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以妖克妖

前女友的床出乎意料的很安神。

也很柔软。

枕头上残余的香气是薰衣草和冷香的混合,杜遥枝抱着被子一翻身,睡得熟熟的。

如果不是雨后早晨的阳光白得太过晃眼,让杜遥枝想起了当年沈清沐浴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温热又熟悉的香气,沈清沾着水汽的指腹轻轻捻开沐浴露,发尾湿透,雪肌上残留的泡沫就像湿漉漉的月色。

杜遥枝也不会因此一下子惊醒。

她撑着被褥,抬起脸,一只手去抓手机,眯着眼看了眼时间。

还好,比闹钟早醒了三分钟。

杜遥枝洗漱完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下睡衣,把主卧的被子和借的衣服叠整齐后才推开门。

昨天晚上熬到三更半夜,杜遥枝还没醒透,趿着拖鞋凭借意识里的本能摸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倒杯温水。

“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沈清关上冰箱门,转过身。

“你今天没通告?”杜遥枝愣了愣,讶然的看着眼前人。

“只是早上没有。”沈清把柠檬切片,泡进杯子里,“近期要为拍戏做准备,团队把其他合作邀约往后排了。”

“吃早饭吗?我煮面。”沈清看了眼杜遥枝。

沈清做的饭谁敢恭维?

杜遥枝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前女友哪哪都好,就是做饭不行。

估计除了杜遥枝,没人知道这位高岭之花、圈内完美如天上月的影后其实做饭很难吃。

沈清每每和杜遥枝说,她做的菜和她小时候去的餐厅口味一模一样。

这时候杜遥枝为了掩盖她没有去过这些高档餐厅,就会装作很好吃的模样,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杜遥枝根本没法想象,沈清养尊处优的童年生活居然是被这样的菜品喂大的。

不过好在现在,杜遥枝也不用捧着沈清了。

于是杜遥枝脚跟懒懒的往后踩了一步,笑了笑,“不了沈老师,最近试镜要维持体型,我回去约了朋友吃午饭。”

沈清抬起头,“周玥?”

“沈老师不必知道吧。”杜遥枝吸了吸鼻子,睡眼惺忪的去沙发上拾她的包。

她弯腰把包捞起来,里面黄色封面的书恍当一声发出闷响,杜遥枝用她打印的剧本节选把这本书盖盖好,免得又生事端。

雨过天晴,落地窗外温煦的阳光倾斜进来,杜遥枝临走前习惯性瞥了眼茶几,防止忘带东西。

阳光恰好这时洒在那根红绳上,它孤零零的落在桌面,被人忽视了一宿。

杜遥枝倏地一愣神,本来早上大脑就没“开机”,被阳光一烫才慢慢清醒过来。

杜遥枝索性捞起来塞进包里。

毕竟是她的东西,还是在前女友家睡了一晚才换回来的,还是收起来吧。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看见了。

“我走了。”杜遥枝打开门把手,把一次性拖鞋顺手扔进垃圾桶。

“再见。”沈清遥遥的应,她在厨房,声音传过来不大。

杜遥枝扶着门槛换高跟鞋,一抬头在恰好能看见楼上的沈清拎着柠檬水,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落坐在案前。

沈清垂着眼,不作声的看着杯中正在舒展的柠檬片,长睫低低的一扇。

杜遥枝突然唤她,“沈清。”

“嗯?”沈清眼睛一眨,往下看,“杜小姐还有什么事?”

“我和周玥没在一起,你不要误会我。”

杜遥枝突兀的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关门走了,突兀到就好像是她特意回头解释又装作毫不在意。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鞋跟踩在地面的声响,紧接着就是车子启动的声音。

沈清停顿一下,随后浅浅笑了。

她还是很可爱。

.

接下来的几天时日过得很快。

杜遥枝早上分析陈音卿导演过往作品的拉片视频,中午练练形体,晚上对着镜子练习角色到深夜。

睡前还动脑筋写写角色小记,好让大脑在睡眠状态下也记住角色的状态。

到了试镜那一天,由于和杜遥枝有合作意向,宫临来影视城送她,叮嘱了杜遥枝一些注意事项。

陈导的这部《烬落》不仅是S 的潜力巨作,更是各方资本和艺人争夺的焦点,来来往往的人流里除了工作人员,就是有点背景、或者有作品傍身的艺人。

像杜遥枝这样黑红刚有点起色,又没经纪公司垫背的人倒是极其少见。

对杜遥枝来说,这是一场极为激烈的竞争。

这样的竞争残酷就残酷在它绝不会给弱者分一杯羹,一旦杜遥枝输了,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在娱乐圈里抬不起头。

“怕?”宫临问她。

杜遥枝笑了笑,眼尾的泪痣一颤,“我如果那么容易怕,热搜就不会挂上我的名字。”

准备期间的事宜一切都好,除了一些小意外。

杜遥枝试镜准备的珠串崩了,撒的一地都是,宫临和她一起把碎掉的珠子收拾干净,“真不知道哪来的妖风,我去外面道具工作室或者文创小店给你挑个新的吧。”

“来不及了。我的珠串是特别定制的,外观很适配角色,现在买的成品估计效果不出彩。”杜遥枝把碎片装进随行的袋子。

宫临看杜遥枝脸上没什么慌乱的神色,“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关系,以妖克妖吧。”杜遥枝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圈在了手上,快步走进等待区域。

宫临看着杜遥枝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在原地疑惑的皱起眉,“一根红绳能妖在哪?”

