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被拆穿的人往往会出现一系列过激反应。
知颂开口时只考虑了一定不能让秦叙时受委屈,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是以中年男人红着眼拿着刀冲上来时,他还有些楞怔。
“当心!”秦叙时一声惊叫,知颂才反应过来。
他伸手就去夺男人手里的刀。
倒不是知颂莽,苏家作为有点头脸的豪门,非常重视孩子们的安全。
他以前学格斗时恰好学过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自保。
不过男人已经失去理智,中间出了一点小差错,知颂空手接白刃时划出了一道口子。
伤口在胳膊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衣。
林沧倒吸一口冷气,大声叫道:“保安呢,保安去了哪里?”
围观群众这才如梦初醒,帮助知颂把还在挣扎的中年男人按在地上。
秦叙时的脸色很难看。
知颂看得出来他在生气,却对原因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不高兴?”
秦叙时深深看他一眼:“苏家就是这么教你空手接白刃的?”
“情况特殊,觉得安全最重要,下次不会了。”知颂朝着他眨眼。
这样的秦叙时让他想起高中时。
有一次知颂被小混混缠上,最先冲出来的就是秦叙时。
他原本打算被拖走之后找给我偏僻的地方解决小混混,完全没想到秦叙时居然跟了上来。
他们两人和五六个混混打得不可开交,是秦叙时帮他挡住致命一击。
那时的秦叙时脸色跟现在差不多难看,在意的是他怎么敢一个人跟着小混混走。
甚至因为这件事,秦叙时跟他闹了几天脾气,无论他怎么是如何讨好,都没什么用。
“咱们这种关系,你帮我我救你不是应该的吗?”
知颂不以为意:“就是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秦叙时这才知道知颂出现在这里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看了一眼林沧。
林沧心虚望天。
秦叙时没说什么,反而朝着知颂道:“你先上车,我随后就来。”
等车门关上,秦叙时才看着仍然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我以为我足够仁慈,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日子过多了,真的觉得我是个软柿子?”
从人群里走出两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朝着秦叙时微微颔首,然后把心有不甘的男人一把捞起带走。
车里的知颂扒拉着车窗往外看,见男人被带走,问系统:“这人之后不会对秦叙时造成什么伤害吧?”
系统沉默片刻:“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本来这次秦叙时会受伤,然后身体渐渐虚弱,但是你替他挡掉了伤害。”
知颂震撼:“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闹事。”
系统顾左右而言他:“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凝血功能比之前强了?”
知颂上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凝血功能越来越差。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手上出现这么大一个口子,大概率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知颂下意识摸摸伤口:“嘶——”
秦叙时回来时就看见这一幕,知颂不知死活地扒拉着伤口,甚至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你在干什么?”秦叙时疑惑道。
“看看伤口的情况,”知颂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变态,把袖子放下去,客气道,“我可以自己打车去医院,你去忙你的吧。”
秦叙时冷着脸拒绝:“王总今天有事来不了了,我送你去医院。”
知颂挠挠头,感受到秦叙时的低气压。
知颂小声问系统:“所以他在生什么气?”
“男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系统理直气壮道。
“……”
知颂闭麦了。
最近和系统的沟通太过顺畅,让他忘记对方不是个真人了。
车里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坐在前排的林沧不说话,坐在后面的知颂和秦叙时也不说话。
一路到了医院,知颂看就打算下车的秦叙时,更惊讶了。
秦叙时对上他的表情,沉沉道:“嫌我丢人?”
知颂摇头:“怕累到我的珍贵上司。”
这么明显的马屁,林沧忍着笑,观察秦叙时的反应。
他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任由知颂过来抢着推轮椅时嗤笑一声,启动轮椅,一马当先。
知颂:。
林沧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老板就是怕累着你。”
知颂被血染红的袖子非常惹眼,不少人侧目看过来。
在他们后面到达医院的一辆车上,两个人同样看见了这一幕。
知颂从豪车上下来,讨好一般跟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璨璨,妈妈已经跟医生约好了,咱们等下直接——”
万惜挂了电话,发现苏致璨的表情不太对劲。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万惜看见了不远处的知颂。
知颂的半根袖子红得触目惊心,血迹已经变深。
万惜吓了一跳。
知颂在家里时,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万惜惊叫一声:“颂颂!”
