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的“需要让座”人群。
但在这鬼地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给他们让座绝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
“石岩,报告情况。”沈酌通过短程通讯联系守在门外的石岩。
“首席,车门锁死,外部无法打开。车窗异常坚固,无法破坏。我尝试用盾牌撞击,反作用力很大,但车门纹丝不动。”石岩的声音带着凝重,“通讯信号被严重干扰,我只能勉强听到你们的声音。”
“保持警戒,等待指令。”
“是!”
就在这时,那个捂着胸口呻吟的“病弱”中年男人,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凄厉和痛苦,他伸出一只苍白浮肿的手,颤抖地指向站在过道里的沈酌和陈嚣。
“座位……给我……座位……我好难受……”
他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让人头皮发麻。
几乎同时,另外几个“特殊乘客”也仿佛收到了信号。
拄拐杖的老太太用拐杖重重杵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过来;抱着襁褓的妇女哼唱的调子变得尖锐,襁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轮椅上的阴鸷老头则咧开嘴,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发出无声的嘲笑。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陈嚣感觉到周围的“普通乘客”们,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也多了一丝……恶意?仿佛在谴责他们这两个“健康人”为什么不让座。
“规则开始施加影响了。”沈酌语气依旧平静,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几个“特殊乘客”,“需要验证规则的边界和代价。陈嚣。”
“在!”陈嚣一个激灵。
“你左我右,保持距离,观察他们是否会有进一步行动,或者车厢内是否有其他提示。”
“明白!”
陈嚣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过道,朝着车厢另一头移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座椅下方、车厢顶部等任何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
沈酌则站在原地未动,但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那些无形的压力在靠近他一定范围时,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悄然消散。
陈嚣注意到,当他试图远离那几个“特殊乘客”时,他们施加的压力似乎会减弱。但当他停下脚步,或者目光与他们对视时,那种被针对的感觉就会骤然加强。
那个“病弱”男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哀嚎,他捂着胸口的手指甲开始变得乌黑、伸长,仿佛要化作利爪。
“座位……给我!!!”
他猛地从座位上探出半截身体,朝着距离他最近的陈嚣抓来!速度竟然奇快!
陈嚣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后退。但他眼角余光瞥见沈酌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冷静地观察着。
电光火石间,陈嚣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能硬抗,但也不能直接拒绝,从而触犯“不让座”的规则。
就在那乌黑的指甲即将碰到他作战服的瞬间,陈嚣脚步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但恰好能避开抓取的姿势猛地向旁边一歪,同时嘴里发出比他更像病人的、凄惨的叫声:
“哎呦喂!我的腰!我的腿!我我我……我好像突发性半身不遂了!大哥,你看我这情况,比你还严重啊!要不……您发扬下风格,给我让个座?”
他一边嚎,一边还试图往那“病弱”男人空出来的座位边上蹭。
那“病弱”男人抓空的手僵在半空,似乎被陈嚣这波反向操作给整不会了。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扭曲的痛苦表情都凝固了一瞬。
就连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沈酌,嘴角都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观测中心】
【弹幕:???】
【弹幕:突发性什么???】
【弹幕:他比鬼还会演?!】
【弹幕:这他妈是什么以毒攻毒?!】
那“病弱”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堵住的声音,似乎在重新判定陈嚣的“状态”。
规则要求给“老弱病残孕”让座,但如果对方也“病”了呢?而且还病得更“突发”、更“惨烈”?
僵持了几秒,那男人悻悻地缩回了手,坐回座位上,但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陈嚣,只是不再主动攻击。
陈嚣心里松了口气,暗道侥幸。看来这规则也不是完全的死板,存在一定的“判定”机制。
他不敢再靠近那边,连忙退回沈酌附近。
“初步判断,”沈酌开口,总结了刚才的观察,“规则具有强制性,但触发可能存在条件,例如距离、对视或长时间不予回应。规则的惩罚机制为物理攻击,强度未知。规则内部可能存在优先级或冲突判定。”
陈嚣连连点头,不愧是首席,观察力就是犀利。
然而,还没等他们进一步试探,列车突然毫无征兆地猛烈减速!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猛地向前倾!
陈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沈酌伸手扶住。沈酌的手掌稳定而有力,带着微凉的体温。
“谢……谢谢首席。”陈嚣站稳,有些尴尬。沈酌松开手,目光投向车厢前方:“看来,‘狂虎’那边有动作了。”
果然,短程通讯里传来了周雄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激烈的打斗声和某种怪异的嘶吼:“沈酌!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触发了规则!妈的这些‘乘客’会变身!干掉几个之后,车厢连接处冒出一种打不死的黑色黏液怪物!我们需要支援!或者找到打破循环的方法!”
