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服侍各位老爷小姐们的。”打头长得最周正的女孩儿,穿着一身改良襦裙,声音清丽婉转,能看见胸口处的一些白嫩。
这些姑娘小伙打眼看了一圈四处,目光落在孟棠秋身上的时候,就亮了一瞬,有胆子大的,就想坐到他们这一桌,和孟棠秋套近乎。
邱嘉喜见发上别着丝绒花的妹妹柔弱无骨地贴过来,替她默哀了一下,果然,下一秒就被孟棠秋举着茶盏,用杯子抵开了。
其余的任务者看他这样拒绝美女的投怀送抱,心道粗鲁,但也不可能上前干涉他人的事情,就和走到自己身边的漂亮男女攀谈了起来。
孟棠秋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绅士品格的,冰冷地说了声“走开”。
“您误会了...”她的眼神上去有些惊讶,似是失落,似是好奇地瞅了一眼人,递上了手头捏着的几折戏,“我们是广德楼的角儿,我花名叫莺莺,是唱旦角儿的,接下来想跟您商量一下排班。
老板和我们说过,各位老爷要在楼里住四个日夜,表演的节目也要紧着老爷们的意思安排,所以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除了每日下午三时的《思凡》,您是喜欢夜场还是下午的时段呢?”
她眼看着孟棠秋,不因他的拒绝而退却,看上去…反而因此对他更有好感了。
但孟棠秋不说话,他端详着手头空了的杯盏,像是觉得那玩意儿都要比眼前的活人有意思一样。
“那个...”这人的间歇性哑巴症又犯了,邱嘉喜见怪不怪地帮他打圆场,“晚上和下午都行,我们不挑,还要看看其他人有什么想法。不过你能介绍一下吗,广德楼还有哪些戏剧?”
对着他,莺莺还能秉持着基本的职业操守微笑,只是就没那么热情了,“有《牡丹亭》《西厢记》《长生殿》三出戏,您可以在这里对应的时间处填上希望演唱的戏剧,等会儿一并把各位的偏好收拢来,哪段时间选唱同一出戏的人最多,我们就在那段时间演哪一幕。”
“很公平。”邱嘉喜看她又忍不住,眼轱辘要掉到孟棠秋身上了,就咳嗽了两声。
她才收拾了手头的折子和填完的资料,站起身来在一旁等待其余的演员们了。
邱嘉喜是随便填的时间,他对这类戏曲可谓是一窍不通,也不太懂得欣赏,要是让他看看孟棠秋那样的武生戏他还能为演员漂亮的身手叫个好,可这三出谈情说爱的,他是真不感兴趣。
不过他不感兴趣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感兴趣。其他的任务者们对这些好颜色的俊男美女还是很有好感的,尽管这年头的年轻人对这些不太懂,也饶有兴致地询问着这三幕戏讲的是个什么东西。
“《牡丹亭》讲的是杜丽娘,由情而梦,由梦而死,死而复生,终成眷属的故事。
《西厢记》唱的是崔莺莺和张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长生殿》是唐玄宗和杨贵妃生离死别,后仙世重圆,金钗再成双的神话。”
演员们微笑着言简意赅地说了说戏,收集完了所有人想看的戏曲时间,当场定下了演出的排班。
“每日的《思凡》是不变的。头一日就演《牡丹亭》,一天一出戏,后两日就是《西厢记》和《长生殿》,这几日演出的时刻都是下午三点起,到晚上九时。中间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六点到七点各位客人可以在座儿上消用厨房备好的美食。
茶水和点心也有人负责准备,聊天也好看戏也罢,都随老爷们的心意。咱广德楼没什么规矩...
