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去正道盟吗?望之。”
……
他表现得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
也没有病危的样子。
就像他们未曾有过那段不愉快一样。
山盼收着行囊的手一顿,随后又漫不经心笑了笑,继续挑着需要带的东西。
好在很多东西早就被宿容拿到之前他那个庄子里了。
“你真要走了?”
一道声音忽然在窗口响起。
山盼手上动作没停,懒洋洋抬眼看去。
何纵挑眉一笑,忽地抬手朝山盼丢了一个东西。
山盼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是个小油桃。
她莫名松了口气。
从前被何纵的酸水果攻击的日子太过难忘,她现在看到一些容易酸的水果就心生怯意。
但桃子总不至于酸吧。
山盼默默咬了一口。
涩的。
她默默把油桃丢到一边。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这种油桃?
不愧是何纵,不好吃的净给她找到了。
“哈哈哈哈哈,望之你这表情。”
何纵笑得很是开怀。
“我明天一早就走。”
山盼说完,何纵立马安静了。
她轻叹一声,一下从窗边跳进房间。
她随意坐在凳子上,拿着茶杯倒水喝,一边埋怨似地开口,“我以为你还会再呆几日,还想多报答报答你呢……”
“停,别报复我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下一任庄主是我。”
“?”
山盼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偏头去看她,说话的语气很是震惊。
“你这么快就要上位了?”
何纵翻了个白眼。
“没,只是师尊像是不太想再呆在山庄了,也提前和师姐她们说定了我,我本还想多找你,但总是被师尊喊去学习。”
她又道:“哦对了,不久就是我正式上任少庄主之位的日子。”
何纵看着她,莫名笑了笑。
有点猥琐。
山盼如实评价。
“年少有为。”
但还是要说句好话。
“哎呀哎呀,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倒也没那么优秀。”她说着说着,忽然又丢了个东西给山盼。
山盼本不想接,但何纵慢悠悠道:“问蝉山庄庄主身份令牌,你不接?”
“?!”
山盼立马接住了那块硬邦邦的令牌。
她低头看了看朴实的令牌,又抬头去看何纵,“什么意思?”
何纵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水,感受到山盼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她才擦了擦嘴道:“好东西,你拿着就是了。”
“……”
山盼看着她沉默。
虽然何纵经常逗自己,但对她确实也很好。
知道她是个医者后送来一箱又一箱的药草,知道她对吃食感兴趣后特意带她去吃了鸣海城的特产,知道她外功不强便送来秘籍和武器,比如刺伤宿容的那把剑,再教她外功。
种种早就超过那什么恩情,况且那次没有她也不见得会出事。
如今连庄主令牌都给了她。
沉默中,山盼终于开口道:“你送的这份礼我会一直记着的,等到你成为庄主那日,我也会送你一份大礼。”
如果她那时还能活着的话。
令牌她反正是不会用的。
“那那天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会抓着你吃几箩筐好吃的,让你这辈子都难忘。”
何纵轻飘飘说完,一脸和善在山盼眼中却如同恶鬼。
山盼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答应,“好好好,我一定会来的,你那几筐好东西就不用留了。”
“看我心情。”
何纵看着她,笑了笑。
……
山盼还是决定在何纵成为少庄主的后一天走。她和宿容商量,宿容听完也只是让她做决定。
他们出发的那日是个好天气。
七月初,太阳不大。
“望之,走吧。”
宿容一袭黑衣,背着两个行囊,牵着两匹马走过来。
“再等一下。”
山盼回头看他,一身干净利落的杏黄小衫,长发用发带束成高马尾,其中混着几条小辫子,都用嫩绿的小带捆着,俏皮活泼。
她看到那两匹马儿,忍不住一笑,“它们怎么胖了这么多,一点都没有之前那么帅气了。”
两匹马像是听懂了山盼的话,又是叫了几声又是动了动马蹄。
“那是因为它们之前太瘦了。”宿容给两匹马顺毛,淡淡道:“现在很健康。”
山盼看着一人二马之间的亲密,咂了咂舌,偏头不去看他们。
但她也没有看到想见的几人。
山庄门口空荡荡的,只有蝉鸣和大树杂草,和闷闷的阳光。
何纵应该不会来送她了,清清和任师姐她更多的是希望她们不要来。
离别总是让人感伤的。
还有一人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就连昨天他也没有到现场,只是让人送了礼。
不知他们二人之后还会再见吗……
山盼垂眸,将心中的思绪散去。侧目去看宿容,他站在原地正注视着她。
“走吧宿容。”
“不等了吗?”
