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莉当机立断对着实验体的手臂一口咬下去，但是这对实验体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苏葵手持镰刀从后面接近，对着实验体的后背重重砍下去。

疼痛使得实验体下意识松手，将唐可莉甩了出去，而飙出来的血液则溅到了苏葵的脸上，她有些发愣，手指指腹擦过血迹，神情显出几分茫然。

实验体转身将苏葵举起扔出去，苏葵砸上屏障才跌落到地上，后背是火辣辣的疼，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这就像是一个开关，唤醒了身体各处蛰伏起来的疼痛。

本来休息了几天被压抑下的疼痛再次出现，这次格外来势汹汹，似乎不会再被压抑。骨头就像经过错位和再生长一样，身体深处本来被锁住的未知而强大的力量，正一点点透过封锁蔓延出来。

仿佛只有用鲜血才能抚平这种疼痛，身体正渴望着用鲜血来满足渴求。

战斗的**与仅存的理智拉扯着，苏葵苦苦支撑着起身，眼中只剩下了两只实验体，手轻轻一挥，镰刀就应召而来，落入她的手中。

苏葵将镰刀越握越紧，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不可以……不可以随便夺走生命。”

汪霖若有所思地看着场中的战斗，终于勾起唇角，“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啊，本来只是想刺激一下那个女孩，没想到，一箭双雕。”

“有了，想办法让实验体注意到那个女孩，不打起来怎么能算得上有意思呢？”

汪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正好，让我瞧瞧你觉醒出什么新能力了，别让我失望啊，苏葵。”

操控员通过打光，将一束极强的白光照在唐可莉身上，成功吸引了两只实验体的注意，也成功成为压倒苏葵紧绷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到苏葵恢复意识的时候，地上早已躺着两具奄奄一息的躯体。

镰刀跌落在地，苏葵的手无力垂落身侧，血珠顺着手臂划过手指，最后滴落在刀刃上，溅出小小的血花。

是我干的？

苏葵在内心诘问自己，答案已经不明而喻。

她走到实验体身边，怔愣了许久，看着它们清醒地走向死亡，唯一令苏葵不解的，是它们的眼瞳里，没有仇恨与恐惧。

为什么不恨她？夺走别人生命的家伙，理所应当应该受到仇恨与厌恶。

更可笑的是，身体的痛感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得到缓解，让人忍不住上瘾。

手上传来温暖，苏葵迷茫地偏头，唐可莉握紧了她的手，“苏葵姐姐，谢谢你保护了我。不要犹豫，不要后悔。”

唐可莉眼中有苏葵看不懂的情绪，她坚定地抱了抱苏葵，很好地平息了她控制不住的微颤。

掌声突然响起，撕碎了场地内的平静。

汪霖朝她走来，脸上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干得不错，苏葵。你现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形象，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复，汪霖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就是——死神。”

唐可莉眼中闪过冷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号的代号是人鱼，我一直没想到什么代号适合你，现在终于有头绪了。”

或许是出于恶趣味，看到苏葵自己做的武器是镰刀，汪霖好心提供了黑色斗篷给苏葵，围着苏葵转了几圈，点点头，“这应该叫cosplay吧？或许应该给你再加个面具。”

“说够了吗！”苏葵打断他，“没必要寒暄吧？你还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了，你的身体还没开发到极限呢，你现在也很渴望战斗吧？那就不要抗拒这种本能的渴望。”汪霖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就像恶魔在蛊惑着人类，一步步踏上通往深渊的阶梯。

苏葵瞳孔骤缩，忍住想挥拳的冲动，出言嘲讽，“那我怕你的实验体，不，够，杀。”

汪霖一滞，继而大笑，“你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先在这休息会吧，珍惜难得的时光，待会可别喊停，我的小可爱们可是已经跃跃欲试了。”

随着汪霖的离开，苏葵才卸下防备，她低头发现唐可莉还在紧紧抱着她，心中一软，“现在没事了。”

这孩子刚刚一定吓坏了 ，尤其是她刚刚……看到那么血腥残忍的画面，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苏葵再次回到场地的另一半，用于休息的地方，庄凛不知在这多久了，苏葵皱了下眉，她注意到庄凛的脸色有些太苍白了，他们对庄凛做了什么？

