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无语。

第一次见面，开会的时候，这人就想剁自己的脚，这会已经进化到打断腿了。不得不说是个可喜的进步。

雷萨虽然想跟江晏谈谈条件，但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能等待去往二号实验室的人传回来消息再说。

他自觉优势在己，他们在瑞安经营多年，一旦开了口子，自然有人补进去。但缉妖部能吗？江晏想要知道情.报，主动权还是他占优。

但事实证明，雷萨还是低估了组织想要拉拢的人。

简短的交流完，江晏跟林闻竹上完最后一天在瑞安大楼的班。

次日清晨七点。

空气里满是烦闷的灰尘气息，阴郁又潮湿。

江晏睡眼惺忪，早饭也没吃，咬着开云混合肉干，给林大小姐拉开车门，送她去查山小巷的二号实验室上班。

老实说，江晏有点担心林闻竹。

瑞安生命对那边的实验室态度谨慎，林闻竹带不了她的助理苏闻了，得独自一人去二号实验室。

江晏送完她，还得返回瑞安大楼迎接自己的新上司。

这个时间点，市中心车水马龙，公共交通的玻璃窗，印出一张张麻木疲惫的脸。路边的广告牌日夜不熄，各大公司品牌轮番轰炸，开云混合肉干的卡通小人，不停地念着洗脑广告词。

江晏堵在出城的路段上，看向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林闻竹。

“这个肉干是你研发的吗？”江晏晃晃细长的包装袋闲聊道，“我昨天晚上拿到开云公开售卖的肉干，和我吃得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嗯。零食当然需要各种口味。”林闻竹睁开眼，侧头惊奇地打量了她一眼，“你还有钱去黑市高价收购？”

江晏肯定是没钱买的，她没好气地扯开肉干包装袋，咬了一口，才闷声道：“你们不是供部.队吗？叫朋友送的。”

林闻竹挑眉，供军方的产品，还在测评阶段，现在能拿到东西的，级别都足够高。这人在那种境况下草草退役，竟然还能和军方高层维持一定的私交，也不知道当年究竟有什么猫腻。

江晏见她没说话，上班时间也越来越近，不得不在拥堵中蛇形走位，狂野地冲向郊外车流稀少的大道。

“现在不好让小队掺和进来，你的保镖们看起来也只适合收尸。如果发生意外情况，我赶不到，你找这个人。”

临近查山小巷，江晏伸手递出一张卡片，上面是一串密钥。林闻竹只撇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军方专用的通信密钥。

她还没回应，就听江晏又接着说，“平时有什么小事需要人做，让吴荆发去。他是我的线人，现在改名叫吴岳。”

在江晏眼里，林闻竹的性子实在算不上好，太容易得罪同事了。虽然精神力强，但完全没有任何训练痕迹，身体素质明显是因为异能等级高，才有的。一旦身份暴露，瑞安上层出于各种原因首先都会选择礼待她，但得罪的其他同事，可不一定了，随便一个人近身就能捅她两刀。

林闻竹神情复杂地接过银制卡片，修长瘦窄的手指划过密钥，“江晏…”

她停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即便屡次遭遇背叛，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容易信任别人？”

“我亲爱的搭档。”江晏并没有多说，一把方向停在查山小巷工业区海辰药业有限公司门口，“上班去吧。”

林闻竹下车前，把卡片丢回给她，说了一句：“林渠不会让我出事的。”

这口吻语气，明显跟父亲关系相当紧张。

江晏怔了片刻，按下车窗，阴沉的工业废气缓缓飘入，她看着窗外长发飘扬的林闻竹，肯定道：“我相信你记住了。”

***

十月下旬，深秋时节，气温陡降。联邦再次出现变异事件，闵都市也零星出现几起变异，孟江带着霍冬青疲于奔命。

江晏无法再等下去了。

林闻竹和雷萨方面陆续传回来的情报，各有隐瞒和侧重。但归根结底，想通过正经渠道直接混进去是不可能的。

二号实验室，准确地说一到五号实验室所有的研发都符合联邦法律。江晏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让缉妖部进场查，估计刚有这个意向，瑞安就会知道了，地下层肯定立马转移。

她倾向于自己进去探查。

可林闻竹严词拒绝，要求等待机会，态度是完全无法商量的程度。

直到昨天，林闻竹查找检修地下层维修工的记忆，触发了对方的精神印记，导致一条鲤鱼妖，直接精神失常，自爆的同时带走了好几个安保。

缉妖部重案组，照例会因为命案，进场调查。而缓了口气的瑞安，不出意外，会将目光聚焦过来。

这一系列问题，让暴露近在眼前。

就连瑞安大楼八号实验室新来的上司，也已经对生物领域知识储备浅薄的江晏起了疑心。

当天晚上，两人就任务计划，爆发更加激烈的争吵。

江晏想亲自去探。

林闻竹则表示自己去，但被否决，到后面宁愿找人来，也不允许江晏去。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除了江晏没有更合适的选择。而且江晏一个会思考的大活人，也不可能完全听大小姐的话。

