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狐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月蘅已抱着袖中雪白的凌溪沐，踏过化妖池上方。
化妖池水泛着冷光，水底的溶洞深处传来隐约的说话声，空气中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灵气，那是新灵脉藏在暗处的气息，比玄狐城的晨雾更柔和。
“妈妈，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疗伤吗？”
凌溪沐的狐耳轻轻动了动，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正顺着经脉缓缓流逝，先前虽已恢复了八成，可始终差着最后二成之力圆满。
那股虚浮感像根系被抽走水分的草木，连指尖凝聚力量去握沧海笛时，都透着几分力不从心，笛身冰凉的触感传来，竟让她手腕微微发颤。
月蘅低头抚了抚她的背，指尖掠过狐毛时，带起一缕淡金色的妖力：“这新灵脉的灵气最是温润，能慢慢滋养你的伤，比任何丹药都管用。”
她抬眼望向溶洞深处，那里隐约有灵光闪烁，“你父亲他们应该就在前面。”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姜翎的声音：“是月蘅上君吗？”
只见凌旭、凤阙、姜翎、龙祈和慕霆瀚从溶洞拐角走出，众人身上还沾着池水的湿气，显然刚结束新一轮的探灵。
当看到月蘅怀中的凌溪沐时，凌旭率先上前：“阿蘅，沐沐的伤……”
“需用灵脉灵气疗伤。”月蘅打断他，径直走向溶洞中央的黑色巨石。
正是先前龙祈发现的、藏着灵气的那块。
她将凌溪沐轻轻放在巨石旁的平整岩石上，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的妖力，缓缓探向巨石的裂缝。
众人皆屏息看着，连最沉稳的慕霆瀚都皱起了眉，他们搜了多日都没能引动灵气，月蘅刚到，竟就要直接引灵？
下一秒，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当月蘅的妖力触到石缝时，裂缝中骤然亮起柔和的绿光，一缕缕灵气像被牵引的丝线般缓缓溢出，不再像先前那样见人就躲，反而温顺地绕着月蘅的指尖流转，像极了认主的小兽。
“这……这灵气竟真的肯出来！”龙祈忍不住低呼，眼底满是震惊。
她先前明明看到灵气见凌旭靠近就消散，此刻却在月蘅指尖乖巧得不像话。
月蘅没回头，指尖轻挥，将灵气引向凌溪沐：“妖族灵脉本就与我狐族血脉相连，它认我，自然肯出来。”
只见那温润的灵气缓缓裹住凌溪沐的狐身，绿光中隐约能看到草木抽芽的虚影，凌溪沐原本耷拉的狐耳渐渐竖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瞳里也多了几分光泽。
而那灵气始终保持着柔和的力道，没有半分暴烈，连周围的池水都跟着泛起了细碎的绿光涟漪。
凤阙抬手揉了揉眼睛，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这灵气……真的是温润如玉，跟神界灵脉那能掀翻仙山的罡气比，简直像棉花和石头的区别。”
“何止是神界。”姜翎补充道，她曾见过人界灵脉现世时裂地百里的景象，“若不是我感觉得这四条灵脉相连，我真要怀疑妖界这灵脉是独立在外的了，哪有灵脉灵气这般温顺的？”
慕霆瀚盯着那团裹着凌溪沐的灵气，眉头却没松开：“只是这灵脉为何只认月蘅上君？我们先前引动时，它躲得比谁都快。”
月蘅这才回头，指尖的妖力仍在牵引灵气，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上古时，吾族便是守护青丘灵脉的部族，我体内的血脉与灵脉同源，它自然会认我。你们引不动，是因为少了这份血脉牵引。”
就在这时，凌溪沐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狐身周围的灵气骤然亮了几分，紧接着，一道细微的黑色气息从她体内被逼了出来，落在池水中，瞬间被灵气消融。
“那是……混沌之息？不对，气息虽浊，却少了混沌的霸道！”凌旭瞳孔骤然一缩，指尖已凝起淡青色妖力，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却被月蘅抬手稳稳拦住。
“不必慌。”
月蘅的声音依旧沉稳，目光落在凌溪沐周身泛着的黑气上，指尖牵引的灵脉绿光又亮了几分，“这是沐沐出生时，残留在她体内的污浊妖力，带着戾气却无根基。灵脉灵气最擅净化，正好借这机会，将沐沐体内的浊气彻底清干净。”
众人这才放下心，继续看着灵气缓缓滋养凌溪沐。
只见那黑色气息被一点点逼出，凌溪沐的狐身也渐渐泛起了淡金色的光泽，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得清新起来。
