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藤光脸色惨白,连笑起来都有些勉强,看来是真的不太舒服。春寒料峭之际,棋院里生病的人不少,加上刚好是花粉症最严重的时期,很多棋士都临时请了病假。
虽然进藤光不是朝日准吾一直崇拜的对象,可毕竟教了一段时间下棋,看到进藤光这么痛苦地坐着,心里难免担心起来。
朝日准吾想起今天早上特意带出门的小零食,“喏,是你才给的啊,别人我还真不舍得呢。”
进藤光看了一眼,见是一个碎花透明小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糖果。他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这种哄小孩的东西我不需要。”
朝日准吾见他一脸不屑,生气道:“什么嘛!这可是昨天塔矢老师送给我的回礼!你要吃我还不舍得呢。”
进藤光脸色更差了,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丝丝阴戾,一把抢过小袋子,厉声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朝日准吾平时和进藤光打打闹闹,哪被他厉声责骂过,当即委屈道:“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进藤光把袋子打开,里面全是自己住在塔矢家时常吃的小零食,顿时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涌向全身,气得眼花手抖,“这东西……这东西原本该是……”
该是给我的!!
他一把将里面的零食全数倒了出来,一个个地拆开包装,囫囵吞枣里往嘴里塞。明明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此时吃起来却酸臭无比,又干又噎,进藤光恨道:“这些东西亏你当宝!难吃死了!!”吃得太急,根本吞不下去,只能就着茶水送进肚子里。
“难吃!”进藤光只能这样定义自己曾经爱吃的零食,一把抓过包装袋狠狠地扔进垃圾桶里,“这种东西还当宝!”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借着劲儿泄愤,这事怪不得朝日准吾,更不是零食的错。错就错在自己妒忌心重,那些昔日自己爱吃的东西现在全数被送给了眼前的小屁孩,要进藤光平静地接受实在没有可能。
本来说好邀请自己的,零食也本该是为自己准备的,塔矢亮的睡房也只有自己可以进去。可是一切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小孩拿去了。
进藤光越想越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头痛是真的,一想到塔矢亮可能要移情别恋,他简直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一旁的朝日准吾还为自己的零食被全部吃掉而闹脾气,鼓着腮帮子闹着要向塔矢老师拿一份新的。
进藤光听得一咬牙,拉着朝日准吾的手往外走,“你别问他要,我给你买!”不等朝日有反应,他硬是把人往街外拉着走去。
两人来到大厅,刚好碰见回棋院的塔矢亮。
塔矢亮从大风中走进来,正了正大衣,一抬头就看见进藤光和朝日准吾拉拉扯扯地在大厅上打闹。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把硬生生的声音兀自在大厅中响起,塔矢亮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眼睛盯着进藤光的手,“这是?”
朝日准吾早被抓的手腕生痛,看见塔矢亮似见救星,“进藤老师说要带我买零食……”
进藤光早就一肚子火,看见塔矢亮的时候火焰烧得更高。想到这两人昨天背着自己赏花,在塔矢亮的睡房里不知道干了什么,怨恨和妒忌简直快把他的理智燃烧掉。当即报复般地笑了笑,直望着塔矢亮道:“我可爱的小徒弟说饿了,带他去买吃的,这不会也要经过你同意吧?”
塔矢亮定定地和进藤光对望了几秒,忽地扯起一边嘴角笑了,“……你还挺心疼他的。”
“准吾这孩子爱学习,长得也可爱,这不挺招人疼的吗?”
“……准吾?”
“啊,是啊。”进藤光拉着朝日准吾往外走,撇下塔矢亮,自顾自地和小徒弟说话,“今天没有比赛吧?刚好我也有空,不如陪我去看场电影吧,然后带你去吃顿好吃的,你是三重县人吧?还没来过东京,我带你到处玩去。还是说你想下棋?去我家怎么样?我家睡房虽然没有塔矢的大,但是里面应有尽有,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朝日准日简直快被眼前两人弄糊涂了,一边哎哎哟哟地乱叫,一边被进藤强行拉着往前走。
“进藤光!!”
还没走出两步,塔矢亮喝了一声,两步从后走上来,站在两人的中间,“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闹?我带喜欢的孩子去玩去吃怎么就闹了?哦……还是说你可以带他去赏花,我就不能带他去看电影了?”
