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轻轻响，咖啡馆里传来阵阵茶香，倒是能抚平人的心灵。
童遥许是被这气氛感染了，愠色稍减，反观眼前人神色淡淡，漠不关心的模样……
童遥气不打一处来，“喂，到底是你失业还是我失业啊？”
初言实诚答：“我。”
......
当事人表示不关心，自己一腔热血喂了狗？童遥忍了忍，在心底劝慰自己：不要生气，这是在实验室呆久呆傻了！
童遥正要开口，就听初言说：“不用担心，我父母留的还有我这些年赚的够我吃穿一辈子了。”
童遥心头一紧。她这个发小从小就是这样，对所有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也不争不抢，但量子力学是例外。童遥不明白这个跟乱码一样的东西她却是一见钟情，就跟着迷了似的，她为这个目标付出了多少轮春秋，现在她心中的圣地染上了污浊，轻轻一句停职毁了她的梦。
停职查看，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逼人服，不服就相当于炒鱿鱼。看初言的性子，就知道服不了。
初言也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但她还是不表露什么。都是人，总是有心的。
童遥压住酸涩的喉咙，本来打算说什么，突然被外头吸引住了目光，初言也随着看过去。
屏幕上的女子星辰般夺目，一双桃花眼配着重瞳如点睛之笔，笑靥如花，一张极其精致的脸上勾着的弧度张扬自信，迷人又危险。她登上领奖台，画面一转，“第三赛季......”来往的人魔怔地驻立远望，直到画面过去才骤然清醒。
那一幕太惊艳，一时还回不过神。童遥玩味地看着她：“哟，初大教授好这口？”
初言愣了愣，指尖扣了扣桌板。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对于她的小动作了然于心，这是她害羞的表现，童遥也不戳破。
“那个人是谁？”
童遥早料到她会问，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花痴：“刚刚那个是两年前的视频，那个人是K神。在高手如云的S区硬是霸榜第一，无论是战神榜，副本榜还是通缉榜咳咳，反正是打法诡异技术高超，曾经还在几十人的围攻下把人耍得团团转，有不服的骂她是人妖，嗯……其实我也是看到视频才知道她是女的，毕竟这游戏还可以变换性别，哎扯远了。就是那个视频，她登上去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是人妖。哇塞那气度，那颜值，瞬间成了国民女神，万千游戏迷的梦中情人。”
初言点头表示了解，只看她脸色变得悲伤，话锋一转说道：“可是K神拿奖之后消失不见跟人间蒸发一样，就这样一年过去还没有出现，有的人说她害怕，还有人说她不在人世，简直是放屁！”
童遥说得太激动，喝口咖啡缓一下：“噢对了，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光影压着初言的眉眼，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一双凤眸始终冷若寒冰。她暗叹一口气，怎么办？她还能做什么？不能研究，她什么都不会。
旁边开过来一个通黄的小方块，顶着一个盒子。黄方块的显示屏摆着笑脸，机械声中带恰到好处的雀跃，“快递已送达，记得给好评哟亲！”
童遥收下盒子，拍拍它脑袋，笑道，“我会记得的。”
“谢谢小姐姐，小姐姐真好看！”
黄方块夸完走出厅门，横空飞来一只竹蜻蜓，把它接走了。
童遥笑得很猥琐，“它夸我好看。”然后在商品评价给了个五星。
“......”呵呵。
初言忍住给她翻白眼的冲动。
童遥撇撇嘴，一脸你不懂欣赏的表情，开始拆快递。
外表只有一层薄膜，是新型材料，易撕易降解，还特别有弹性，保护性极好，已经普及大江南北，初言很熟悉，因为她曾经辅助研究过一段时间。
“喏！”童遥把拆开的快递放到她面前，“送你的礼物，不用客气。”
初言手搭在盒子上，5B大小，黑曜石颜色的外壳，摸着像是银制的，“这是什么？”
“新纪元啊。”童遥对上初言疑惑的眼神，诧异道：“大姐，21世纪50年代了，新纪元都不知道？诶算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孤陋寡闻的家伙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就让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新纪元是5年前才出现的，一出就跟黑马似的直奔销售量第一，甩开第二一大截，带领全息游戏走向辉煌的，也正是这个游戏。”
21世纪50年代，信息技术高度发达，机械取代人力，人们对物质的追求转向精神层面，全息技术迎合市场，走向成熟，但是在对人体实感方面还是不免有些踌躇不定，针对大脑的问题上，往往是高风险的，大多数企业不敢身先士卒。新纪元的成功，也就在于它真正给人以另一个世界。
“反正你都停职了，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啊？我姐也玩这个，她也很喜欢，如果你来了，我们的革命三人组就齐了。”
“童桦？”初言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抱紧她失声痛哭的人，眸中泛起点点温情，“挺好的......”