龙祈凑到姜翎身边，小声嘀咕：“原来灵脉还能这么用……早知道这样，咱们之前也不用费那么大劲找了。”
姜翎点头：“也就月蘅上君有这本事。”
月蘅似乎没听到她们的对话，目光始终落在凌溪沐身上，眼底满是疼惜。
直到最后一缕黑色气息被灵气消融，她才缓缓收回妖力，灵脉灵气也像完成了任务般，温顺地退回了巨石裂缝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绿光，证明它曾出现过。
凌溪沐动了动狐身，声音比先前清亮了许多：“妈妈，我感觉好多了。”
月蘅弯腰时，指尖的淡金妖力顺势裹住凌溪沐的狐身。
只见雪白狐毛在绿光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素白衣裙，凌溪沐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有了血色，她轻轻靠在月蘅怀里，声音还带着刚化形的轻哑：“妈妈……”
月蘅抬手拂过她垂落的发丝，眼底的疼惜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柔和：“好了，体内浊气已清，伤好多了。”
她转头看向众人，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这条灵脉已认我的血脉，日后各位若需借灵气应对危机，可来妖族的玄狐城或是人界镜湖山寻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溶洞中那尊藏着灵脉的巨石，声音里添了几分敬畏：“这灵脉虽温顺，却承载着所有生灵的生机，绝不可因私念滥用，今日我引灵为沐沐疗伤，已是破例，往后再无特殊情况，不得轻易惊扰灵脉。”
溶洞里的灵脉绿光渐渐隐入巨石，月蘅的话音落下后，殿内一片寂静。
凤阙等人对视一眼，纷纷颔首应下。
亲眼见过灵脉对月蘅的温顺，又听过她对灵脉的敬畏，没人敢反驳这份叮嘱。
接下来的几日，妖界果然再无波澜。
灵昀按照月蘅的吩咐，带着旧部梳理妖域秩序，那些曾暗地观望的大妖，见月蘅能引动灵脉、又有上古旧部拥护，再无作乱的心思，纷纷递上降帖，连最偏远的南疆妖部，都派了使者来玄狐城朝拜。
待妖界彻底安稳，月蘅便将后续事宜尽数交托给灵昀。
这日清晨，玄狐城的结界外，她已换回胡乐乐的装扮，素白的棉布衣裙，发间只别着一支简单的木簪，若非周身隐约的妖力，看上去与寻常人界女子别无二致。
凌溪沐站在她身边，也换了身玄灵院的校服，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无奈，力量未完全恢复，她实在不想回玄灵院。
凌旭点头，上前自然接过月蘅手中的包裹，又替凌溪沐理了理校服衣领：“都准备好了，灵昀那边已派人送其他人离去，姜姑娘和凤阙回凤族领地，龙祈也返回海市灵脉了，慕霆瀚也回仙魔边境驻守，往后其余三条灵脉有他们各自镇守，不会出乱子。”
凌溪沐垮着小脸拽了拽月蘅的衣角：“妈，真要回玄灵院啊？符箓课的朱砂我都快蘸秃三支笔了。”
月蘅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藏着笑意：“课得好好上，况且人界还有几只扰人的小妖没清理，总不能让它们吓着凡人。”
三人踏入传送阵时，凌旭下意识将母女俩护在身后。
白光闪过，再睁眼已是人界小镇外的青石板路，空气中飘着茶馆的茶香，比妖界多了几分烟火气。
刚走两步，凌旭就注意到月蘅的裙摆被路边荆棘勾住，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指尖碰到布料时动作轻得怕扯坏：“慢点走，这路有碎石。”
月蘅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脸颊微红：“我自己能……”
“在我这儿，你和沐沐都得被好好护着。”凌旭抬头看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一旁的凌溪沐翻了个白眼，捂着肚子往后退：“哎哟，我快被你们俩闪瞎了！爸，妈，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女儿的感受？”
凌旭站起身，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嫌我们碍眼？那你先回家，我跟你妈去清理城西的花妖，很快就来。”
“才不要！我要跟着监督你们，免得你们又偷偷‘秀恩爱’！”凌溪沐嘴硬道，却还是放慢脚步，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
月蘅挽着凌旭的手臂，轻声问：“那只花妖据说缠了村民好几日，咱们得快点处理，别耽误沐沐上学。”