陈嚣和沈酌对视一眼。
看来,【狂虎】小队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无视规则,直接清除“异常”。
而后果,就是引来了更麻烦的东西。
列车在剧烈的减速后,缓缓停稳。窗外依旧是漆黑的隧道,看不到站台。
车厢内的灯光再次剧烈闪烁。
当灯光重新稳定时,陈嚣瞳孔微缩。
他看到,在车厢的另一头,靠近连接门的地方,那个原本坐在轮椅上的阴鸷老头,不知何时,已经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过道中央,正面对着他们。
他毯子下的“双腿”位置,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毯子顶起诡异的形状。
他咧开嘴,黄牙稀疏,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年轻人……不懂礼貌……看见老人家……站着……不知道……让座吗?”
这一次,他的目标,似乎直接锁定了气场最强、也一直未曾“表示”的沈酌。
一股远比之前那个“病弱”男人更阴冷、更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蛛网,朝着沈酌笼罩而去。
规则验证,进入了更危险的阶段。
轮椅老头那沙哑的声音如同带着倒钩,刮擦着人的耳膜。他浑浊却阴鸷的眼睛死死锁定沈酌,毯子下那蠕动的轮廓更加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茧而出。
“年轻人……你的座位……给我……”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以老头为中心扩散开来。这一次,不仅仅是针对沈酌,连站在一旁的陈嚣都感觉呼吸一滞,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充满了恶意。
车厢里那些原本只是“旁观”的普通乘客,此刻也齐刷刷地将空洞的目光投向沈酌,一张张麻木的脸上,似乎浮现出隐隐的催促和……贪婪?
规则的力量在加强!
陈嚣心头一紧,看向沈酌。却见沈酌依旧站得笔直,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足以让普通人心胆俱裂的压迫感只是拂面清风。
“规则要求‘主动’让座。”沈酌开口,声音清冷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并未坐在座位上,何来‘让座’一说?”
他直接指出了规则表述中的一个潜在逻辑漏洞!
那轮椅老头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狰狞的表情僵了一瞬,毯子下的蠕动也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进行某种“逻辑判定”。
但很快,他眼中的阴鸷更盛,沙哑地低吼:“强词夺理……站在这里……就是……占用空间……把位置……让出来!”
看来,单纯的言语逻辑辩解,并不能完全抵消规则的强制力!
轮椅老头猛地一拍轮椅扶手!
“咔嚓!”
那看似老旧的木质扶手竟然应声而碎!与此同时,盖在他腿上的毯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掀飞!
毯子下面,根本不是什么双腿!而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如同章鱼触手般滑腻、布满吸盘的惨白肢体!那些肢体疯狂舞动着,带着粘稠的液体,猛地朝沈酌席卷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首席小心!”陈嚣惊呼出声,下意识就想往前冲。虽然他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然而,他脚步刚动,就被沈酌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退后,看着。
面对那足以绞碎钢铁的恐怖触手,沈酌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握。
刹那间,他腰间那把造型古朴的短刃仿佛受到了召唤,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自动出鞘半寸!一抹冰蓝色的、如同极地寒光的锋芒骤然亮起,并非照亮,而是仿佛将周围的光线都冻结、吸收!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凛冽到极致的“裁决”之意,以沈酌为中心轰然扩散!
那是一种纯粹的、上位规则层面的压制!那些疯狂舞动、即将触及沈酌衣角的惨白触手,在接触到那冰蓝色锋芒领域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冰雪,发出了“嗤嗤”的、令人牙酸的消融声!触手尖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萎缩、崩解!
“呃啊啊啊——!”
轮椅老头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那些触手触电般猛地缩回,残存的部分疯狂抽搐,流淌出腥臭的黑色粘液。他整个人——或者说整个异常实体如同被重锤击中,连人带轮椅向后滑行了数米,重重撞在车厢壁上,才勉强停下。
他看向沈酌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战栗!
仅仅是一个起手式,甚至未曾真正出刀,就几乎废掉了这看似凶险的异常实体的一击!
陈嚣看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沈酌是战力天花板,但没想到天花板……这么高!这已经不是强了,这简直是bug吧?!那冰蓝色的光芒,带着一种“我说你违规,你就得受罚”的霸道,简直就是规则的执法者!
【弹幕:我艹!首席牛逼!(破音)
【弹幕:这就是S级的实力吗?!直接规则压制?!】
【弹幕:那短刃是什么神器?!】
【弹幕:哈哈哈看到没!那个关系户都吓傻了!】
陈嚣确实有点傻眼,但更多的是庆幸——幸好这大腿抱得及时!
沈酌缓缓将短刃按回鞘中,那冰蓝色的锋芒领域随之消散。他看向瘫在轮椅上、气息萎靡的老头,声音依旧冰冷:“现在,可以‘友好’地谈一谈,如何离开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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