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秦叙时微微皱眉。
就算是条狗路过他三五次,他也记得狗长什么样了。
哪怕这条狗不怎么讨喜。
秦叙时拽住知颂的手:“他怎么来了?”
知颂也很纳闷。
坐在轮椅上的苏致璨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这个昔日敌人,满心满眼都是秦叙时,脸上的羞涩不死作假。
“他该不会就喜欢抢你东西吧?”林沧挡在两人身前,语出惊人。
知颂一愣,看着视线落在秦叙时身上。
没有他想象的愤怒,秦叙时脸上甚至带了点……愉悦?
知颂和林沧的目光奇怪,秦叙时重整表情,把那点喜悦藏得严严实实。
他操纵着轮椅往前走:“他叫的是时总,和我秦总有什么关系?”
知颂被他无赖的样子逗笑,也不再追问,而是跟着秦叙时一起往前走。
被无视的苏致璨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一定是苏致璨说了他的坏话,才会让小哥哥对他有所误解!
“时总,时存知,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讲!”
他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可惜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秦叙时和林沧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反而只有知颂回头看他。
苏致璨已然红了眼眶:“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秦叙时操纵轮椅的手顿了一下。
他无辜地看着苏致璨:“我真的没见过他。”
知颂没说信不信他的说法,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我听听人家有什么衷肠要跟你诉吗?”知颂笑了一声。
秦叙时脑袋摇成拨浪鼓,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来生活的片段全都播放给知颂表明清白。
“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林沧伸手抵住他的轮椅,冷淡地看着苏致璨。
如果是平时,擅长读空气的苏致璨说不定就闭嘴了。
可他满心满眼都是秦叙时,根本读不懂林沧的嫌弃:“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救过的那个小孩,在平城郊区的护城河旁。”
见过碰瓷的,没见过这么生搬硬套碰瓷的。
林沧替秦叙时回答:“同学,我们老板十四岁才回国呢。”
“怎么可能?他手上的红绳独一无二,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苏致璨只当这是他们不愿意当着知颂的面承认的借口。
他攥紧轮椅,满眼希冀地看着秦叙时:“如果不方便当着颂哥的面说,我可以改天再来的。”
知颂表情微妙,视线在秦叙时和苏致璨之间逡巡。
倒不是怀疑他们之间真有点什么,实在是苏致璨这个说法太像钓鱼执法了。
“红绳?”林沧回头看秦叙时,“你的红绳不是知颂送的吗?”
秦叙时微微抬手,鲜艳的红绳串着一颗金灿灿的珠子,显露在所有人眼前。
苏致璨眼前一亮:“就是这颗珠子,你不记得了吗?在平城的护城河旁,我落水,旁边的人都没反应,只有你下去捞我了。”
秦叙时无动于衷,冷漠得像是一尊雕塑。
苏致璨被他的冷漠刺痛,可惜因为轮椅被林沧用伞抵着,前进不了半分。
他迫切地渴望秦叙时回忆起来,继续补充细节。
“还有这颗金珠,你说是从小就带在身上的,还给我看了他独一无二的花纹……”
可惜秦叙时依然无动于衷。
知颂倒是觉得他形容的场面有点耳熟。
最重要的是,秦叙时手上这颗金珠,是他拿到工资之后参考他从小戴到大的金珠打的,款式应当算是独特。
至少这些年知颂还没见过同款。
林沧幽幽看着知颂:“颂啊,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有画面感吗?”
知颂:?
之前为了确认知颂的身份,他们把知颂和苏致璨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扒了个底朝天。
“你小时候经常全家往返于平城和胧城,他说的护城河旁以前是个高尔夫球场,苏以诚经常去那里和人谈生意。而这位,当时跟着他爸在附近打工,经常钻进高尔夫球场避难。”
知颂的表情渐渐明朗,苏致璨的表情却开始变得扭曲。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串通好了骗我的。”苏致璨狰狞道。
林沧却不在乎他的拒绝,继续道:“知道为什么知颂完全不记得你了吗?因为他在那里救过不少性命,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或者猫猫狗狗。”你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林沧没把最后一句说出来,可他看着苏致璨的表情带着怜悯。
这次表情微妙的人变成了秦叙时:“捡东西?原来我不是你第一个捡到的人啊。”
知颂:……
什么醋啊就乱喝?