塔矢亮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进藤光……你这是在和我怄气。”
“我没有。”为了证实这一点,进藤光看向别处,说道:“我就喜欢这孩子。”
“……你再说一次?”塔矢亮冷静得可怕,沉稳之中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冷。
进藤光被这气势打压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不想和喜欢的人吵架,自然没办法再说一次谎来刺激这个人。可是转念想到塔矢亮昨天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约会,被压下去的愤怒再次升起,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咬牙道:“我喜欢什么人和你有关系吗?”
棋院大厅早有人被这边的争吵吸引了过来。进藤光和塔矢亮都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多的是认得他们的工作人员和粉丝。
四周已陆续走来围观的人,塔矢亮暗暗握着拳头,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能发怒惹来更多麻烦。他气得把下唇咬出一道血痕来才保持住了冷静,一言不发地看着进藤光,那双曾经温柔的眸子正在怒视自己。
塔矢亮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进藤,我……”
进藤光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收回目光的同时,头也不回地拉着朝日准吾走了。
春色下,进藤光的金发耀得刺眼,让塔矢亮看得双眼生痛,恨不得把那两人的后背都盯出一个深深的洞来。
塔矢亮恍恍惚惚地回到家,把院门关上的一瞬间,累得瘫倒在地上。
工人阿姨听见声音连忙从起居室里出来,搀扶着坐在冰冷石头上的塔矢亮,担忧道:“怎么了?没事吧?生病了吗?”
塔矢亮空洞的眼神看向工人阿姨,愣愣地摇了摇头。
“输棋了?”
塔矢亮再次摇了摇头,他艰难地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快哭似地说了句:“他……他和别人走了。”
工人阿姨不明所以,只好问道:“谁?谁跟谁走了?”
塔矢亮拨开她的手,鞋子随意脱下,登上玄关,连一句‘我回来了’也忘了说,径直走到睡房,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工人阿姨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见公子平日斯文有礼,今天却失了魂似地,只好把事情和塔矢先生说明。
塔矢行洋听后却不感意外,平和地嗯了一声,下了一手棋。
工人阿姨奇道:“不用去看看吗?”
塔矢行洋手执一只棋子,闻言笑了笑,“这孩子的心思弯弯曲曲,可不是那么容易读得懂。”
“什么意思?”
塔矢行洋说:“下棋的乐趣就在于此,一眼读懂了就没有意思了。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得预测对手接下来的下法。见招拆招,或是主动出击,最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即使是下棋中的人也未必能看得清楚。”
工人阿姨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
塔矢行洋笑道:“那孩子在跟我下棋呢。”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是一盘三个人的棋。他们和我在互相角力。”
因为妈妈回了娘家,工人阿姨把饭菜做好就回去了,诺大的房子只有父子二人默默地吃晚饭,显得有些冷清。
塔矢行洋说:“今天的比赛赢了?”
“嗯,赢了3目。”
塔矢行洋满意地点点头,“我以为你会受心情影响比赛。”
塔矢亮随意吃了两口,实在没有食欲,便放下了筷子,“我不会因为私事影响比赛。”
“那到棋室下两盘?”
说是两盘,就下了两盘,因为输得快,还没到夜深,塔矢亮已经说了两次‘我输了’。
塔矢行洋淡淡笑了,“今天的对手是几段的棋士?”
塔矢亮一愣,说:“初段。”
“要是对上同是6段的人,你还有自信可以赢吗?”
塔矢亮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挺直的后背忽地泄气一样弯了下来,他诚恳地问了一句:“我……我可以输吗?”
塔矢行洋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赢你该赢的人。”他直面孩子,看他低下头苦苦思索,敛去玩笑,说道:“可我看你是赢不了了。”
塔矢亮浑身一震,不再言语,只听爸爸继续说道。
“前两天带回家的孩子是你下的哪一手棋?”
“……爸爸,那……那是没有任何含义的,不过是后辈所以……”
塔矢行洋瞄了孩子一眼,始终面不改色,说道:“看你今天的表现,猜得出那天的不过是一套俗手,是错着,适得其反。”
这次塔矢亮没有反驳,“爸爸说得对。”
“不过爸爸和你下棋下了这么多年,你的棋路……爸爸可是看得清的。你不是会下臭棋的人。所以看似走错了的一着,其实并没有走错。”
塔矢行洋说,“毕竟你的目标不在那位6段身上,而是我。对不对?”
这两个星期事情太多了,又恰逢朋友山长水远地过来找我玩,腾了些时间陪他们逛街,更新就缓下来了。
ps:昨天经过了棋院门口>v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