“让你走就走,不许多问了。”
山盼故作恼怒回他。
宿容抿抿唇,向山盼靠近。
“对不起。”
山盼跃上马,夺走宿容手中的绳子,没有回他,反而拍了拍马,“驾,马儿快跑!”
马儿立马听话跑了起来。
宿容看着跑远的一人一马,又看了看山庄门口,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他偏头看着低头吃着地上草的马,忽地开口,“望之的马不等你了。”
说完他便上马朝山盼方向追去。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
“贱人……”
山庄门口忽地出现一个人。
赫然是楚洛川。
他脸色差极,一双眼黑沉,死死盯着宿容渐渐消失的背影。
“贱人。”
他居然敢嘲讽他。
如果不是他,她便不会在那日突兀直白地拒绝他,如果不是他,此刻她的身边必定有他,如果不是他,她绝不会果断放弃他。
贱人贱人贱人。
看上去光明磊落,沉默淡漠的君子模样,实则里头早就烂透了。
像一条装作无害的毒蛇,在暗处窥伺着他和望之,只等着找准时机将他毒死,再将望之占为己有。
早知今日,他就应该将他那张脸毁了。
他没有他那么心黑,没有他那么小心眼,没有他那么奸诈,没有他那么不要脸。
所以他输了。
楚洛川想到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呵。”
如果望之知道那人烂透了呢?
如果她知道了那人并非她喜欢的表面那样呢?
如果……
楚洛川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等望之回头看他时,他至少也要有足够的资本让她停留。
……
“她走了吗?”
于清纨看见任平生回来,连忙把手中紧紧握着的茶杯放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问她。
见任平生点头,她又重新坐回去。
她失神看着桌上用油纸包好的糕点。
“师姐,我后悔我没有去送她了。”
她只认为去见她与她离别更会难舍伤感,却没想到没去见她会后悔到无措。
江湖浩渺,前路难测,是否能再次见面都难说,她也不曾留下一个准信。
她后悔了。
她应该去送她的。
任平生看着陷入悔意的于清纨,一时也无言。
她也后悔了。
她不曾遇到这种情况,也选择了逃避。
她也没有去见她。
或许她们都太胆小,太担心一些事,或许是她们觉得她太过飘渺,浮在空中飘飘荡荡,只是恰巧路过她们,终究会离去。
或许她从未对她们袒露心声。
……
书房燃着淡淡的沉香,静谧宁和。
何纵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把玩着一个令牌,面无表情。
她忽地将令牌丢在桌上。
令牌上赫然是问蝉山庄四字。
是送给她的东西,却让她以礼物的身份送了回来。
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何纵起身看向窗外,看不到一点人影。
她现在很想把那人抓回来质问。
……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下得缠绵又暴烈。
远山先蒙上一层青灰色的雾,轮廓渐渐模糊,像是被水洇开的墨迹。
山脚下的小村升起几缕炊烟,刚冒出屋顶就被雨水打散。顺着小路往上,山腰附近的一个小庙在雨幕中朦胧了。
庙外水声滴嗒,庙内响起火的噼啪声。
“宿容,我们俩运气还是很好的。”
山盼坐在石块上,手里拿着一个山鸡,往不久才燃起的火堆烤着。
衣裳没湿,因为宿容一路用内力将雨隔开,庙是宿容找的,鸡是宿容抓的,火是宿容点的。
山盼很是满意。
“嗯,你运气很好。”
宿容正在给地上找来的柴木分类,听到山盼的话立刻回了她。
山盼更满意了。
虽然她也都能做,但能不做她为什么还要做。
享福的事她不会让她避开一点。
有宿容还是很好的,全能仆人。
“宿容让我来帮你分吧。”
她忽然开口。
山盼无聊地摆弄那只鸡,宿容抬头见状明白了她是对主动烤鸡这件事失去了耐心,但也不想让她来收拾这些柴木,于是他开口道:“我的包袱里有一些糕点,望之你先去吃吧,鸡我等下来烤。”
“我不饿,你快过来烤鸡。”
“……好。”
宿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木头,靠近山盼接过她手中的鸡,见她笑着奔向那些柴木,还是有点不放心。
“看!”
山盼蓦地拿起一个东西。
我恨期末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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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江湖第三十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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