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不无聊？发短信骚扰我干嘛？”

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将苏叶的思绪从过去拉回了现在。

张博闻打扮得很随意，额头上有汗滴，看上去像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的眼神很不善，仿佛苏叶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你少废话，鬼才骚扰你，你不接电话这个事我们之后再说。现在，我要问你一件事。”苏叶顿了一下，“当初发生那件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张博闻呼吸一窒，然后很快恢复平静，“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但是太迟了，为什么你不联系我？我可以为你作证！你当初的构想，还有设计的思路，你都告诉我了，你是怎么修改完善，我是知道的，我可以为你作证！”

“没用的。”

苏叶说了这么多，张博闻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挡了回去。

苏叶有些怒其不争，伸出手，“给我。”

张博闻有些不明所以，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然后磨磨蹭蹭地伸出自己的手。

苏叶面无表情将他的手打掉，“我是说，你房间的钥匙，当时的资料什么的你没有扔掉吧？我想想，你待会把当时联系的厂家名单发给我。”

张博闻神色莫名地低头看着她，逆着光，苏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先坐下，我们聊聊。”苏叶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尤其是这样的场景触发了她不好的记忆，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梦境里的事情，也不把眼前的张博闻和梦境的那个当做一人。

不然，对现在的张博闻不太公平。

张博闻今日出奇地没有和她唱反调，坐在长椅的另一边，一声不吭，随意看着周围的人群。

“我们……是朋友吧？”苏叶突然问道，明明只是几个月不见，她却有种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聊天的感觉。

她想起曾经和张博闻互相较劲的日子。昔日同窗也是彼此最重视的对手，互相打赌过，输的那个负责请客，每次张博闻都是暗自生着闷气，但还是会主动买来她喜欢的零食，再放下一句狠话，下一次他绝对会赢回来。

再之前，她那时候还没有变得像现在这么强，也不够坚定，她也会输，也会偷偷掉眼泪，张博闻会别扭地用激将法来安慰她，“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赢给所有人看，你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吧？这样可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曾经，十岁出头的两人互相谈着理想，那时的苏叶并没有理想，或许说她还不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的理想。张博闻和她趴在窗台上，对她诉说着自己的理想。他想钻研武器，以后研发出更多的武器，缩短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缩短战斗系异能者和其他系异能者的差距，去创造出一个平等和谐的未来。

诉说着自己理想的张博闻，那时还并没有轻视自己的异能，他虽然敏锐察觉到了异能会带来差别，但他觉得异能的不同只是代表着分工不同，心里并不轻视任何一种异能，也不轻视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用着稚嫩的声音和他的朋友描绘着自己理想中的未来。

那时的张博闻真的很好，很好，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其实，我以前很羡慕你，你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理想，而我那时只是想变得更强，证明自己，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我却没有思考过，我没有理想，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理想。”

苏叶转头看着张博闻，“我那时的回答是，我也想看到那样的未来，或许，我会和你走上不同的道路，但不管道路是什么，我们终会殊途同归。你还记得吗？”

“过去我早忘了，理想什么的，终究会被现实击碎。”

张博闻偏过头，回避了苏叶的视线。

“现在，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理想，那就是守护别人的理想。我想帮助他人，改写命运，创造未来，每个人的未来应该只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任何人都无权摧毁别人的未来。张博闻，我相信你内心深处一定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我喜欢你的理想，我们去将它变成现实吧！”

苏叶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说出去，眼含期待望着他，他回避她的视线，她干脆站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见识过张博闻前世的所作所为，今生的苏叶很难再以平常心看待他。

诚然，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层冰冷的，看不见的隔阂。但苏叶相信，他们对彼此的理解足以跨越这层隔阂。

现在的张博闻还没有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苏叶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歧路。再拉他一把，再努力一次吧，她对自己说着，她相信他今生不一定会走上前世的道路。

“你的理想我不想听，我已经有了新的理想，曾经的那些你忘了吧。”张博闻嗤笑一声，面上全是不在意。

“是这样吗？你是这么想的？”苏叶向他走近了一步，想要看清他眼里的神色。张博文坐在长椅上抬起头，眼里是明晃晃的嘲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愚蠢？居然还相信理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真正的理想在脚下，而不是嘴上。”

“那用实际来证明吧，要不要再打个赌？”苏叶没有气馁，一如既往的平静，像小时候一样，再次发出约定，“如果我真的做到了，还你一个清白，到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证明你说的是对的，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干涉你的行动，如何？”

张博闻只是轻叹一声，“玩赖的还是你擅长，这个赌约对我可不公平，我赢了只是少了个苍蝇烦我，我输了却要答应你一件事。”

“就问你敢不敢答应吧。”

他眼眸闪动，脸上浮现笑意，“我没意见。”

苏叶伸出手，理直气壮，“钥匙，U盘，或者你还保存的东西，给我。”

张博闻嘴角微微抽搐，“我要帮你赢我自己？”当然，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交了出去。

“就这样，再见。”苏叶转身离去，大步走出银杏树投下的阴影，只留张博闻一人留在原地。他也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起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苏叶离开后，先去了张博闻当时的住处，看上去有两三个月没有回来了，很多东西还保留着张博闻离开时的样子。

苏叶打开他的平板和电脑，开机密码她输入了张博闻自己的生日。

屏幕上弹出，密码验证失败。

“怎么会？他还有别的密码？”苏叶努力回忆对于张博闻来说比较重要的日子，生日不对，只能再试试他获奖的日子，也不是，当时那件抄袭的事情发生的日子，也不是。

苏叶有些气馁，决心让苏葵来试一试。

苏葵刚刚一直在沉默，这时终于开口，「要不试试你的生日？」

“我？”

苏叶有些不敢置信，那家伙会用她的生日当密码？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为了防止被熟悉的人猜到密码，特意避开了用自己生日的数字当密码，也确实像那家伙的作风。

苏叶很快输入自己的生日，然后一脸复杂地看着被打开的电脑和平板，有些丧气地对苏葵说道，“我可能还不是很了解他……好吧，我真的不太了解他。”

电脑上的文件夹里有苏叶想要的东西，当时张博闻参考的资料和思路，也有创建时间，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有力证据。

苏叶联系当时的厂商，请求他们帮忙提供当时的订单详情，却意外得知，在张博闻找到他们的前一天，就有人拿着相似的设计找上他们，他们当时也没多想，毕竟现在的人们追求特立独行，同样的东西也会要求设计出独一无二的款式。

想到当时的作品应该被销毁或是扔了，苏叶赶忙再花一份钱，请求他们再做一份。

对方也显得很为难，要求苏叶提供设计方案，他们做完后并不会保留客户的方案。

苏叶留了他的联系方式，承诺拿到方案后再联系他。

再检查一遍张博闻的住所，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苏叶合上门准备离开。

等苏叶赶到生物医学研究所，姜荆芥已经在等她了，将一个档案袋递给她。苏叶打开，里面正是张博闻的设计论文。

姜荆芥冲她眨眨眼，“我就是好奇一下，你可以不回答，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我一定会挖掘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苏叶自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姜荆芥能帮她搞到这个，她已经很感激了。

姜荆芥温柔一笑，“那这个人可真幸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真的很谢谢你。”苏叶是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个啥都能搞到的家伙，这项技能实在太牛了。

“对了，过两天要去那什么异变兽研究中心，我会发一些资料给你，你可以权做了解，不过不用紧张，只是去那里例行讨论研究，你可以到处逛逛，涨涨见识。不会需要你做什么的，放心。”姜荆芥想到两天后的行程，有些不放心地交代了苏叶几句。

苏叶顺从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