“放心，很快就好。”凌旭握紧她的手，目光扫过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女儿，眼底满是安稳，“等处理完这些事，咱们就在妖界或者人界定居，好好补补这些年的日子。”
月蘅点头，嘴角漾起浅淡的笑意。
凌溪沐回头望了一眼，见父母相携的模样，虽然嘴上嫌弃，眼底却悄悄弯起。
挺好，这就是宿主愿望。
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爸爸护着妈妈，妈妈笑着看她，再也没有分离和危险，只有满当当的烟火气。
传送阵的白光刚散，镜湖山的青瓦白墙便映入眼帘。山间的风裹着草木清香，吹得月蘅发梢轻晃，她望着不远处翻修一新的别墅，眼底满是诧异：“这房子……什么时候整修的？”
凌旭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指尖顺势与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来，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裹着笑意：“知道要回人界常住，早让清然提前派人打理了。你之前说喜欢院子里种些灵草，我特意让他们在西侧留了块空地，往后咱们可以一起侍弄。”
两人相扣的手晃了晃，月蘅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指腹，心里泛起暖意，刚要开口，就见凌溪沐拎着玄灵院的书包，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走过来：“爸，妈，你们这十指紧扣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果然是计划好要把我‘扫地出门’！”
凌旭忍着笑，松开揽着月蘅的手，却没放开相扣的指尖，只是伸手接过女儿的书包：“什么叫扫地出门？玄灵院下周开课，清然已经在外面等着，送你去学校正好顺道。”
“顺道？我看是急着过二人世界吧！”凌溪沐撇撇嘴，却还是乖乖走到门口，临上车前忽然回头，对着月蘅眨眨眼：“妈，记得管管我爸，别让他总借着‘牵手’占便宜！”
月蘅脸颊微红，轻轻拍了下女儿的背：“别胡说，在学校好好上课，周末我去看你。”
看着陈清然的车消失在山路尽头，凌旭立刻重新握紧月蘅的手，十指扣得更紧，语气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他牵着她走进别墅，屋内的布置温馨又熟悉。
客厅的沙发还是当年月蘅喜欢的浅灰色，茶几上放着她爱喝的云雾茶，二楼卧室的窗台上，甚至摆着她从前养过的多肉盆栽，显然是凌旭特意找回来的。两人相扣的手一路没松，从玄关走到客厅，指尖的温度始终没散。
“你连这些小盆栽都记得？”月蘅抚摸着盆栽的叶片，声音里满是动容，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指腹。
凌旭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相扣的手抬到两人中间，目光里满是认真。
他慢慢凑近，轻轻覆上月蘅，浅吻过后，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温柔：“你喜欢的一切，我都记得。从前十世光阴，我们总在分离和等待里错过，这一世，我不想再浪费分毫。”
月蘅的心猛地一颤，指尖用力回握他的手，眼眶微微发热。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洒进来，将两人相扣的手染成暖金色，也映得彼此眼底的笑意格外清晰。
“晚饭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吃完饭，咱们牵着手上湖边散步好不好？”凌旭又轻轻吻了吻她的眉梢，语气里满是期待。
月蘅点头，嘴角漾起浅淡却真切的笑意，指尖再次蹭过他的指腹：“好，往后的日子，都想这样牵着你的手过。”
镜湖山的夜色渐渐降临，远处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别墅里的灯光温暖明亮。
两人相扣的手始终没松，从餐厅走到湖边，晚风拂过，带着湖水的湿润，却吹不散掌心相握的暖意。
没有了六界的纷争，没有了灵脉的重担，只有彼此紧扣的十指、身边的人，以及不愿再浪费的每一刻时光，便是最安稳的幸福。
昨天休息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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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171章 珍惜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