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确定?”王洵微笑着问。
裴蓁蓁伸手抓住树枝:“王七郎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么?”
“有理。”王洵点点头,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一跃而下,衣袂飘飘,下一瞬他稳稳地站在树下,仰头笑着看向裴蓁蓁。
这样就能难住她?裴蓁蓁牵起一脚,躬身降低重心,也跳了下去。
满树桃花坠落,她像是误堕凡世的花中精魅。
裴蓁蓁有些挑衅地回望王洵。
王洵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唇边微笑未曾改变丝毫。
他突然上前一步。
裴蓁蓁脸上的笑凝固了,她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入王洵怀中,看上去就像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小女郎,这可是你主动扑过来的。”
他将裴蓁蓁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
“王——洵——”裴蓁蓁大叫一声,抬起双手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看见这张笑脸就来气!
王洵微笑着任她动作,抱着她的手始终没有一点不稳。
直将他脸都捏红,裴蓁蓁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后知后觉自己还呆在他怀里,推开他站在地上,整了整裙角。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多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平复下心情,裴蓁蓁恢复冷淡对王洵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桃花林外走去。
王洵摇了摇头,果真是用完就扔,他跟了上去。
将要走出桃花林,裴蓁蓁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调转过头,拉着王洵袖口躲在他身后。
王洵诧异地挑了挑眉,向前看去,原来是一群世家少年郎从此处经过。
“王七郎。”为首的少年见了王洵,主动向他问好,他身后少年也都抬手作揖。
王洵回礼,他与这些少年不算相熟,不过洛阳城众世家盘根错杂,弯来绕去总有亲,赴宴时总会见到,就算私交甚少,也混了个脸熟。
不过叫裴家小女郎躲之不及的人,会是谁?这群人中并没有萧家儿郎…
王洵的目光最后落在最末尾的姜屿,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原来是因为他。
“宴会将要开始,王七郎怎么还在此处逗留?今日羊公与沈余斗富,若是错过了,实在可惜。”少年笑着寒暄。
“前厅嘈杂,我出来透透气,恰好走到此处,见桃花开得可爱,这才多留了一会儿。”王洵回答。
少年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桃花林,这里的桃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啊。
“原来如此,时间不早,七郎可要同我们一道过去?”
躲在王洵身后的裴蓁蓁心一紧,虽然被人认出也不算太大不了的事,但能少一桩麻烦还是更好。
“诸位先行,我还想再赏一会儿花。”王洵温和地婉拒。
少年们实在不明白这处花期将尽的桃花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叫堂堂王七郎流连忘返。好在他们都是识趣的人,寒暄之后便离开了。
由始至终,姜屿只能跟在众人身后,连同王洵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人都走了,裴蓁蓁这才松了口气,从王洵身后走了出来。
王洵抬头看了眼天色,忽地摇了摇头:“你现在,走不了了。”
裴蓁蓁皱起了眉:“宴会要开始了?”
“是。”王洵答道,“如今羊府正门已经关闭,客人都聚集在花园宴客处,你要出去,必定经过花园,这时候,出去的人唯有你,实在太显眼。”
世家仆役行事都有定度,裴蓁蓁孤身离开定会被叫住询问,羊府待客周到,若有急事通传自有羊家仆役去办,无需一个娇弱侍女;就算是什么贴身的物件忘在马车,羊府为她开门,若是去了不回,免不得会叫人探究。
尤其是王洵的侍女,羊府家仆绝不敢怠慢,见人久不回来定会报上去,说不定连羊涣都要问上一句,反而将事情闹大。
王洵也有些无奈,现今确实没有什么好借口让她顺利出去。
“委屈女郎,暂时跟在我身后,做半日侍女。”
裴蓁蓁抿着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
*
“七郎,你去了何处?亏我到处寻你,一转头的功夫就不见了。”王三郎没好气地说。
他当然不担心王洵会出事,这可是在洛阳城,但宴会即将开始,羊涣此人心胸狭小,七郎若是迟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七郎这是故意落他面子。
王家虽然不惧羊家,但也没必要轻易树敌,尤其这羊涣还是半个疯子。
“走到桃花林,多留了一会儿罢了。”王洵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王三郎也不在意他究竟去了哪里,反正七郎自小就有主意。他的目光落在跟在王洵低眉顺目的裴蓁蓁身上:“这莫不是你从哪里哄来的哪家侍女?”
难道七郎终于开窍了?
王三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荡漾,挤眉弄眼道:“放心,你告诉这是哪家的侍女,三哥替你讨回来,带回去红袖添香,往后冬日也不愁无人暖床。”
一只手悄悄从背后伸出,按住王洵的腰,狠狠掐了一把。
王洵吃痛,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中苦笑。
他拉过王三郎,对他耳语几句将事情解释清楚。王三郎恍然大悟,目光忍不住往裴蓁蓁身上跑,还要装出一副没有看她的模样。
裴蓁蓁哪里察觉不到,微微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敢把她当暖床丫鬟的王三郎一眼。
“七郎,你这动作比我想象的还快啊。”
前些日子还要靠他偷偷摸摸地探病,今日就扮作主仆私会了。
王洵扶额:“三哥你想什么呢,只是意外遇见帮她一帮而已。”
“我懂我懂。”王三郎一副过来人的神情,笑得很不正经。
王洵放弃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王三郎道:“三哥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说罢也不再理会他,带着裴蓁蓁入席,王三郎嘿笑两声,也跟着入了席。
时辰已经差不多,该来的客人大都已经按照羊府安排的席位坐下。只缺了两人,一个,是应当坐在主位,举办这场宴会的羊涣本人,另一个,则是被羊府安排在最下首,洛阳城首富,沈余。
众人看着空空如也的两个席位,心思各异,春日的阳光明媚灿烂,席间宾客却都嗅到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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