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

二郎神已经迎了出来。

“哈哈哈……”二郎神笑得畅快。

“嘻嘻嘻，嘿嘿嘿。”大圣上蹿下跳，跺脚拍掌，嚣张极了。

两人相互指着对方，笑得前仰后合，而后勾肩搭背，狂笑着进了屋。

“谛听也是大圣……？”二郎神兴奋的问道。

“碰巧，碰巧。”大圣笑得得意，“有因就有果，一报还一报，这是老天都凑热闹，哈哈哈……”

“下一个是净坛使者。”二郎神瞄一眼蹦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抓起一个桃就啃的大圣，笑问道，“可要手下留情。”

大圣一挥手，无所谓道：“嗐，神仙不讲人情，咱这是帮他们突破自己。”

二郎神坐在桌子另一边，连连点头，“既如此，大圣可有主意？”

下一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变成蝴蝶，飞到一起。

两只彩蝶翩翩起舞，不时点点头，再高兴的转几个圈圈。

正在开心吃瓜的净坛使者脊背一凉，嘟囔道，“定是猴哥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

天宫花繁叶茂，蟠桃园更是花香果香掺杂，令人陶醉。

三千六百株桃树里，虽有三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九千年一熟的区别，但蟠桃摘下来的时间不一样，时时都有桃成熟。

“这旧桃不摘，新桃如何长出来？”从一株桃树下突然冒出来的大圣，薅下一个大桃，一边啃，一边摇摇头，“王母娘娘肯定是没种过地。”

一个桃儿咔嚓咔嚓啃完，他桃核都没扔。留着哪天回花果山，种上。

从前啃一口就扔一个的做法，太浪费了。

浪费要遭天谴，老天会教你做人。

果不其然，五行山下五百年，只吃到了小牧童送的一口野山桃。

西天取经是尽往荒山野岭里钻。有时候接连好几天见不到一户人家。化不来饭食，涩口的野果充饥，喝水填饱肚子都是常有的事。

自打那之后，大圣也养成了节约的好习惯。

“还是俺老孙有先见之明，早早就给天戳了个针眼儿。”

想当初，他守着蟠桃园，自己一个人吃够了仙桃，想起了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们。

天宫规矩多，出入都得有玉帝老儿的批准。玉帝日理万机的，他怎能因一点小事，时常去打扰？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只是，还没来得及给花果山送点天宫特产，蟠桃会就开了。

后头的事，不提也罢。不过，当初的便宜行事，成了如今的行事便宜，嘿嘿。

这桃儿不光吃起来香甜多汁，桃味浓郁，桃尖尖一抹红，看着也讨喜。

大圣想起自己府上的两位客人，又往袖口揣了两。

“菩萨，吃桃。”大圣在门口给房里打坐的地藏王扔去一个，转身去后花园找谛听。

吃人嘴短，菩萨接了他送的蟠桃，就不能去玉帝面前打小报告了。

地藏王伸手捞住，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无奈的摇摇头。这泼猴跟循规蹈矩四个字，就沾不上边。

不过，既然玉帝都想留他在天庭，想必心里早有准备。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中的桃，放到嘴边。

咔嚓咔嚓，脆甜可口。噫，不愧是猴头，就是会选桃！

谛听许是在地下的翠云宫呆久了，如今就喜欢幕天席地的待着。

“多谢大圣。”谛听一口吞下桃，大眼睛里有几分喜意。

“咱们好兄弟，不必客套，不必客套。”大圣摸摸它的虎头，笑眯眼，“俺老孙一介石猴出身，在这天宫也没什朋友。若是时常来找谛听你说说话儿，你要烦了也不必搭理俺，俺只是太孤单了。”

说完，他装模作样的抹两下眼睛。

谛听圆溜溜的大眼里，又是感动，又是怜惜，“大圣有话尽管说，谛听社恐，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听人说话却是惯了的。”

【大圣也是不容易！他生性跳脱，自由自在惯了，又不懂天宫那一套为仙的圆滑，被人明里暗里欺负也是在所难免。】

众仙：那泼猴还能受了欺负？他不欺负别仙就不错了！

如来佛祖：谛听真乃天地间第一驯良灵兽！在地府听了数不清的腌臜事，还能如此天真，本心依旧，无一丝妄念，可见其本我之坚固。

地藏王心里一噎，怪他太忙，没空教导谛听，才让它上万年还是这么单纯！

大圣眨了眨眼，这次眼里是真含着两泡泪了。

好感动！

这么好骗，他不骗它个千八百回，都对不起自己！

“俺老孙也没什么事，就是喜好热闹，想多交些朋友。”大圣往边上大石头上一蹲，不好意思道，“奈何他们都嫌俺闹腾，俺只能背地里多关心关心他们，希望他们有一天能看到俺的诚意。你也不用跟俺说什么，俺就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太久了，随便说说。”