“所以你一定要来玩，晚上我找你。”童遥抱臂盯着她，一脸“你不答应我就去拆你家”的表情。
初言淡然抿了口咖啡，“所以，K神也是这个游戏的？”
童遥愣了下，“对呀。”然后深深看她一眼，“你不会......是一见钟情了？情敌拔刀吧！”
初言扶了扶额，心头的那一抹不悦也消散离去，她手撑下巴，侧头望着窗外，那亮丽的颜色早已不见，遗留下苦味在口腔流连，好在阳光正好，不至于让所有都黯然失色。
“谢谢你。”
童遥看着新纪元的官网，忽然听到她轻飘飘一句话，抬头朝她粲然一笑。
初言莞尔，冰冷的神色此时消融般焕发生机。
或许，真的不该把自己放在那一寸方圆，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早该如此了……
清平苑西街213号
初言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地段好，离研究所近，古朴厚实的白墙灰瓦，广亮大门前两座肃穆的石狮立着，飞檐下斗拱雕著一个立双式的青色龙头，其两旁的垫拱板雕半立体火焰珠一粒。进门是一不小的雅致庭院，青石板桥跨过清池直通正厅，还有一条小道往池边小亭那去，池里是寥寥几条鲤鱼，还有散落的荷，四边是立挺的竹子和开得还算艳丽的海棠。古色古香的建筑内，是闪着荧光的冰冷器械。
古今碰撞纠葛，丝毫不显突兀，初言打小对此颇有一番见解，小时候对古代的研习差点让父母把她送到文学系去。
初言没回屋，在亭子里阖眼休憩，在这片刻宁静中，脑子格外清醒。
研究院近期对一个外来物体格外关注，里边蕴藏的巨大的能量，甚至可能比□□强几万倍，当然这些只是预估，连冰山一角都未曾见过。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石块，来历不明，神秘且令人着迷。相比新物质，人们更倾向于它来自外太空。
它很安静，直到有天有个人靠近它被它影响了，变得疯疯癫癫，整天胡言乱语，但那些人十分激动，把他关进白房间里隔一窗户观察研究，他们略微贪婪的模样，让初言微微有点不适。
初言路过屏幕，看到那个人直“盯”着她，由麻木转向狰狞，咧开嘴皮子笑得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就像是讨命的恶鬼。那一瞬，寒意从指尖凉到了心底。那人手抽了抽，嘴上无声：我会出去。
激进派赢了，一纸停职宣告失败，初言闷声收拾东西。
初言的老师看着她微微一叹，遗憾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26岁站在这里的，恐怕没有几个。”
初言平静的眼眸望向他，波澜不惊。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人类不前进，终究会被淘汰。”
“老师是在劝我吗？”
老师呵呵笑起来，“我劝不动你，成事在天，也在自己。只不过如果要退出，就别再后悔，也别再参与进来了。”
初言沉默了下，还是问道，“这是对的吗？”
老师慢慢经过她，去往研究所深处，初言转身，只看见他的背影。
“不破不立，为科学献身是我们的荣幸，是所有人的荣幸，”他顿了顿，“牺牲一些人，换取一个全新的时代，是对是错，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结果正确，过程是什么样的……”
都不重要了……
他走得远了，身型被黑暗笼罩吞噬，往后的声音飘洒在空气里，那份偏执却一览无余，狠狠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
初言撑着桌面，冷汗浸湿后背，半晌，唇角微微勾出一点弧度。
呵。
终于打出来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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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业
