个月王善儿对赵民承的态度,平平淡淡的,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王小娃子,”赵民承叫了声。

又来了。

刘秀和见他又凑过来了。

“我有个疑问,”赵民承说。

“想问就问。”王善儿依旧操着那平平淡淡的语气回答。

“关于那三人为何只收王念生与王胜马。”

刘秀和听此也是非常好奇,那日过后第二天一早这两人就过来找她报到,也问了那晚详情,可无奈曾共侍一主的他们对彼此间并不熟悉。

“不是你调查的吗?”王善儿反问。

刚好王念生与王胜马同在,他们跟在刘秀和与王善儿身后,已经准备好避开不听了,见王善儿只是侧首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避讳他们,于是继续跟在身后。

“我记得有个是代号六十九的,本名陈晓苟,独生子。十九岁时嫖/赌欠下巨债,回到家中抢了父母的积蓄还是补不上缺口,于是就趁夜劫舍邻里去还,可无奈,村里人那些挣得寥寥几笔怎么可能补得上那巨大的窟窿。那放债的洋装善人报了官,于是在诸多压迫下,他屠了被他抢的那几乎人家,上至七十老妪,下至刚出生的襁褓,甚至是生养他的父母。”

“为了躲官兵追捕,他又逃进了太子殿内,刚好过了测试做了刺客。”

“做了刺客后那这刀币继续嫖/妓,今年是他做刺客的第七个年头。”

要嫖那就请他尝尝碳烤炙舌的味道,想来也是满足了。

说着,王善儿竟然真的叹起了气,好像真的在惋惜。

就这么拿铁烙烫,便宜他了。

“这样祸害人的渣滓为何不除?”

跟在刘秀和身后的侍从不适时的开口:“那我们的家人呢?明明藏的这么隐秘。”

说话的是王念生。

“找人罢了,对赵将军来说算什么难事?”

“所以那晚……”

“那晚?当然是假扮的。”赵民承抢先回答,“只是仿出了老人和小儿该有的特征罢了。”

如果不是刻意制造的灯光,那两人怕是还不上套。

王念生与王胜马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放心了吗?”王善儿侧首,眼神对上了刘秀和的眼神,“我的好夫人。”

赵民承轻咳了一声。

“其实,我还是比较想问,我们的俸禄……”王胜马的声音越来越弱,底气终于在最后一个字彻底熄火。

王善儿有些无语。

赵民承:把我的剧本还给我(“和善”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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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聊天中,勿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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