最后，争吵结果以林闻竹妥协而告终，她按按额角，头痛地警告道：“不管发生什么意外，你最好不要在里面留下任何生物信息，一根毛发，一滴血液都不行。”

“当然。”江晏在这方面是专业选手，不需要林闻竹提醒她都会做到。

林闻竹闭了闭眼，再睁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眼底余怒尽消，“江晏，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件事的收益与风险不成正比，且难度极大。”

确实难度相当大，单是上层公司就有五个安保小队，每队近12个成员，有妖有异能者，共计60个成员里，有16个B级，还有一个A级妖。

上层安保可以让去查命案的司想牵扯住，但地下层的入口处，就有两个A级妖。且底下建筑格局，必定跟拿到的原始图纸有差异，里面都不知道改造成什么样了。

再加上查山小巷工业区规划格外方正，都是一排排光滑平面的厂房区，连遮掩物都稀少，让撤离也增加了难度。

江晏在脑海里策划着路线，就听林闻竹继续道：“单纯的失败没有关系，还有很多机会。但如果你被抓了，在他们审讯你之前……”

林闻竹话未尽，但江晏知道这人不是要救她的意思。

“我不会被抓的。”江晏说，“你可以对你的搭档多一点信任。”

“你最好做到。”

林闻竹恢复一贯冰冷到看不出情绪的神色，挥手指指全息投影上交错的绿色线条，“海辰药业底下一层的土质掺杂了隔绝异能的材质，最集中的点在右下角区域。”

“你的目标就是这里。”

这跟雷萨给出的左上角，天差地别。

江晏拧了拧眉，没有发表意见，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搭档，无论如何，右下角必定会优先考虑。

“装备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需要理会雷萨。进去之前，静电除尘除掉他放在你身上的监控毛发。进去后，关闭对接他的摄像装置。”

“如果需要他的人吸引底下的安保力量，再考虑对接。”

林闻竹阐述的途中，江晏走到客厅一角，翻了翻装备，信号增强器、纽扣炸弹、光学隐身战术衣……各种价值不菲，比缉妖部高了几个档次的设备直晃眼。

“避免提前惊动初篁的数据监控，出城后，你不能再开车或者乘坐任何交通工具。”

江晏点点头，挑选完装备，说道：“看起来下水道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城郊下水道有几条废弃段，没有污水，可通行。”

***

凌晨一点，出城小路边的信号塔下，江晏把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朴木盒子递给驾驶位的林闻竹，“之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那两间屋子，这是给你的礼物。”

江晏说完，便下车消失在夜色里。

城郊的排水系统，不如闵都市区经常清理维修，混砖结构的下水道，经常会聚集巨大的油脂块。

江晏一路屏住呼吸，躲开头顶的油脂块飞速前行，生怕这恶臭的玩意砸在了身上，她会恶心的够呛。

等走到铺设各种管线的通道，江晏才呼了口气，按照预订的线路，一直跑到离海辰药业地下层最近的下水道口。

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隔着一米土层的后面，是海辰药业地下层的消防通道，而它的上面装置着巨大的空气循环净化系统。

只要拆掉管道的金属防护格，就能通过循环净化系统潜入地下层内部。

江晏站在混砖结构的下水道管壁前，拿出小型水钻机，小心翼翼地切出可供通行的面积，等她用老鼠打洞的动静，挖通海辰药业地下层的消防通道，爬进去时，才听到林闻竹冷清的声音。

“循环净化的管道同样添加了隔绝异能的材质，里面通了高压电和激光切割设备，连只蚂蚁也爬不进去。”

“等下我会关闭高压电和激光，但最多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好。”

江晏小心地把检测设备贴在洞口，护目镜里一瞬间黑暗，很快出现消防通道无异常的提示，她才爬了出去，转身飞快地把洞给重新补上。

信号塔下的林闻竹，余光瞥了一眼打开的木盒子，里面连保护层都没有，光秃秃乱七八糟地堆着两件银色的饰品。

林闻竹抿了抿唇，视线挪到平板上。一会儿后，又忍不住伸手拿过盒子里打磨成纤细竹节样式的戒指，戴上左手食指。

这卷因为要铺比较多的感情线，整体剧情节奏比起上一卷会慢一些，后面就会好点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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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