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和晏清刚走出丛林，就看到一脸焦急的林棋和捧着野果吃得欢快的端睿，一见二人出来，林棋立马迎了上来：“师兄，你们去哪里了，这都三天了，我差点就要回太华山去请掌门了。”
“三天？”
“对啊，我们给你传了好多信都没有人应，师叔就说你们可能是不小心进幻境了，让我们不要着急，也就他不急，”林棋抱怨道：“大家都担心坏了。”
端睿正被果子酸得龇牙咧嘴无法反驳，只好在心里默念，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才不是为了给你们制造二人世界，我是在等我们剑尊夫人。
原本秋月白此行原本也是冲着渝州来的，他们这才安排了那次相遇，想着能让二人既然顺路，刚好可以在途中培养感情。
没想到，夫人没顺来，倒是顺了个魔君。
端睿看着紧贴着晏清的朝歌，愤愤不平地嚼了大一口果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确实是入了幻境，我们在林子尽头见到了烂柯石。”晏清边走边说，为了缓解林棋的情绪，故意道：“听说一入烂柯门，回首百年身，我还以为出来之后都要见你们子孙满堂了呢。”
朝歌从善如流：“要真是这般，那我们岂不是也算与子偕老。”
林棋只以为这是朋友间的玩笑，果然跟着笑了一声。只有端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家剑尊红了的耳朵，愤愤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师兄！”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晏清他们一进门，等在院内的众人纷纷站起了身。
为首的云观上前行了个礼：“师兄不在的这几日，我们在林子里见到了其他的夜幽蝶，现在都已关进锁灵囊，只等师兄回来一起商量如何处置。”
“师兄，”林棋问道：“这就是害了那些孩子的罪魁祸首吗？”
“嗯。”晏清道：“今晚再搜一遍山，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夜幽蝶，若是发现，全都抓紧锁灵囊里带回来。”
“是。”
“师兄，楚公子来了。”
“知道了。”晏清正要出门去迎，林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师兄，既然夜幽蝶已经抓到了，那那些孩子还能恢复吗？”
这一问，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既然有人让夜幽蝶用作吸取灵智的工具，那必然是有人做这笔买卖，那些孩子的灵智，早不知给了什么人了，如何还能寻得回。
“小孩子别管这些，找大人就行了。”端睿扔了一个果子进嘴里，嘟哝道：“你们既然抓到了妖，那就是已经平了乱，只管带着夜幽蝶回去复命，剩下的事让你掌门师伯操心去。”
“师叔怎么能这么说，护佑百姓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果然是小孩子。”端睿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觉得自己胖子肚里能撑船，决定不跟孩子一般见识。
几人还没出门，楚明焦急地声音就传了过来：“听说仙长抓了那妖孽，怎么样，可问出些什么，犬子的病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晏清沉默着摇了摇头。
“仙长！”楚明抓住他的衣袖，不依不饶：“既然那妖孽已经抓到了，拷问一番总归会有结果的，还有那背后的买家，不管出多少钱我都愿意，仙长您想想办法……”
晏清毕竟是第一次下山，虽然修为高深，到底不善于应付这些人情世故，尤其是面对楚明这种受害者家属。
他有些无措地向后推了一步，想要脱离这双恳切又偏执的眼。
“楚公子。”朝歌盯着他抓着晏清的那只手，冷冷道：“楚公子也算是高门大户，按理说一般妖邪断难入内，可在下观您府中，不敬香不贴符不摆阵，这是为何呢？”
楚明一愣，那只手瞬间松了下来，不过常年在生意场左右逢源，让他迅速找到了滴水不漏的回答：“家母早年一心向佛，故而家中只摆了些观音净台，可后来母亲礼佛路上遭人劫掠，不幸亡故，在下怕触景生情，便叫人都收起来了。”
他说完又向下一弯腰：“若是此番诸位仙长医好犬子，在下从此定潜心向道，愿捐出一半身家给太华山做香火钱。”
林棋小声嘀咕：“我们又不是为了你家的钱来的。”
“对不住，令郎的病确实是爱莫能助，不过我倒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楚公子，”朝歌想起当时在厅上见过的那名女子：“令郎大致已有六七岁，可我那日观夫人不过二八年华，楚公子，冒昧问一句，你与夫人到底何时成的亲呢？”
……
“朝歌真厉害，”林棋看着楚明远去的身影：“为什么你一问楚公子的夫人，他就不说话了呀？”
