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欢迎了，这个是机器人。】

右岚下巴抿出一个小核桃似得纹路，有些恼羞成怒：“三一，我不是说了你在这里会打扰我吗？”

【红绿吕与鱼：主播在跟谁说话，这么生气？】

右岚垮着个小脸，一转眼就看见了屏幕上飘起的弹幕，极有专业素养的扬起一抹甜滋滋的笑，

“欢迎红绿吕与鱼进入直播间~”

“小鱼，你的名字好难念喔。”他手撑着下巴，脸颊不自觉鼓起，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欠，眼底氤氲起一层水汽。

【主播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差评！】

右岚眼睛一下子瞪大，眉毛撇了撇，哀嚎出声：“清汤大老爷，你可千万补药给我差评哇！”

【看你表现。】傲慢的话配上他金光闪闪的等级在空荡荡的公屏上嚣张至极。

右岚嘿嘿一笑，捏了捏拳头：“那我一定好好表现。”

“红绿吕与鱼”是个十几级的号，等级不算高，但也消费了差不多几千块，在直播间一众小白号里格外突出。

所以右岚也只能和他说话，小臂叠放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像个听话的好学生：“我成年了呀，今年刚高考完。”

【呦，还挺勤快的，你这高考完还不到一个星期呢。】

右岚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塞了个糖块含着，看他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老实回答：还好吧，也就一点点勤快，这不是想着赚点生活费什么的嘛。”

他牙齿闲不住，没含一会儿，就嘎嘣嘎嘣咬碎，转着水润过似得眼珠问道：“话说，小鱼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了？我今天才开第一天，还不到半小时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新人主播都会被推流吧？】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三右那岚”的直播间封面很吸引人。

是右岚实时的直播内容，当时封面上小主播一双秀气的眉紧拧着，水红的唇鼓起，闭成一条有厚度的线，看着只想让人拼尽全力哄他一笑才好。

听到他的理由，右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全然不知屏幕对面的观众那出于对美的欣赏，却偏偏又夹杂着不可说的旖旎的，直白的想法。

【啧，是我。】是我推的流，刚刚也是我不对。

系统突然的在他脑海里出声，让他猫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睛忽地瞪大。

右岚一瞬间就理解了系统的意思，但没理它这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只装作不懂的样子生气地回了一个‘哼’，然后兴致勃勃地继续与直播间两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眼看着就要把自己底裤什么颜色都要说出去了，这场闹剧才被阻止。

【笨蛋主播，不要再说了！】“红绿吕与鱼”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可在看到屏幕里天真又带着弱气的脸孔所具有的动人心魄的美丽时却又狠不下心去骂。

右岚不知道怀里什么时候抱了个小熊玩偶，手揪着小熊耳朵，微张着嘴的神情竟与玩具熊有些许相似。

“我怎么了嘛？”他脸上带着恶狠狠的委屈，像是非想要个说法，如果得不到的话就会绝交的幼稚。

自诩看过斗乐百分之八十主播，熟练各种套路的“红绿吕与鱼”现在还真感觉被这个小主播给拿捏住了，道歉道的乐在其中。

右岚眉毛一挑，腔调拿捏得并不惹人讨厌：“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原谅你的话，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还是新主播单纯，有意思。

“红绿吕与鱼”敲键盘的手一顿，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

换做别的主播，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生气，最后不从粉丝里捞到礼物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结束。

右岚嘴巴吃糖吃的嗓子痒痒，一边小口地喝着抵在小熊头上的杯子里的水，一边向上睁着眼睛看着屏幕，被一些弹幕逗得咯咯笑。

【唉……】

右岚假装没看见他的弹幕，嘴角翘了翘。

【唉！！！】

右岚这才慢吞吞的把杯子放下，拍了拍玩偶的脑袋，做出夸张的表情问出声：“小鱼，你怎么唉声叹气？”

“红绿吕与鱼”看主播终于理自己了，心里才舒服一点，【因为一想到我有个笨蛋主播就担心。】

右岚晃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谁呀谁呀？咋了咋了？”

【……有票也不知道薅，你运营没教你吗？】

他只感觉是大写的无语，有朝一日居然还要教主播薅自己，心里这样嫌弃，却还是打算等下播后，给主播安排一份优秀主播练成手册。

右岚眼睛眨了眨，两手一摊，回答的无辜：“我没签工会，也没有运营。”

或许是三一的背后推流，直播间里的观众人数增多，弹幕七嘴八舌刷的飞快，这会儿内容倒是统一起来。

【啊？】

一条接一条，给右岚看得险些都快认不出来这个字，嘴巴长了又合，隐隐能看见一团水光。

手掌向下压了压，细声细气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纯粹是不想让他们在继续这个话题，若无其事地说起其他的话：“你们吃饭了吗？”