谛听点点头，“那我便听着。谛听不能言他人之事，还望大圣见谅。”

【大圣性情如此纯良，日后必能朋友满天下。】

二郎神一口茶喷出来：性情纯良？朋友满天下？

哈哈哈，大圣一肚子鬼心眼，仇敌满天下还差不多！

唐僧，错了，现在应该叫旃檀功德佛，面露欣慰，自西天取经回来后，悟空的性子是好了不少。

净坛使者嗤笑一声，“那猴头纯良？前些日子，他还特意来耻笑老猪尽吃剩菜剩饭！”

观音摇摇头，若是泼猴真是谛听想的这样就好了。

他临去蟠桃会，还来气红孩儿：“菩萨都要去瑶池参加蟠桃会了，也没给你放个假，去见见老牛？哎哟哟，西天取经都这么久了，怎地你头上的金箍咒还在？”

把个善财童子气得跳脚，骂那猴头睚眦必报，卑劣无耻。

大圣顿了顿，忙道：“谛听你不用说，不用说。神仙们都有遇难成祥的命格，我也只是关心关心而已。”

“就是，我前两天遇到了赤脚大仙，听说他历的是穷劫。这劫应该也好过，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眉间还有一股郁气在，叫人怪担心的。”大圣抓耳挠腮，“你说我要不要去说几句宽慰的话？”

【赤脚大仙是比较倒霉，他前头历劫的几位都是大富大贵的命，在人间享受了几十年，跟度假一般悠闲舒适。】

【他只是单单穷也不是难以接受，是隔个几日，就要与一场富贵失之交臂！】

噫，众仙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就说赤脚大仙一向心胸开阔，怎么这次历劫归来，反而眉间郁郁了呢。

这换了谁，三五天的就来这么一下，能受得了？多大的心脏也得有点阴影了。

大圣转过身去，肩膀抖动，使劲揉着双眼，扯扯自己的嘴角，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来。

“你说，俺要是直接去问他，会不会是提起了他的伤心事啊？”大圣楠楠道。他声音小小的，拍了拍自己的猴脸，犹豫不决。

“还是莫要问了。”谛听声音低沉，“反正这其中心路历程，只有他自己知道，过些时日也就好了。”

【怕是得有一阵子了！同样的事发生太多了，总有些意难平】

【他三岁饿得不行，捡了块石头啃。那石头也就外面一层灰皮，里头是上等翡翠。有位路过的妇人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馒头，他把那石头扔了。那块石头转头就被人捡了去，卖了一百万。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三岁的赤脚大仙看看黑黑的两只手，明明他也是觉得，那块石头格外与众不同，才捡的……】

地藏王菩萨：可惜了，赤脚大仙投生的那个年代，一百万简直就是天价。有了这一百万，一辈子都可以躺了！

玉皇大帝捋捋胡须：应该也是赤脚大仙身上功德深厚，老天才让那块石头出现在了他面前。三岁还是太小了点，奇珍异石在他们眼里确实没有一个馒头重要。

【从那以后，命运的齿轮越发生锈。因他长得清秀可爱，他爹就带他一起出去乞讨。果然得的钱财也多了，凡间二十，五十的大票子也有人给。】

【父子俩欢欢喜喜的回家，仔细一看，十块以上的，十有**都是假的！】

南斗星君扼腕，若是生死簿还是从前那般兢兢业业，小作文一出来，他就能将“十有**”，改成“十有一二”，大仙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众仙：空欢喜一场。

【这种情况还不是一次两次，次次都是如此！】

噫，隔三差五就要空欢喜一场！

他怎么不去拜拜菩萨？

哦，他自己就是菩萨转世，那就拜拜自己也好哇！

【赤脚大仙聪明伶俐，五岁那年开始学着做生意。夏天批发雪糕冰块到巷子里去售卖，雪糕总会半路就化掉一部分，忙活一天，喝几口冰水。秋天去捡菌子卖，晚上要被老鼠偷去一半。春天挖野菜，都能挖到了长得相似的毒草。反正接下来几年，小小的大仙一直在正确的道路上忙碌，手里一直存不下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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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赤脚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