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坐在保姆车上的莫君泽揉了揉太阳穴,他看向窗外,表情有些轻微的不爽,“今晚的宴会拒了。”
“可是......”屏幕里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还想说什么,但见到莫君泽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就收住了话头。
“下次这种安排提前一个月说。”莫君泽在脑内构思了自己被破坏的计划,“停车。”
保姆车停在路边,莫君泽下车冷静了一下。市区的道路总是庸碌,吵吵嚷嚷间融化了炙热的空气。这里是复杂的交通枢纽,各种道路穿插着交汇着,形成纵横交错的巷落。
莫君泽自己主动走向了巷子里,他知道他的身后跟着两拨人,一拨人是那群不是吃白饭的保镖,一拨人则是那位散财童子江泽遇。
江泽遇......莫君泽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稍微有点好奇他在想什么。这种超脱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也不算喜欢。
他觉察到江泽遇走到了他的前面,随后猛地一回头,很生硬的演技,“这不是莫同学吗?居然在校外见到,好巧啊。”
不巧,明明是你主动跟上来的。莫君泽当然不会这么说,“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平静地看着江泽遇,仿佛在等待他的下文。巷子里的光线比外面昏暗,空气也带着一丝凉意。
“既然遇见了,那你去哪里啊?说不定我们顺路呢?”江泽遇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在担心什么,眼神里带着一种莫君泽看不懂的、混合着关切和焦急的情绪。
莫君泽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能瞥见巷口隐约停着的黑色车辆,那是他家的保镖。而江泽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巧合”太过刻意。
“随便走走。”莫君泽最终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呢?”他把问题抛了回去,想看看江泽遇会如何编织这个“偶遇”的理由。
“我……我也随便走走!”江泽遇立刻回答,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提高,显得更加欲盖弥彰。他似乎是怕莫君泽独自离开,又往前凑近了一小步,几乎挡住了莫君泽的去路,“那个……这边巷子挺复杂的,容易迷路,要不……我们一起?”
他的理由蹩脚得可爱。莫君泽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心里那点因为计划被打乱而产生的不爽,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这个人,连跟踪和搭讪都做得如此笨拙,却又如此……执着。
莫君泽的视线在江泽遇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玩味。他没有拆穿他,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绕过江泽遇,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步伐不疾不徐,声音随着身影一同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引导
“跟得上就来。”这既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绝,更像是一个随性的邀请,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江泽遇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立刻快步跟了上去,紧紧缀在莫君泽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像是生怕跟丢了。
莫君泽见他跟上,嘴角微勾,干脆四处走走试探对方究竟想带他去哪里。他故意选择更偏僻、更狭窄的巷道,步伐时快时慢,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猫鼠游戏。
江泽遇果然紧紧跟着,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几次欲言又止,手指紧张地蜷缩着,目光不时警惕地扫向身后巷口的方向,那里,莫君泽知道,自家的保镖车辆肯定还若即若离地跟着。
终于,在莫君泽作势要拐进一条更加阴暗、堆满杂物的死胡同时,江泽遇猛地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莫同学!”他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手心因为紧张而有些汗湿,“别……别往那边走了。”
莫君泽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抬眼看向江泽遇。对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为什么?”莫君泽语气平淡地问,仿佛真的不解。
江泽遇张了张嘴,话在嘴边滚了几圈,又咽了回去。他怎么能直接说“我怀疑有人追债跟着你,怕你被堵在死胡同里”?这太伤自尊了。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理由:“那边……看起来不太安全,可能、可能有野狗!”
这个理由拙劣得让莫君泽几乎要笑出声。他看着江泽遇那双写满了“我在说谎但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眼睛,心里那股被打破计划的不爽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而愉悦的趣味。
他猜到了。这个散财童子,大概是把他身后那些尽职尽责的保镖,当成了什么不怀好意的追兵。是在担心他“家境贫寒”被逼债?
真是……有意思的误会。
莫君泽没有挣脱手腕,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不安全?那你觉得,哪里安全?”
他的突然靠近让江泽遇呼吸一滞,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与他想象中“被追债的落魄少年”截然不同。他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本能地回答:“人多的地方……比如,我们去刚才那个老街?”
莫君泽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同意,只是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地掰开了江泽遇抓着他手腕的手指。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获得自由后,莫君泽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袖口,然后才抬眼,看向明显松了口气却又更加困惑的江泽遇。
“江泽遇,”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那清冷之下,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当然不会解释保镖的事情。这个误会如此美妙,他为什么要打破它?看着江泽遇为他脑补出来的“悲惨境遇”而焦急、担忧,甚至鼓起勇气来“保护”他,这种体验前所未有,让他觉得……很有趣。
他甚至开始期待,这个脑子里装满了奇怪剧本的同桌,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江泽遇语塞,他总不能说“我在想你千万别像书上写的那样被打断腿”。
莫君泽不再追问,他转身,这次没有走向死胡同,也没有走向老街,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能通往外面临街大路的方向。
“走吧,”他头也不回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不是怕不安全吗?”
江泽遇看着他从容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莫君泽的反应太平静了,完全不像一个被“追债”的人。难道……是他想错了?
可那些黑色轿车……
他甩甩头,不再深想。无论如何,莫君泽愿意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就好。他赶紧快步跟上,再次成为了那个忠实的“小尾巴”。
只是这一次,走在前面的莫君泽,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阳光重新洒在他身上,将他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轻笑,照得清晰了几分。
看来,偶尔打破计划,体验一下这种被人笨拙地、误会地保护着的感觉,也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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