几米之外的知颂顿了顿脚步,回头和她对上视线,却只是冷静地移开,和身边的两个男人一起消失在了人海。
万惜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苏致璨的胳膊:“妈妈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那个男孩是你哥哥吗?”
苏致璨也盯着知颂的背影,声音柔和:“可能颂哥没听见我们在叫他。”
变相默认了那是知颂。
知颂不在家这两天,家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说别人,万惜每天看着空落落的座位,就连吃饭都不怎么愉快。
剩下的兄妹三人,苏致谦每天忙于工作,和他们吃顿饭都要提前规划时间;苏致璨性格敏感,总是怯怯地看着家人,万惜连跟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按说该是妈妈贴心小棉袄的苏致臻却是个漏风的,每天对她的纸片人的关心都比对亲妈多。
以前知颂还在时,总会在吃饭时和她讲讲学校里的趣事,或者在饭后陪她吃水果,一切都安排得尽善尽美。
之前知颂尽管和家里闹别扭,却还是会扭扭捏捏地打电话回来,母子俩随便聊几句,知颂就会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可是这次两天了,知颂一点动静都没有。
万惜有些不习惯,可又想争一口气,让知颂知道,整个世界对他最好的只有家人,会包容他任性的也只有家人。
原本万惜还有点担心知颂流了那么多血,一想到他刚才看过来的眼神凉得让人心惊,又有些疲惫。
她顺着苏致璨的话往下说:“有可能,既然他和朋友有约,咱们就先不打扰他吧。”
万惜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知颂这个臭脾气,除了家人,还有谁能这么惯着他?”
苏致璨没有反驳她,柔顺道:“是呀,颂哥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理解妈妈是为他好了。”
苏致璨常常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知颂这么厚脸皮的人。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暑假的孩子,却仍然厚着脸皮不愿意离开,甚至还心甘情愿被介绍为“双胞胎”。
占用了他的资源这么多年,知颂就连一个研究生名额都不肯让给他。
想到这里,苏致璨小声问:“妈妈,你说颂哥不会因为上次的事赌气放弃做袁老师的研究生的机会吧。”
这句话很绕,万惜拍拍苏致璨的肩,安慰他:“直到你很喜欢知颂,就连研究生都想和他一起读,但是给袁老当学生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实在争取不到,璨璨有没有别的老师想跟?”
苏致璨面色不变,垂着头道:“没什么想法了,到时候就麻烦爸爸妈妈给我安排了。”
复查结束,苏致璨被万惜送回学校。
母子俩在校门口道别,正好撞见来学校的柳凌。
“阿姨好,要我带璨璨一程吗?”
年轻男孩意气风发,眉目张扬。
万惜朝他淡淡点头,望向苏致璨:“坐柳凌的车也可以,还能少走几步路。”
柳凌和苏致璨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玩。
是以万惜虽看不上他,却还是愿意看在苏致璨的面子上对他以礼相待。
两人没力气回寝室,而是选择去食堂吃饭。
“哇,这个见义勇为的男孩好像知颂!”
听见知颂的名字,苏致璨和柳凌转头望过去。
苏致璨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刚刚和妈妈去复查时还碰见他了。”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引起柳凌的注意:“不是说因为你生日的事被关禁闭了吗?”
“颂哥离家出走了,现在应该在学校住吧,”苏致璨叹了口气,“所以才会跟不认识的人混在一起,惹得妈妈担心。”
柳凌一愣,好奇道:“你们到底撞见什么了?”
“就是颂哥跟两个男人一起去医院,袖子上都是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凌朝着苏致璨挤眉弄眼:“不会吧?他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说他会不会由奢入俭难,找了个……”
柳凌的话没说完,反而更引人遐想。
苏致璨的眼神闪烁着,没赞同也没反驳。
在他们身后,一道带着怒意的女声响起:“找了个什么?你对这个流程很熟悉吗?柳公子说出来也让我们涨涨见识嘛。”
苏致璨回头,是苏致臻。
他放下筷子,朝着柳凌道:“颂哥不是那种人,柳凌,你这样说是有点过分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