“所以你这个金珠是哪来的?”林沧则把视线落在了另一个关键问题上。
知颂和秦叙时对视一眼,也终于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信物。
离开苏家时,知颂以为从小戴到大的金珠是万惜买给他的,所以留在了苏家没拿回来。
如果不是苏致璨突然提起,知颂根本不会想到,那颗金珠说不定根本不是万惜买的。
他看着苏致璨,由衷道:“谢谢啊。”
苏致璨面容扭曲,看着知颂和秦叙时如同被502粘在一起的手,气得想骂人。
谁会想要死对头的感谢啊!
可惜知颂根本没看他的表情,而是拿出手机给漫春发了条消息。
发消息之前,他扯过秦叙时的手腕拍了张照。
秦叙时常年不在室外活动,胳膊伸出来,白得发光。
被知颂扣住手腕也不老实,而是不停活动着手指,试图和知颂十指紧扣。
指腹触碰了手腕内侧的触感有点痒,知颂被这股痒劲儿挠得心头发颤,不自在地躲开他:“别闹,大家都看着呢。”
他拍了照片,毫不客气地将秦叙时的手放回去。
“卸磨杀驴。”秦叙时中肯点评,成功收获知颂的白眼一枚。
还嫌不够,秦叙时第一次正眼看苏致璨:“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到时候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母亲减刑的。”
苏致璨咬着牙,听见秦叙时这么说,更是气得身体颤抖。
“你当知颂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可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秦叙时下巴微收,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漠。
知颂看着他,没忍住笑。
因为知颂知道,秦叙时说的不是假话。
就算真的被他利用,秦叙时也只会心甘情愿把自己化作他手里的剑。
如果有朝一日秦叙时需要,知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漫春没让他们等太久,不过上个车的功夫,知颂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提示。
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跟公仪张口,干脆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漫春。
漫春乐得做传话筒,自己解释还不够,还特意让公仪亲自解释。
那枚金珠还真的是公仪家的。
那是公仪家传了几代的珠子。
只有几克重,不算什么贵重的玩意儿。
巧在工艺独特、花纹繁复,又刚好是知颂的生肖**,公仪当初回国时带回来一起开光,打算给孩子讨个好彩头。
后来一派兵荒马乱,公仪以为这颗珠子丢了,没想到会刚好出现在对的人手里。
她甚至能指出知颂给秦叙时设计的珠子和原来那颗的不同花纹。
知颂被她提起兴致,你来我往地讨论纹样含义的不同。
幽暗的车厢里,知颂的嘴角染上几分笑意,秦叙时看得分明。
他伸手捂住知颂的眼睛:“不要在这种光线里看手机。”
知颂应了,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手机。
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知颂的眸子忽明忽暗。
“小时。”
秦叙时应了一声。
“我知道为什么我会画画了。”
秦叙时侧头看他。
知颂仍然看着窗外。
半明半昧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漂亮的轮廓,惆怅落在他眼底,平时的微笑唇往下耷拉着。
“是因为他们。”
知颂没说“他们”是谁,秦叙时却心知肚明。
他侧身,靠近了一点,用气音问:“现在算是没人看着的场合了吧?”
秦叙时的气息拂过知颂的耳廓,扫得他耳朵发痒。
知道他是故意的,知颂瞪了他一眼,揉揉耳朵,还是没侧身躲开他。
“你想干什么?”
秦叙时把戴着红绳的那只手伸出来:“手冷。”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确实不算高。
知颂伸出手试探秦叙时的温度。
手指触及秦叙时的指尖,被他迅速握住。
“刚好降降温。”
知颂抽手没能抽出来,嗔他一眼。
秦叙时的体温比他还高,哪有一点冷的样子?
被秦叙时这么插科打诨,知颂原本的那点伤感全都消失不见。
直到夜深人静时,知颂才有功夫思考苏致璨带来的巨大信息量。
“所以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居然是我?”
系统心虚点头。
谁能想到,原以为是个复仇剧本,现在变得无比狗血啊!
“所以你们系统纠错的进度呢?”
上次系统说会把问题上报,可是过去了好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知颂有点着急。
“还在纠错,这个世界的bug太多了,”系统叹息一声,“你的存在让这个世界的许多bug都修复了,主角光环现在基本已经消失,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进度,咱们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说到这里,系统的语气又欢快起来:“说起来,秦叙时是我见过最好攻略的对象了。咱们什么都没干,他的进度条居然已经涨到了百分之七十!”
知颂幽幽道:“是啊……”
他们是什么都没干,秦叙时自己倒是默默干了不少。
按照他的复健进度,现在都能拿着手杖走路了吧?
想到这里,知颂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秦叙时站在他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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