还没等苏葵发问，察觉到她意图的庄凛笑着把话题扯开，“糖糖，好久没见了，又长高了，让庄凛哥哥抱抱。”

唐可莉犹豫着靠近他，在他伸手揉乱她头发的时候，出声抗议，“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不是小孩子你说了不算。”

庄凛笑嘻嘻的，一把把唐可莉举起转了几个圈，唐可莉忍着没有叫，在适应之后，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来。

苏葵看到庄凛露出的伤口，明白了他之前一直在遮掩，也知晓他是不想她们担心，嘴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葵坐在一边休息，看着两人打闹的场景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死神吗……”

想到刚刚汪霖的话，苏葵无声叹息了一声，伸出手，轻抚着刀刃，刀刃映出她面无表情的面容以及冰冷平静的眼眸，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算你是死神，也是最好最善良的死神。汪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庄凛在她身边坐下，斟酌着开口宽慰她。

“苏葵姐姐是最厉害的死神！”唐可莉一脸认真，“有姐姐的保护，我已经很满足了。”

唐可莉天真无邪，她恐怕并不能理解死神的具体含义，苏葵默了两秒扯出一抹极浅淡的笑容，“嗯，别怕。”

用来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警卫持枪围过来，苏葵不用他们动手，主动起身。

“苏葵！”庄凛眼底满是忧伤和担忧。

苏葵停下脚步，“怎么了？”

庄凛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冲她说了一声，“保重。”

“我会的。”

苏葵微微点头，庄凛却莫名有些心慌，心神不宁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苏葵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看不见的变化。

唐可莉却显得格外平静，拉了拉庄凛的衣袖，“苏葵姐姐不会有事的。”

有事的是研究中心。唐可莉在心中补充道，她已经看见了。

接下来的战斗，汪霖并没有让唐可莉参加，他已经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

巨大的场地上，三只不同的异变兽和一道身影遥遥对峙着，鹰在空中掠阵，鳄鱼伺机而动，鹿鸣叫几声，蹄在地上踏了几下，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

就像约定好了，在鹿冲出去的那一刻，鹰也盘旋着俯冲下来，鳄鱼摆尾也急速前行。

苏葵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异能随心而动，地上立刻钻出许多尖刺进行阻拦，空中的金属碎片浮起，以不同的角度冲向三只异变兽。异变兽的攻击快要到来前，苏葵才开始闪避，行云流水般躲掉异变兽的每一次攻击。

在鹿冲过来的时候，苏葵借助空中的碎片跃起，消失在异变兽的视野范围内。

鹿迟疑地停下，左摇右晃地搜查着猎物。

这时，黑色斗篷的身影再次出现，出现在半空，带来极致压迫感和危险感。悬浮在空中的刀刃破碎成一片片，霎时飞出，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精准收割那只还未意识到危险降临的异变兽。

鹰飞到苏葵身后，一个冲击撞过来，全然不知头顶有阴影垂落，黑镰重重落下，鲜血四溅，干脆利落。苏葵没有回头，敛起所有情绪。

只剩下最后一只异变兽，苏葵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黑镰再次如影随形，紧跟异变兽，最后昭示着死亡的降临。

苏葵举起黑镰，对准屏障外的人影，刀刃上的新鲜血液还在滑落，挑衅意味十足。

“再来？”

汪霖兴奋地按下操控防护门开关的按钮，唰地几声，开启了四扇门。

防护门后，平台缓缓上升，从地下二层运上来的异变兽，被能量锁锁住四肢，直到平台停止移动，能量锁才消散。

突然，整个研究中心响起尖锐急促的警报声，持续了好几遍。

“在搞什么？”汪霖脸色很差，强忍着没有脾气发作。

谢天身边形影不离的助手走进来，一脸平静，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汪博士，所长请您过去一趟。”

“啧，麻烦。”

汪霖双手环抱，将操控台交给他的学生，“试验不用停下，我很快回来。”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苏叶心中一动，跟了上去，她相信这种程度的测试绝对不会难倒苏葵。

“现在可以说，发生了什么吧？”

“有人向调查局检举了研究中心，计划要提前了，这样还能打他们一个措不及防。”

“哦？还有这种事？”

汪霖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追问道，“是什么人这么有趣？”

“发生这样的事对您应该也没有什么好处吧？”助手脸上没什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