杜遥枝走进试镜区域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着等候了,其中还有她的那位死对头许晚昕。

试镜区域要求保持绝对安静,这是最基本的试镜礼仪,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严苛到甚至有些导演会因为不喜欢演员在等待区域玩手机就pass掉一个人。

杜遥枝很清楚这些行业规矩,于是她捧着剧本,专注在角色里。

后面有人来喊许晚昕,许晚昕满面笑容的走进去,但是进去没多久许晚昕就出来了。

许晚昕指甲死死攥进肉里,表情管理近乎失控,看样子是没得到好的反馈。

所有人平均进去的时长都约为十五分钟左右,而许晚昕只用了不到七分钟就出来了。

这在圈内是一个极其明确的负面信号,说明里面的评审根本不对许晚昕起兴趣。

可许晚昕身为华盛千金,即使演技再怎么差,里面的资方也会给华盛卖个面子,多问几个问题。

难不成里面有人“内定”了许晚昕的结果?

杜遥枝凝着眉,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端详着身后每个人的面孔。

“下一位,53号。”

杜遥枝看了眼号码牌,面不改色的起身,她不再关注这些,快步走进了试镜区域。

走到脚下指定的地点,摄像机齐刷刷对准了她,陈导开口,“开始吧。”

杜遥枝闻言点点头,灯光沉沉的笼罩着她。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整个人气质骤然变化。

她的眼神一瞬就染上悲戚与挣扎,指尖微微发颤。

“如果打开那**的长匣便会万劫不复,那仙尊您又为何执意如此?!”

杜遥枝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喉头细微地滚动了一下,柔若无骨的身子向前踉跄半步,仿佛在拼命的向一个看不见的人讨要说辞。

“情,情又为何物?值得您以神格为祭,以仙骨为偿?”杜遥枝眼神迷茫中带着痛楚,手指倏地收紧,恰好攥住了腕间红绳,蜷着手指摩挲了下。

“不……您与我同属九天血脉,上下皆是亲族,我又怎能眼睁睁看您独自前往那险恶无比的禁地?”

杜遥枝停顿两秒,泪水在眼眶里蓄起来,却始终强压克制着没有落下。

似是听到对方的答复,她才彻底死心,身子微微颤抖着,咬住下唇,将呼之欲出的情感锁住。

“原是如此……是怜兰不懂规矩,越界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阻拦仙尊。”杜遥枝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分,像是被抽走了仅存的一丝力气,指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红绳,仅留下腕间被红绳摩挲的一抹印记。

“告辞。”

她垂眸沉默两秒,但眼尾还带着未散尽的微红,仿佛是怜兰本人颤抖着从戏里走出来。

那一刹那,杜遥枝的泪痣一颤,一滴泪恰如其分地坠落下来,仿佛映照着数不尽的挣扎,痛苦,却在触及现实的瞬间,化作了一声克制情绪的叹息。

再次抬起眼时,杜遥枝已经全然恢复了戏外的神态,从容的从戏里抽离出来,惊艳四座。

试镜间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便零零散散响起了掌声,陈导也对这个戏好的新面孔眼前一亮,十分赞许点了点头。

“有参加过类似题材的电影电视拍摄吗?”有位评审立即开口问。

“没有,”杜遥枝心里一紧,否认。

听到没有,众资方都沉默了半晌,陈音卿又觉得杜遥枝演的很深入人心,边唤她道,“先往前走几步,拍个眼部特写吧。”

杜遥枝闻言走近,熟稔的控制眼部肌肉睁起眼,让眼睛在镜头前显得更清明。

但就在她靠近的时候,一位一直蒙在灯光阴影下的女人也同时往前直了直身子。

冷光径直照在她半边脸上,优越的五官便完美显露出来。

杜遥枝心脏倏地一颤,浑身血液都叫嚣着在血管里涌动。

沈清???

为什么会是她?

不是说名单里没有她吗?不是说快进组了要为拍戏做准备吗?

杜遥枝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脑海里飞快的理了下突发的信息,得一个结论。

——她被沈清耍了。

“杜小姐。”

见沈清对眼前人有兴趣,评审里想问问题的其他人也都静了下来,只有细微的纸张摩挲声回荡在试镜区域,空气凝滞到针落可闻。

“您问。”杜遥枝微笑着看向沈清。

为了应对评审的问题,她可是连夜准备了许多,大到对同性题材的理解,小到临场的细微表情考核。

不管沈清拿什么问题刁难她,只要在专业范畴之内,杜遥枝都有把握可以应对。

可沈清显然不按套路出牌——

沈清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探讨一个平常的专业问题,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却仿佛能穿透皮囊,“在大多数人选择珠串作为怜兰的信物时,唯独你选择这根红绳,这设计很别出心载。但在我眼里,这根红绳更贴合命运缠绕的温烬月这个角色。”

“所以,我想听听你选择它的原因。”

沈清目光点在杜遥枝腕上的红绳上,她长指拎着笔,手中的笔不经意在空中绕了个圈,“又或者——”

“这根红绳对杜小姐而言,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杜遥枝礼貌的笑险些凝在嘴边。

沈清:我妖?

杜遥枝:不妖吗?考得内容正经吗?

沈清(一本正经):很正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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