只有一点,戏曲开唱后,各位就不得离场了。”
打头那位长得最标志的少女嘴角诡异地翘起,露出森白的牙,她笑盈盈地说完,不等看他们这些任务者的反应,领着其余同她表情如出一辙的演员一道走了。
只有莺莺扭过了头,像是依依不舍,又像是担忧地看了眼孟棠秋的方向。
在场的所有任务者都是敏感地感觉到了这些演员们古怪的态度的,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迅速冷却了下来,有个嘴角有颗大痣的男青年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还能有会儿缓冲的时间呢,能坐着当把大爷安心享受服务的机会可不多,没想到这就要开始了。”
至于是什么的开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点,该是午间用餐的时候了,他们就从看茶的雅间移步到了楼下。
一楼是看戏的场地,也是吃饭的地方。在正对着广德楼大门的地方有一个高台,台子修得宽阔气派,造型是个亭子的模样,上头刻了浮雕,用四根朱红色的木柱顶起,亭身则是用鎏金和红、蓝彩绘画就。看上去华美得很。
而两米高的戏台子地下,就是一张张四方桌,和梨花凳。
桌上早已摆上了可口的饭菜,像是知道他们这些客人里头天南海北的都有,厨房里准备的饭菜也就各种口味的都有。
川菜、粤菜、湘菜是一应俱全,给几张四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终于又能吃得不错了。”邱嘉喜看见这些吃的,眼睛高兴地微微眯起。天知道在孟棠秋走后,他过了一段怎样悲苦的生活。
“我走后你没好好吃饭?”孟棠秋挨着他坐下了,同桌的还有包家两兄弟。
“唔...”邱嘉喜把炖得软糯的红烧猪蹄往嘴里塞,满足地喟叹:“吃倒是吃,就是没有你做的那么合我胃口。”
“那肯定。”孟棠秋也毫不自谦地回应,然后打蛇上棍的说道:“那这回出了副本我再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毫不客气的,完全没有和他这个主人家商量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敲定了。
同桌的两兄弟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只是笑:“你们关系真好,这么互相关心的,比我这不争气的报应弟弟好多了。”
“喂!”包泰狄听见了,挥舞着手头的筷子不满地嘟囔。
“不过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入的副本?”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游戏当中问他参与“全球清洗”计划的原因。
“恕我直言,你们两个看上去都不像是那种会随意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包泰格知道这话说得有点没分寸感,所以也没期待他们回应什么,默默地也啃起了猪蹄。
邱嘉喜不想提他进游戏的契机,每次谈到这个,他都咬牙切齿的。
至于孟棠秋...他怔愣了片刻,然后单手轻按了一下太阳穴,虽然神色还是一贯的冷漠,但仍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困惑...
他不知道包泰格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但他一开始进入游戏,就是因为他想要随便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邱嘉喜能察觉到孟棠秋的不对劲,只是他什么也不能问,于是把问题又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包泰格:“你们呢?我看你和弟弟感情这么好,也不像是会进这游戏的人。”
“对啊!”包泰狄听他问这个可就来劲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冤!我不过就是去拉了一个擅闯红灯差点给大货车撞了的小孩儿一把,结果就给判定为自杀未遂了,工作人员二话不说给我登记进了‘全球清洗’计划。”
“那你怎么不说被你连累的我更冤呢?计划行政部的说是自杀行为往往能追溯到家族根源,说我是你哥,很可能也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结果就把我也送进来了。”包泰格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还好我们两个还算幸运,这游戏虽然恐怖血腥了点儿,我们两个都没怎么受伤痛过,听别人说断胳膊断腿后,出了副本都能重新长起来,我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么神奇的事呢,还蛮想见识见识的...”
听包泰狄说这样天真无邪的话,邱嘉喜就明白了,眼前的两兄弟怕是对这游戏的凶残属性一点也不了解。
“你可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不是闹着玩的...”邱嘉喜劝了一句。
几人用完了饭,邱嘉喜就和孟棠秋继续探索广德楼。
现在离下午三时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将这里的每个房间都粗略地逛上一遍。
不过这逛上一遍,是带有欣赏意味的。
他们没有忘记初心,想着要熟悉这里的布局,以及找找可能存在的线索,但是广德楼修得真是太雅致了。
正门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都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饶是他们这些不懂建筑美学的门外汉看了,都觉得修建得实在是别致极了。
两人在楼上的几间雅间内搜寻了会儿,没有任何发现,又回到了就餐的堂屋,这才看到了可以算是线索的一张装裱起来的演员表。
演员表内的人头像都是用古人的丹青笔法画就的,上头赫然就有那个对孟棠秋很感兴趣的莺莺。
她的头像后头有一溜小字介绍,讲到了年龄十九,入行已有十二年之多,为旦角,代表作是《西厢记》。
但让邱嘉喜意外的是,除却这些,在莺莺,以及其余的演员后头,还罗列着一些本不该存在在演员表上的信息。
比如说他们的身高体重,又比如说他们的三围和星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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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没人听的戏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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