胳膊支在桌子上，上半身趴俯着，手腕抵脸，清朗少年气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搔的人耳朵发痒。

【主啵，你转移话题的技术真的很差劲诶！……已经吃过了。】

真是的，凑这么近干嘛？“红绿吕与鱼”耳根微红，不自觉离屏幕远了些，看着屏幕上回答主播问题的各种弹幕，有些不是滋味。

没人注意到一个“三无”账号，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右岚倒是看到了，他手放在摄像头上面轻轻拍了拍，嘴角抿出一个温暖的笑，声音轻柔：“没有吃饭的宝宝要记得吃饭哦。”

另一边的男人喉结上下耸动，笔尖一顿，打了个电话，吩咐助理送一份晚餐上来。

等饭送上来的时候，他才像是情窦初开的羞涩似得，磨磨蹭蹭回过去几个字：你也是。

小主播的美貌就是最大的生产力，这会儿直播间也有百十个人，热度也上升了不少，他这条弹幕就像鱼入海一般消失不见。

【好无聊，好无聊，主啵我们出去打PK！】

有好事儿的乐子人在弹幕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怂恿着。

“红绿吕与鱼”略一思索，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出去打PK，可以帮你涨热度。】

【PK是什么意思？】

【主播小心一点，这个点打PK的可是神仙打架。】

……

右岚鼓了鼓嘴，一边在屏幕上找着PK键，一边故作不高兴的样子骄横道：“哼！你们跟我聊天就这么感觉无聊吗？”

两手环交叉在胸前，明晃晃地说出自己的不高兴，粉丝对他还不算熟悉，不知道他眼睛一转又是个好主意。

“你们是不是想看我输？”他先发制人地开口，白皙的脸上染上生气的绯红，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弹幕先是停止了一瞬，然后迅速开始哄起小主播，旁的不说，来这个直播间后，他们哄人的功力见长。

晚上九点多正是主播活跃的时间段，几乎只有几秒钟，右岚就匹配到了人。

看着对面的人，右岚瞠目结舌，伸手就想把它切掉。

对面的人不大的眼睛明显一亮，油腻的脸挤出一张笑脸。

“兄弟们，快看，今天出征的第一站就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妹妹。”

他尖利的公鸭嗓和嘈杂的背景音乐吵的人脑子嗡嗡响，右岚表情皱成一团。

【坏了，怎么连到这人了？】

【就是啊，我宝怎么这么倒霉！】

【他是谁？】

【可倒胃口一人了，就喜欢连小主播做过分的惩罚吸引眼球，他家大哥也都是恶臭男。】

……

右岚直播间的弹幕吵成一团，明显乱了阵脚，最后还是正主出来说话：“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我现在就把连线断开！”

想了想，手指停住，看了一眼确保自己的麦都开了，撂下一句话后溜之大吉，“你眼睛不要就去捐掉，我是个男生。”

等他回到自己的小播间，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有些后怕的样子。

低着头，毛茸茸的碎发垂在后脖颈上，他扣着手指闷闷不乐：“我长得真的看不出来是男孩子吗？”

话落，脸怼到镜头前，因为长时间盯屏幕，眼眶一片红，下睫纤长弯在卧蚕上，鼻下的唇珠微抿，含苞欲放。

【！！！宝宝你是一个大美女，我亲亲亲亲亲】

【你说（嚼嚼嚼）这小蛋（嚼嚼）糕是谁研究出来的（嚼嚼）？】

【可以看出来，都是对面的错】

【我说你们别太溺爱】眼看着刚被哄好的小主播横眉冷对，急忙找补，【多爱一点那咋了？（比心）】

右岚被夸的眼睛眯起，像是只被顺毛捋的猫，周身都荡漾着开心。

就在要忘记刚刚的波折时，屏幕突然被一分为二，他们使用了强制PK。

“我说你个男的你怕什么？说你是个姑娘就生气了？难不成你是性别歧视咋的？你挂这么快是不是怕了？真不给我们强家军面子，这么看不起粉丝还什么干直播？”

对面的主播叫大强，三四十岁，身材微胖，义正言辞地站在大哥的角度上说，在直播间里上蹿下跳有些谄媚地拱火。

右岚听他上纲上线地越说越夸大，表情一下子冷下来，指节被捏的发白，吊着眼尾，唇线平直，有理有据，

“第一是你先认错了我的性别，第二你不顾我的意愿使用强制PK，第三在直播间里煽风点火讽刺我，所以我不想和你PK，你不用给我扣什么大帽子。”

他露出一个笑，下巴微微抬起，气势不弱：“而且我才不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