朝歌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他们在山里搜寻了一夜，晏清趁机将烂柯石内发生的事情与其他人讲了一遍，众人一阵唏嘘，其中端睿捧着瓜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想到这个故事这么虐心呜呜呜，我回去一定要写下来，肯定能卖不少钱呜呜……”
“行了，”晏清将几人手中的夜幽蝶装在一起，看向云观：“你们先回去向师父复命，带好师叔的尸骨，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顺便又瞥了一眼正拿着小本本疯狂记笔记的端睿：“路上照顾好师叔，别让他乱跑，尽快回山。”
“是，那你呢师兄？”
“我带夜幽蝶去盛京城请司天台会审，顺便，见一见买主。”
如果说有谁需要这些夜幽蝶所带来的灵智，最有可能的，就是在盛京，三年一度的春闱里。
还有那副被销毁的春景图，神秘的绿袍人，以及见过云霓却又封存了她的记忆的，看不见的那双手，也许都能在盛京找到答案。
“我与哥哥一起。”朝歌主动踏出一步来到晏清身边。
“不行不行不行。”朝歌话音刚落，端睿的头就疯狂摇动了起来，他家剑尊夫人还没到呢，怎么能现在走。
“我看着这渝州城山清水秀，物美价廉，要不咱们……”
林棋：“师叔要是舍不得，就自己留下好了。”
“夜幽蝶已捕，背后之人肯定会知道，必须赶在他们还未察觉之时尽快找到买主，况且，太华山路途遥远，师叔也还是快些启程为好。”晏清话里恭敬，可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端睿平时在天庭被剑尊冷惯了，一时没敢反驳，半响，又弱弱道：“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开玩笑，让晏清和朝歌单独在一起，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估计能被活剥了。
晏清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是真的为这位不着调的师叔而苦恼，还是怪他打扰了自己的二人世界。
“此事非同小可，有我在，你们和司天台也好办事一些。”端睿毫无底气：“怎么说我也是个王爷……”
“那便跟着吧。”朝歌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缩得跟鹌鹑似的端睿。
端睿总觉得他那眼神像是在挑衅，战战兢兢抱紧了手里的果子。
朝歌既然都同意了，晏清自然也跟着点了头，众人各自回屋收拾行李，端睿刚关上门，就赶紧拿传音石汇报行程：“怎么办，剑尊要去盛京城了！”
关山：“让他顺路来这个破庙找我打一架!”
“别打岔臭和尚，剑尊一走，我们夫人怎么办？”
“无妨，我这两天想办法让落霞宫知道渝州事了，过几日清明，乃是何老司正的忌日，落霞宫与司天台一向交好，估计会让秋月白代落霞宫前来祭拜。”元琅温和的声音让众人定下了心。
“原来你都安排好了，那就好那就好，”端睿拍拍胸脯：“这回定给剑尊安排一个完美的会面！”
“哦对了。”他简略讲述了一下幻境出来之后两人不太正常的相处，疑惑道：“进浮生世渡劫的时候真的不会有之前的记忆吗？我总觉得剑尊和魔君之间……有点不太对劲。”
“不会。”元琅笃定道：“就算他可能因为刺激想起一些片段，也会因为扰乱此世命理而被浮世镜抹杀。”
端睿刚想问问你怎么知道，一直没说话的洛湘突然开了口，语气冰冷:“浮世一入，浮生皆忘。况且，你忘了朝歌当年做过什么了……就算剑尊记得，那也该是……杀了他。”
……
此刻，盛京城，五色灯笼迷乱了双眼，轿子列着队在街上穿梭，卖艺的赚足了吆喝，大街小巷都人声鼎沸，君玥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一家酒楼，在前台放下一锭银子，打开一副画：“老板，见过这个人吗？”
“这不是司天台新上任的司正大人吗？”前来的结账的食客瞅了一眼，接话道：“不久前司天台办案，我曾远远的看过一眼。都道这新来的司正霹雳手段，那日见了才知道，原来却是个菩萨面容。”
那人看了看君玥画上工笔勾勒的白面书生，若是上清天任何一个神仙在这，定能一眼认出，此人正是笑面狐狸司命星君元琅，但这里的人自然没见过元琅这副模样，只是道：“你这幅司正像画的还挺新奇，怎么，你有事要寻司正大人？”
那人遥遥指了指：“铜锣巷往里走第三家，司天台的门口挂着一方罗盘，你到了就能看到。”
“多谢兄台，不过，不必了。”君玥把小心地画收起来，摇着折扇浅笑道：“我只要知道他在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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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翘首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